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醒归一》远无期

72、第七二章：无所不陪

　　际古桦绝对不是第一个对她倾诉情愫的人，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却是非誉之后，第一个让她感觉到悸动的人。
　　凤非昔沉默的看着面前的人儿，她能相信际古桦的话吗？该是不相信的，只是怎么也不愿意怀疑她所说的话。
　　“其实，陛下您也是相信微臣的吧？”际古桦微笑看着凤非昔，“从一开始，微臣说王爷中毒开始，陛下就没有怀疑过。后来微臣跌落悬崖，陛下也大可不用亲自涉险救微臣。可是陛下还是出手了。”
　　“那是因为，启弟他很在乎你。”凤非昔似乎在为自己当时的举动解释。
　　“这真的只是因为王爷在乎微臣吗？”际古桦反问了一句，“陛下是微臣的救命恩人，微臣没齿难忘。”
　　际古桦是在告诉凤非昔，自己是相信她的，同样也在告诉自己，她的命都是自己救回来的。
　　凤非昔缓缓闭上眼睛，“你若是欺骗了孤，孤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是威胁，却也是情话。
　　际古桦听罢反倒是眉宇间满是温柔的笑意，她大胆的伸出手轻抚上凤非昔的脸，“陛下，请相信微臣。”
　　凤非昔微微勾了勾红唇，没有阻止她的举动，“姑且就相信你罢。千安很喜欢你，你给她灌了什么迷药？”
　　“微臣只有在给王太女解毒，可没有下药，陛下可不能冤枉微臣。”
　　凤非昔睁开眼睛，无奈的嗔了她一眼，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牵在手中却没有放，带她来到窗边。
　　这是她们第一次牵手，发生得如此自然。若不是际古桦在她牵起自己之时，心跳漏了一拍，她几乎察觉不到这一个举动。
　　“教她的太师太保，千安提起他们，都是十分尊敬，唯独你，千安提起你的时候，除了尊敬之外，还有着亲近。”凤非昔感受着际古桦软若无骨的手，不愿意放开。
　　不过凤非昔所说之事却并非虚假，除开凤千安，她所亲近之人，都会对际古桦心存好感。所以凤非昔就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不仅是千安，启弟和慕容兄妹都是如此，他们对你的态度都与常人不一样。际大人可以给孤一个解释吗？”
　　际古桦有些意外，想了想，道：“可是陛下，您所说之人，都是微臣所看重之人。”
　　与慕容兄妹相识时间甚短，却是际古桦意义上唯二的朋友，更别说凤天启了。际古桦突然想起一件事，“陛下提起慕容兄妹，倒是让微臣想起了一件事。”
　　“噢？什么事？”
　　“陛下与慕容兄妹喝醉的那个晚上，月儿曾和微臣说过，在朱雀王宫之中，还藏有一坛美酒。”
　　“月儿说过这样的话？”凤非昔细长的眉毛微微挑起，显然是有些诧异，还能看出她有一些开心，“月儿说的美酒，那断然是他们国家特有的美酒了，名为一醉无愁，孤还以为此生再无机会喝到，月儿说那酒在哪？”
　　际古桦自然想起那晚三人都喝醉了的情形，抿嘴轻笑，道：“这酒后劲不小，陛下不怕喝醉？”
　　“怕甚？孤只怕没得喝。”凤非昔笑得妩媚，牵着际古桦的手就要走，“走，去找酒。”
　　际古桦低头看着凤非昔的王袍袖子把自己的手也盖住了，心里越加发软。
　　不过出到藏书阁际古桦还是主动松开了手，凤非昔看了她一眼，际古桦回她一个淡然的笑容。
　　凤非昔也微笑了起来，然后就听得际古桦说道：“月儿说那坛酒藏在御花园中第九棵柳树之下。”
　　“御花园之中种的柳树不少，月儿说的这第九棵，也不知是从哪个方向数起，算了，孤还是让人各个方向的第九棵都挖一遍吧。”
　　凤非昔说干就干，立刻就吩咐侍从挖起来，从这一株柳树下没有发现，就跑到另外一边去。向来沉稳的凤非昔竟然为了一坛酒而奔波，际古桦在身后看着没忍住翘起了唇角。
　　“陛下，这里有发现！”一个侍从兴奋的叫道。
　　“噢？”凤非昔神色是说不出的明媚动人，她走过去一看，果真是有一坛子埋在柳树之下，英国就是慕容月留下来的东西了。
　　“把它挖起来。”凤非昔吩咐，“小心点。”
　　这可是留在朱雀四国里面最后一坛子一醉无愁了，要是不小心弄烂了，就再也喝不到了。
　　侍从小心翼翼的挖了起来，拍干净了泥土，然后递给了凤非昔。
　　凤非昔打开，醉人的酒香就弥漫了出来，凤非昔心情显然很是不错，眉宇之间全是满足，“是了是了，确实是一醉无愁，要不是你，我都要错过这最后一坛了。”
　　际古桦见她把酒重新封起来，免不了一阵取笑，“微臣还以为陛下已经迫不及待的就要喝了呢。”
　　“就算是迫不及待，也不是这一时半会的事情。”凤非昔看着际古桦的目光带着两分宠溺，她把酒递给了一旁的人，道：“今晚膳后再。”
　　晚膳之后，际古桦已经把这事给忘了，但是却没有想到凤非昔倒是提着酒上门了。
　　际古桦愣了愣，旋即有些哭笑不得，道：“陛下可真是挂念着这坛子酒啊。”
　　际古桦暂时入住的宫殿靠近藏书阁，这一带十分安静，离后宫侍君的寝宫相隔颇远，她难免有些诧异凤非昔会专门过来。
　　“孤向来言而有信。”凤非昔红唇微勾，挥退了所有人，旋即走到了宫殿中央，盘膝坐下。
　　凤非昔很是喜欢盘膝坐在殿中央，在清尘宫是，在这儿也是。她就随意的把酒一放，挥袖坐下，自有一种潇洒和随意。
　　际古桦见着，主动取来酒壶和两个杯子，坐在了凤非昔身边，打开了酒坛，先是把坛子里的酒倒进酒壶里面，再从酒壶里倒出来。
　　凤非昔就看着她的举动，见她神色淡然而动作优雅，再听着酒水流动的声音，想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弯了弯唇角在笑，“际大人。”
　　听得凤非昔叫自己，际古桦轻应一声，尾调微扬，带着些许的疑惑，她专心的把酒给倒完，然后才看向凤非昔。
　　“今日孤与千安用膳之时，千安说际大人的生辰在不久之后就到了，可是真的？”
　　“王太女是如何得知……”际古桦微有诧异，旋即又想起了什么，道：“是了，微臣曾提过小满那日便是生辰，没想到王太女竟然还记得。”
　　“去年小满之时，际大人也到了朱雀，却没有摆过宴席，想来际大人是不过生诞？”
　　“是，微臣素来不过，但微臣到了朱雀也一年有余，也未见过陛下大摆，难道陛下也不过吗？”际古桦反问。
　　凤非昔端起酒杯来，凑到唇边轻尝一口。色清如清流，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经久不息。
　　际古桦也尝到了，不愧是天下第一美酒，她不禁感叹出声，“怪不得月儿如此推荐，实在是令人欲罢不能啊。”
　　“孤向来不摆寿宴，宫中除却中秋与春节双宴，后宫之中偶尔也会有各种小宴，也就足够了。”
　　提起后宫，际古桦这才想起之前，梧侍君曾经让自己在凤非昔面前美言几句。后来发生之事，多多少少也让际古桦慌了神，便把这事给忘了。
　　而现在她已经确认了自己对凤非昔的心意，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凤非昔似乎发现了际古桦的犹豫，微微挑眉，“际大人在想些什么？”
　　际古桦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在陛下失眠多梦那段时间，微臣曾经在御花园遇见过梧侍君，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微臣把这事给忘了。”
　　“噢？他说什么了？”凤非昔问道。
　　际古桦道：“他说他学了一手手艺，可让陛下夜间更好入睡一些。”
　　凤非昔听罢原本是没有什么感想，梧侍君显然是希望自己可以过去他的寝宫罢了。梧侍君对自己的心意，凤非昔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又如何呢？不过，际古桦是真的把这事给忘了吗？
　　“际大人确定是忘记了，而不是故意不提？”凤非昔似笑非笑的看着际古桦。
　　际古桦愣了愣，旋即就明白了凤非昔说的是什么意思。脸慢慢的就红了，有些慌乱的解释，“微臣，微臣确实是忘记了。”
　　那时候发生了那种事情，谁还能想起这件事呢？
　　凤非昔轻笑一声，又问道：“哦？际大人既然并非是故意忘记的，那么际大人是想让梧侍君来服侍孤了？”
　　际古桦又愣了愣，脸上浮起的红晕难以消除，虽然有些羞涩，但还是顺从本心地说道：“微臣并无此意。”
　　“那际大人的意思是？”凤非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不忘端起酒杯细细品尝。
　　际古桦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平缓了内心的躁动，也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时的嗔了她一眼。“微臣只是把话给带到，而陛下要做出何种决定，微臣又怎么会知道呢？”
　　“际大人不知？际大人若是不知的话，那恐怕孤就要失望了。”凤非昔似乎并不想让际古桦恢复平静，笑容也越加的妩媚了起来。
　　际古桦不禁有些恼怒，又有些哭笑不得，她抢过凤非昔的酒杯，倒满了一杯酒，然后塞进了她手中，“陛下，您还是喝酒吧。”
　　凤非昔哑然失笑，这才收敛了想要逗她的心，“等千安长大了，可以接手朱雀的时候，孤想出海。”
　　“出海？”际古桦有些错愕。
　　“嗯，孤虽然知道这块大陆并非只有朱雀等四国，但是却也没有去过，以前听的慕容兄妹他们提起，自然有些好奇，若是可以的话，孤想去看看。”
　　凤非昔顿了顿，又道：“也想看看养育王夫的地方，孤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土地，才能养育出像王夫这样优秀的男子。”
　　际古桦怔怔的看着凤非昔，凤非昔眼睛微眯，似乎有些出神。际古桦心里有些苦涩，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口问道：“陛下您……还是放不下王夫吗？”
　　际古桦其实是知道的，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越王夫在凤非昔心中的位置。然而王夫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际古桦更知道，没有必要和他比。
　　凤非昔看向际古桦，目光十分平静。两人就这样对视着。际古桦终于在她眼眸之中看到了涟漪，很是复杂，尝不出什么滋味。
　　“没有什么放不放得下的问题，孤自然会想起他，以前会觉得难过，现在……”
　　凤非昔没有说完，际古桦口干舌燥，但是还是追问了，“现在呢？”
　　“现在，会觉得有些惋惜，他终究还是死得太早了，在大好的年华里面。”凤非昔感叹着，“也在孤大好的年华里死去，所以孤不可能会忘记他。”
　　“微臣明白。”
　　际古桦从一开始就明白，王夫会占据凤非昔心中的一块地方，永远的占据着，谁也无法代替。
　　以前际古桦不介意，现在也不介意。因为她也没有办法去介意。
　　凤非昔倒着酒，语气淡淡的也没有起伏，“就像你也不可能会忘记启弟一样。”
　　两者一样吗？或者不一样，可是同样的，都已经死去了。留在凤非昔身边的，是际古桦。
　　际古桦明白，她垂下眼睑，依旧是从容的喝着酒。“微臣明白，陛下请放心。”
　　凤非昔身为一国之君，根本无需理会旁人是否介怀。就像梧侍君对她的痴情，她不喜欢，也就冷漠以对。只是听得际古桦平淡的语气，她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道：“日后孤若出海，你……陪否？”
　　陪否？
　　若是凤非昔不说，际古桦自然不好追着，可是凤非昔征求了自己意见，她自然也会高兴。
　　知道是一回事，会觉得难过是另外一回事。可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徒留的一点伤感，在她这句征求的安抚之下，瞬间就被抹平。
　　际古桦眼睛似乎都在发亮，满天的星辰都揉碎了在她的双眸里面，令人见着就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陛下愿意让微臣陪？”
　　“孤只怕你不陪。”
　　“陪，无论陛下去哪儿，都陪着。”际古桦斩钉截铁的道。
　　凤非昔看着她明亮的双眼，笑容也变得温柔了下来，“上天入地，无所不陪？”
　　“无所不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