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醒归一》远无期

83、第八三章：如今之计

　　凤台贤反叛的结果是一死一疯。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受伤的人接受着治疗，没受伤的在统计死去了的人口。行宫都沉浸在沉重的氛围之中。
　　乔歌被关押下去了，凤非昔无心再审，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两名本该守在际古桦身边的暗卫此时却有些犹豫，问道：“陛下，卑职要回到勤王妃身边吗？”
　　凤非昔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回去吧，告诉她不用来找孤了，孤谁也不想见。”
　　行宫之中的尸体和血迹虽然都清理干净了，但是空气中却残留着血腥味，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凤台贤自刎的一幕还在脑海里重现，凤非昔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凤台贤毕竟是她哥哥，而且从小到大对她也算是爱护有加。她早就知道了杰王府有异心，可是她不相信他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心里始终有些沉重。凤非昔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想起了很多，最后画面还是停留在了他自刎的时候。
　　凤非昔睡了过去。
　　行宫之外，依旧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清理着行宫，就连际古桦也在其中救治着伤者。
　　凤非昔拒绝见任何人，包括际古桦，际古桦心里虽然担忧，却还是平静的接受了。
　　凤台贤最后的自刎，别说凤非昔，就算是际古桦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她第一次见如此血腥的场面，无比震撼，可是都抵不过知道凤台贤叛变原因来得更强一些。
　　凤台贤放弃了一切，竟然就为了乔歌的疯魔。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如此深厚，甚至到疯魔的感情。看惯了王室冷漠的际古桦，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狭隘。然而平心而论，她会为了凤非昔做到这个地步吗？
　　际古桦不得不问自己这个问题，为了凤非昔，叛变整个国家，放弃所有吗？
　　际古桦不知道，她只是隐隐有些不安。
　　所有人都彻夜不眠，而凤非昔却在睡梦中又经过了一场腥风血雨。
　　那些她生命中逝去的重要之人，都逐一出现在了梦境里面，从生前到死后，无一不鲜活的呈现着。
　　天是红色的，人是灰色的，味道是充斥着腥臭味的。所有曾经有过的欢声笑语，都一闪而过，更多呈现的是对生命逝去的不甘，或装作甘心。
　　就这样吧。
　　每一个逝去的人都发出这样的感叹，在暗红犹如能滴血的天空之下，他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从此再也没有苏醒过来。
　　天空下起雨来了，只是雨是红色的。一场叛变在梦境中出现。
　　士兵们都红着眼睛，嘶哑而疯狂的吼叫着，他们或断肢残腿，或耳聋眼瞎，但是无一不举起武器。
　　最中央的是凤台贤，他瘦骨嶙峋，目光赤红，举着宝剑，仰天长啸。
　　最终他自刎于天地之间。
　　鲜血飞溅，似是飞溅在了凤非昔身上。
　　凤非昔猛然睁开了眼睛，赤红的双眼，额上的冷汗，无一不显示出她的疲惫。她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这才恢复了她平静的模样。
　　日光透过窗纸透露进来，已然是第二天了。
　　凤非昔走出行宫，外面可谓是守卫森严，见着她都纷纷跪倒，“参见陛下。”
　　凤非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初升的太阳，眯起了眼睛。
　　发生了叛变如此之大的事情，国奉之事自然搁浅了下来。今日便打道回宫，众人回到府中匆匆换洗了衣衫，然后再次入宫。
　　凤非昔的回宫已经引起了百姓们巨大的诧异，为防民变，御史大夫便公布了凤台贤反叛之事。百姓们群情奋勇，一时之间竟然全涌去了杰王府。幸好朝廷方面早有准备，派了士兵把杰王府围了起来。
　　杰王府哭声一片，而与此同时，徽安殿内则是犹如静止了般，无一人动弹。
　　左将军跪在大殿中央，阐述着他这段日子以来在杰王府的所见所闻。
　　“杰王妃对吴夫子极其推崇，几乎所有事情都以吴夫子所说之话为准，比王爷的话还要管用。就罪臣所见，杰王妃也多次与杰王争执，最终也都是杰王妃胜出。”
　　经过这段时间的折磨，左将军几乎是白发苍苍，他说完杰王府之事后，深深的伏倒在地，“罪臣管教不严，让逆子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此为一罪。在杰王妃身边助纣为虐，残杀弟兄同胞，此为二罪。求陛下降罪。”
　　左将军当时虽臣服在乔歌的威胁之下，但是他毕竟是忠臣，最终还是进宫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了凤非昔。所以杰王府的举动凤非昔都知道，只是她不愿意凤台贤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所以没有采取行动。
　　罗纱也是知道实情的，此时也踏出一步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臣认为，左将军固然有罪，但此事也有功劳，虽不能将功补过，却也算是赤诚忠心，求陛下开恩。”
　　“求陛下开恩。”
　　凤非昔扫了一圈众臣，对左将军道：“你虽有失责之罪，但也情有可原，罪不至死，便戴罪立功罢，左将军，可别让孤失望啊。”
　　左将军再次叩拜，“谢陛下开恩。”
　　“杰王大逆不道，预想谋朝篡位，现虽已死，但其罪昭然，现削其王室身份，贬为庶民。杰王妃虽非朱雀之民，但同样罪不可恕，判秋后处决，另典客何在？”
　　“臣在。”
　　“修书一份，孤要玄武国一个解释。”
　　“是。”
　　“现杰王府众人七岁以上皆发配漠北荒原，七岁以下贬为平民永世不得踏入王城半步。”凤非昔眯着眼睛看着大殿柱子上盘旋着的凤凰，口中说着一个又一个判决。
　　“常宽身为将军，竟与叛贼勾结，同罪当诛，削其职，其府中直属亲人发配西图开荒，余下之人遣散不得再入王城。吴程，此人必要抓住，再做判决。”
　　“臣，遵旨。”
　　吕青相领旨到杰王府抄家，正清点所抄之物之时，一个士兵从密室之中翻出了一个箱子。吕青相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竟然是王冠两顶，王后袍各一身。
　　吕青相没有想到杰王府已经胆大包天到了这个地步，不由得凶狠了目光看向府中众人。
　　众人一看此物，胆小的竟然直接晕厥了过去。而此时圣旨到来了，吕青相听得圣旨所言，再看众人，已晕厥过去了大多数。
　　吕青相冷眼相待，心中却有些叹息，杰王府，彻底完了。
　　谋反之事在朱雀已不知多少年没出现过，此时杰王府之事彻底惹怒了百姓。哪怕是抄家之后，上了封条，还是有百姓翻墙而去，把里面的东西全砸了个稀巴烂。
　　一时之间咒骂凤台贤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王城，可谓是死后都不得安宁。
　　而在退朝之后，际古桦在凤非昔默许之下，尾随着走进了凤归宫。
　　此行之事凤非昔实在是太累了，昨夜在行宫之中的歇息，竟还不如不歇要好一些。
　　凤非昔挥退众人，这才显露出来她的疲惫。她解开腰带，际古桦自然上前为其脱衣。
　　“陛下，您没事吧？”际古桦语气之中满是担忧。
　　“孤只是有些累了。”凤非昔脱下外衣便坐下了床，见际古桦蹲下为自己脱靴，目光里闪过一丝复杂，道：“你找孤有事吗？”
　　“昨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很担心你。”际古桦忧心的说道。对于与凤觅夜相见一事，虽然有心坦言，但是于此时而言，似是让她休息更为重要。
　　凤非昔没有等到际古桦开口说那凤觅夜一事，便闭上了眼睛，把那些怒气压制而下，“孤没事，你若没事，就先退下吧。”
　　际古桦欲言又止，可是见她神色确实疲惫，心中怜惜，不忍再打扰她，便道：“还请陛下身体为重。” 说罢际古桦便出去了。
　　听到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凤非昔冷冷的睁开眼睛，道：“怜儿。”
　　怜儿在门外应道：“奴婢在。”
　　“若是际大人再找孤，一律不见。”
　　怜儿愣了一下，这才恭敬的回应，“是。”
　　而在凤觅夜匆忙回府之时，书房之中已经坐满了人，定眼一看，竟然都是三国之人齐聚于此，不过显然脸色都不太好。
　　凤觅夜推开书房之门，然后就看到了其中站在下方的吴程。准确来说，是贴着吴程脸皮的方翔。
　　凤觅夜怒气冲冲的一把抓住方翔的衣领，“怎么回事？！凤台贤怎么会提前发动叛变？！”
　　方翔眼睛里满是惊恐，凤觅夜的怒火他根本承受不起，他慌忙解释，“卑职确实是与乔歌分析了是第三日动手，乔歌也赞同了，只是不知道在行宫之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还敢狡辩？！如此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凤觅夜怒气未消，看了旁人一眼，立刻有人上前来抓住他。
　　方翔吓得跪在了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凤觅夜听得又是一阵火起，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然后他就被拖出去了。
　　此时喻七开口了，“王爷杀了他也没用，现在的问题是，王爷信誓旦旦的说这事可行，却是这样的后果，我们怎么向陛下交代？”
　　“就是，是王爷说要趁着凤台贤动手然后把凤非昔拿下，可是我们却根本来不及插手。”
　　“你们以为凤台贤提前动手是本王安排的吗？！本王比你们更生气！”凤觅夜尤不解气，昨夜先是被际古桦戏耍了一回，又因凤台贤的提前打乱了所有的安排，他气得几乎要炸了。
　　“该死的凤台贤！”凤觅夜狠狠的砸了书房里的东西。
　　玄武国人冷笑一声，“够了，我们来可不是为了看王爷发脾气的，这次我们玄武国什么都没捞到，恐怕还要被朱雀敲上一笔。”
　　凤觅夜红着眼睛看着玄武国之人，“真是可笑，乔歌那个蠢材是本王安排的吗？！”
　　“好了，现在争执也没用。”白虎国之人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如今更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国奉结束了，凤非昔在王宫之中根本就不好动手。”
　　“该死！”凤觅夜咬牙切齿的道：“如今之计只能如此了，你们各自修书回国，让使臣领队来朝。”
　　“而在那之前，也只能等了吗？”玄武问道。
　　“那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凤觅夜眯着眼睛说恶狠狠地反问道。一切都是那该死的凤台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