《凤醒归一》远无期

97、第九七章：小小心思

　　第二日际古桦早早就从王宫之中出来，勤王府的马车行驶到了墨不规下榻的行宫之中。际古桦尚未从马车之中出来，便已经听到了墨不规爽朗的笑声，“哈哈，际大人果真准时。”
　　际古桦撩起帘子，墨不规已经到了跟前，伸出手来。际古桦微微一笑，倒也坦率的把手放了上去。
　　今日际古桦一身女装，比起昨日的官服更是褪去了英气，显得越加的娇柔美丽了起来。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盈盈一握的腰肢，更动人的是她始终噙着的温柔笑意，看一眼似乎便能沉沦。
　　小青在一旁说道：“公主小心点儿。”
　　墨不规朝小青看去，说道：“有本王在，你家公主肯定没事儿。”眉毛飞扬，似笑非笑，竟觉得英气逼人，小青被她看得突然脸颊绯红，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际古桦看在眼中，哑然失笑，她从马车上下来，两人恰好距离相近，便轻声说道：“宁亲王随处拈花惹草可不道德啊。”
　　墨不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说道：“本王可什么都没做。”
　　闻着际古桦身上的香味，墨不规唇角越加上扬，她的手是如此的柔软，让人握住就不愿放。墨不规不作声息的收回了手，含笑道：“难得投缘，叫你际大人倒显得生分了，我可否叫你一声古桦？”
　　际古桦怔了怔，显然有些意想不到，然后她淡然笑道：“这是下官的荣幸。”
　　“古桦。”墨不规笑着叫了他一声，“既然如此，你也不必拘谨，叫我不规就好。”
　　际古桦微笑不语，墨不规也不在意，她招来马车说道：“古桦这辆马车走在王城之中怕是过于招摇，想要体会民间风情，还是低调些为好。”
　　两人同坐一辆普通的马车，小青和墨不规带来的婢女坐在马车外边。墨不规靠在马车边上，说道：“古桦既然是青龙国的公主，可否和我说一下青龙的风情？”
　　“青龙么？”际古桦回想起在青龙之事，竟觉已过很久，久到几乎有些记忆模糊了起来。她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说道：“青龙这个国家，要说特别之处，似乎也没有，不过与朱雀不同的是，青龙举行科举制度已有数百年……”
　　际古桦挑了些众人皆知的事情说给了墨不规听，当然也带着一些少有人知的，两人相谈甚欢。墨不规对际古桦越加的满意了起来。
　　知分寸又不会让人觉得被忽视，为人淡然又不会让人觉得冷漠，这一切都极其符合墨不规的预想。
　　墨不规眸子里闪过极其隐晦的好感际古桦并不知道，墨不规也十分有分寸的保持了刚刚好的距离。体贴而又不过于接近，恰好卡在了临界点上。
　　她们在集市的小摊上吃过早饭，又去看过杂耍，去茶楼里吃个茶，听说书人讲故事，然后又去戏楼里看剧。
　　台上戏子在咿咿哦哦的吟唱着，这一出戏唱的是太君挂帅，根据朱雀国某一朝一位女大将军而改编，传闻中那位女将军七十岁了依旧是巾帼不让须眉，兵变之时统领大军镇压了逆军。
　　而这一出戏，说的就是这位女将军七十高龄，请兵出战。
　　场下之人看得入迷，墨不规可以看到，看戏之人男女各半，大家或是同桌，或是相邻，民风比麒麟要来得更开放一些。
　　际古桦也看得入迷，手中还夹着茴香豆，却是没有放进口中。墨不规见着忍不住笑弯了唇角，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古桦怎地看得如此入迷？”
　　温热的气息洒在了侧脸上，际古桦微有吓到，下意识拉开了距离，这才露出笑容道：“不觉唱得很好吗？这戏班子着实不错。”
　　当然不错，墨不规可是派人连夜打听到的，这可是王城之中最好的戏班了。墨不规如此想着，面上却不露声色，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不错。”
　　“宁亲王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际古桦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夹着茴香豆，她放下筷子端起梅子酒来，眯着的眼睛显示着她很欢愉。
　　墨不规看着心中一动，不答反问：“古桦很少看戏？”
　　“倒不是很少看戏，只是从未在戏院之中看罢了。”际古桦看着一旁的茴香豆等东西，轻笑道：“在未嫁入朱雀之前，在青龙女子无事不可随意出门，故而这种地方从未踏足。”
　　“那么到了朱雀之后呢？”墨不规问道：“勤王未曾带你来过？”
　　际古桦摇头说道：“王爷身体向来不好，这是其一，其二我也喜静，不喜出门。”
　　“总该走一走，很多东西也并非在王府之中就能看到的。”墨不规轻轻摇头，显然不是很赞同，她又说道：“不同的地方做同样的事情，也全然是两种感觉。”
　　际古桦深感赞同的点头，比如在这里看戏，和在宫中看戏，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她歪着脑袋，却是想到日后与凤非昔微服出来，也不妨是一件美事。
　　想到此处，际古桦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来。这笑容带着几分甜蜜，墨不规看在眼中，心中一跳，突然有了一些不详的预感。
　　应该不会的，际古桦身为勤王妃，现在来说也是寡妇，根据情报而言，也从未见她与哪个男子相近。
　　墨不规脑海里闪过不少的想法，最终还是把这些念头都压了下去。说道：“等看完这一出戏，我们就去逍湘楼用饭吧。”
　　际古桦在这里便吃了不少的小食，又喝了些茶，还有些饱。她看向墨不规，诧异的问道：“宁亲王还吃得下？”
　　墨不规反而更是诧异的反问：“古桦难道已经吃不下了？”
　　际古桦默然的点了点头，墨不规接着说道：“那就可惜了，逍湘楼的东西据说是远近闻名，特别是烤乳鸽，做得简直是天下一绝，你真的不想试试？”
　　际古桦本身还真不想再吃的，听到这话之后，反倒是有些犹豫了，“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墨不规一声轻笑，眼中略有揶揄，“我可不知道，这都是听说的，我不过才来王城几天，还不够你来的时间长。”
　　际古桦突然想起自己的问话确实不该，她忍不住抿唇轻笑，“宁亲王对王城熟悉程度都让古桦把身份调转了。”
　　“只能说古桦你还是太少出门了，朱雀对于女子而言确实是福地，你在青龙足不出户，到了这里来，就该多走走才是。”墨不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际古桦的肩膀。
　　动作虽然略微亲密，但是却在承受范围之内。际古桦并没有在意她的举动，此时戏子又开始了一段激昂的段落，她自然被吸引了过去。
　　墨不规同样看着台上的戏子在表演着，手指却摸着拇指上的戒指，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得戏看完之后，际古桦不知不觉之中喝了两盅梅子酒。当最后一滴都喝掉了的时候，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际古桦脸颊微红，她再看了一眼这梅子酒，却想到和凤非昔小饮两杯岂不是美事？她今日一天都没有见过凤非昔，还有些想念了。
　　际古桦起身之时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脚软，忍不住扶住了桌子。墨不规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便一手搂住了她的腰一手握住了她的手。
　　“没事吧？喝多了？”墨不规关心的问道。
　　墨不规身上的味道不像一般女子的香，很淡，淡得几乎闻不到，双手却十分的有力，掌心发热。际古桦不动神色的推开了她的双手，微笑道：“没事，放心吧。”
　　墨不规不在意的收回了双手，她看向天，发现已经是日暮降临了，便说道：“还能去逍湘楼吗？”
　　际古桦想了想，看向墨不规，说道：“今日宁亲王是客，所以，主随客变便。”
　　墨不规笑道：“虽然我对逍湘楼是很有兴趣，但是也不急在这一时，我看你虽然还没醉，但是也显然贪杯了，还是回去吧，逍湘楼改日再去。”
　　际古桦便颔首，其实她并没有喝多，只是刚才在想凤非昔，所以没有站稳罢了。不过对于能早些回去总是好的。
　　两人便从戏院之中出来，墨不规下榻的行宫途径勤王府，故而是同车而行。照旧是小青和另一个婢女在外，两人在里。
　　墨不规坐在际古桦一侧，说道：“今日很开心，我已经很久没试过这么开心了。”墨不规坐姿很随意，眉宇温顺下来，也依旧掩不住她的英气。
　　际古桦看向她，她便接着说道：“我在成为宁亲王之前，国家经历了很大的动荡，我父皇突然病逝，我的皇兄皇弟们都纷纷起兵夺位，那段时间，很累。”
　　际古桦有些诧异为什么墨不规会突然说起如此隐秘的事情，一时没有开口。墨不规一直张扬的眉眼出现了些许的疲惫和柔弱，“九皇弟是父皇最为宠爱的皇子，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受到了攻击，而我，是九皇弟一母同胞，所以我也被当做是他们的眼中钉。”
　　“古桦可知道，我在宁亲王之前，还是将军，手握二十万兵权的将军。所以他们一直想把我拿下，他们杀害了我的母妃，给我九皇弟下了药，逼迫我把兵权交出来。”
　　“这一场斗争维持了三年。”墨不规眼中说不出的落寞和低沉，“死伤无数，我母妃，我胞妹都死在了这场皇位的争夺之中，而我，护着九皇弟，一步血一步泪的推着他上了皇位。”
　　“我也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宁亲王，可惜，我爱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
　　际古桦沉默片刻，说道：“都过去了，他们在天之灵看到你过得幸福快乐，也会是欣慰的，都过去了。”
　　际古桦的安慰自然说不上有多好，只是墨不规要的就是她的表态。她用着受伤的神情看着际古桦，乌黑如墨的眸子闪过极沉的痛意，令人看着似乎就会心生怜惜之意。
　　“你真好。”墨不规伸出手握住了际古桦的手。
　　际古桦下意识就想抽出手，只是看到她依旧是低迷的模样，又觉自己不该反应如此之大。两个女子之间，就算这样，也不代表什么才是。
　　只是际古桦没有看到，墨不规低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