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醒归一》远无期

105、第一零五章：绝望之举

　　这两日宫中出了大事，对于很多人而言，这件事发生得十分的突然，但是坦白而言，知晓的人还是觉得高兴。
　　因为这件大事就是际古桦惹怒了凤非昔，被赶出了宫。
　　宫中之人如何不高兴？凤非昔虽然一直不曾踏足后宫，但是她也一直未曾对谁青睐。直到际古桦的出现，她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夺得了凤非昔的宠爱，更是令得凤非昔没有丝毫障碍的就叫她爱妃。
　　当年王夫的独宠好歹他还是个男子，而今受到独宠的却是一个女子，还是勤王妃。也不知际古桦是使了什么妖术导致凤非昔如此痴迷。
　　而今她终于走到了尽头，不知因为何事惹怒了凤非昔，一朝宠臣一朝冷宫。虽说对外宣告是藏书阁已经整理完毕，可是谁人不知并非如此？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流言，但是随着凤千安去为际古桦求情，竟然也惹怒了凤非昔，把王太女都关进了默宫，说是要她静心思过。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际古桦一定是做出了让凤非昔暴怒的事情，才会对自己唯一的后裔都如此严苛。那么也就是说，际古桦的恩宠已经到了尽头了。
　　这让宫中之人都无比高兴，就算凤非昔不宠幸侍君们，但是她至少也不属于任何人，大家都得不到，反而达到了一个平衡。
　　也因此大家心思也都活络了起来，就连梧侍君，也不例外。
　　“主子，这可是个好机会啊，那际大人不知因为何故惹怒了陛下，怕是忧愁时候，主子要是能让陛下放宽心些，那就一定会有所进展的啊。”宫女跪在地上，认真的建议道：“主子，在众多侍君之中，陛下唯独对您比较独特，这事您若是不管，怕是会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宫女所说的有心之人，十有八/九就是常侍君。梧侍君明知道凤非昔对际古桦是特别的，是格外恩宠的，甚至于他也亲眼看到过陛下是如何的宠爱际古桦。
　　可是他依旧有些心动，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都不愿意放过。
　　他并不是被宫女说动的，只是他本来就心动。宫女的话不过是让他有了个台阶下罢了。于是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朝乾照宫走去。
　　他并非对际古桦失宠一事落井下石，他只是，每当想到可以见到凤非昔之时，就觉得满心欢喜，哪怕凤非昔对他向来冷淡。
　　际古桦才被自己赶出了宫，凤非昔就已经收到了两位侍君的请见。此时的梧侍君就是第三个。
　　宫中只有四位侍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来了三位了。凤非昔听到怜儿说梧侍君求见之时，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只是梧侍君向来与其余侍君不太一样，他们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靠近自己，试图打探自己的情况，却不知梧侍君又是什么想法？
　　凤非昔对梧侍君确实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但是这一份不一样无关情爱。梧侍君对自己的用情至深，有时候凤非昔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不能给予回应罢了。
　　凤非昔如此想着，便让梧侍君进来。梧侍君面容平静，并不像上两位侍君那般眼眸里隐藏着幸灾乐祸。他恭敬的行礼，“小夫参见陛下。”
　　“免了，梧侍君前来可有要事？”凤非昔面色平静，但是熟悉凤非昔的梧侍君却看出了她的郁郁之色。
　　梧侍君心中轻叹一声，却不像宫女所猜测的那般为了邀宠，他轻声开口道：“听闻际大人惹怒了陛下？”
　　凤非昔见梧侍君直接把这件事提了出来，忍不住冷漠着目光看着他，“梧侍君又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梧侍君站立在下，双手自然垂着，眉眼之间难得没有飞扬的英气。他本是想看看自己是否有希望的，只是在看到凤非昔眉宇间的郁色，他便发现，比起争宠，他更在意凤非昔是否高兴。
　　“小夫不知陛下与际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想来陛下没有对际大人下杀手，也证明陛下只是一时之怒罢了。”梧侍君说的话十分直接，且也十分的贴近事实，“现在王城不太平，际大人也曾受到袭击，小夫认为，还是际大人的安危较为重要。”
　　意想不到梧侍君竟然是说这些东西，凤非昔怔了怔，认真的看向梧侍君。她自然知道此举对于际古桦而言怕是会有些许的危险，但是如今凤觅夜不敢对其下手，所以安全应该有所保障。
　　再加上际古桦也并非没有自保能力，所以她并没有考虑这一方面。况且凤非昔心中还是有些生气的，所以才会想着冷落一下际古桦。
　　想不到率先看出端倪的竟然是梧侍君，凤非昔并没有发怒，她只是深深的看着梧侍君，忽而轻笑一声，“孤自有打算。”
　　梧侍君也笑了，只是笑容里总有几分落寞，“陛下对际大人如此恩宠，坦白说，小夫也有些吃惊。”
　　“哦？”凤非昔语调微微上扬。
　　“小夫原本以为，陛下除去王夫之外再也不会接受任何人，却没有想到会出现际大人这一号人物。”梧侍君站在那里腰杆挺直，虽然落寞，却也更添几分落寞才子的韵味，“陛下虽不肯接受小夫，但是有人能走进陛下的心里也是极好的。”
　　他微笑着看着凤非昔，说道：“小夫是羡慕际大人的，但是小夫也高兴，陛下在与际大人在一起之时，小夫就像是看到了当年陛下与王夫一起。”
　　他想了想，又笑着摇了摇头，“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陛下当年依赖着王夫，如今依赖少了，却多了许多呵护。”
　　他说完这段话之后，行礼道：“小夫只是突然感慨，陛下不必放在心上。小夫先行告退了。”
　　凤非昔没有阻拦，她也知自己对际古桦的态度，和当年对非誉是不一样的。非誉是男子，她会有所依赖很是正常。而际古桦却是女子，再加上她已经做了多年的君主，已和当年有了很大的差别。
　　梧侍君怕是来了之后看到自己的神色，才突然会说这一番话吧？看似只是诉说着自己的情长，又何尝不是在替际古桦说情呢？
　　梧侍君从乾照宫出来之后，便独自回了行宫之中。他走进书房之中，挥退了所有的下人，然后走到书案前。
　　书案上铺满了一张张画纸，上面画的无非是凤非昔。从初见她时的青涩张扬，到现在的威严妩媚，都是她人生的见证。
　　梧侍君一直维持着的微笑终于消失不见，他静静的看着这些画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彻夜难眠的时候，在魂牵梦萦的时候，他就会坐在这里，静静的画着凤非昔。
　　每一笔，都用上了万二分的心。
　　其实，在梧侍君看到当时凤非昔为际古桦做的画之时，就知道自己该死心了。可是他，还是做不到，所以今日，才会走进乾照宫。
　　没亲眼看到，又如何能死心呢？
　　若不是他实在是太过熟悉凤非昔，又怎么能从她的眉眼之中看出来，她对际古桦不过是一时之气呢？
　　不管际古桦是因为何事惹怒了凤非昔，和好却是必然的事情，许是立刻之事，许是再过些日子。梧侍君是看得如此清楚。
　　他拿起其中的一张画纸，深情的看着画中的女子，缓缓露出一丝笑容，然后他双手错开，慢慢的把画纸撕成了两半。
　　他一边微笑一边泪流满面，然后把自己做过的画，一张张的撕成了两半，散落了一地。那些神态各异的凤非昔，那些他一笔一划画下来的凤非昔。
　　都一一破碎。
　　书房的门被推开，却是常侍君得知梧侍君从乾照宫出来，所以才走到他的行宫中来。只是他没有想到推开门就看到了这一幕，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被撕开的画纸飘散，其中一半飘到了常侍君的脚下，他低下头一看，画中凤非昔的眉眼，只余下一半。从这一半之中，依旧能看出她的风情。
　　梧侍君微笑着看着常侍君，明明双眼通红，明明泪流满面，明明扬起的笑容都在颤抖。可是他依旧是微笑着，甚至于难得的好脸色。
　　“你来了。”
　　就像是当年他们还没闹翻之时，常侍君去御史大夫府上找梧侍君玩那般。那时候梧侍君总是神采飞扬的笑着说一声，你来了。
　　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了。常侍君看着他的笑容，心如刀割，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于，他不敢朝里面踏进一步。
　　常侍君该是高兴的，应该梧侍君开始尝试放下凤非昔了。可是他高兴不起来，心里沉甸甸的呼吸不过来。
　　他一步步的后退，就像从未踏足这里那般，然后落荒而逃。
　　常侍君从未试过如此狼狈，他几乎是红着眼睛冲进了自己的行宫之中。就在他低着头死死忍着眼泪的时候，一双女子的绣花鞋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常侍君红着眼睛抬起头来，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