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系弦》昕燃

4、第四小节

　　终于找到了书，真不容易。快速办好借书程序，飞速下楼，不知道那位“老师”还在不在？ 可惜，搜索器旁已经换了人。还想再问问他究竟是哪个系的老师，他的手机铃声是手风琴，难道是键盘系的？
　　 “嗯！回去问下玉樱好啦！”我自言自语。
　　 从图书馆回到琴房，迫不及待试奏《死神与少女》，不知不觉到了中午。电话响了……
　　 “喂，鹿心尔。找到曲谱了吗？”
　　 “找到了！你要不要来琴房，我都已经大概把谱子摸过了。”
　　 “好，马上来。”
　　 小蕊到时已经过了15分钟。
　　 “几分钟的路程，你怎么现在才到？”
　　 “刚才接了个电话，单师哥说那边通知下周六面试。”
　　 “哦，时间还挺紧张。”

　　“嗯，上次交照片和材料的时候就听到消息说会很快的面试的！所以才那么积极找谱子的嘛！这个……”

　　小蕊低头看了眼手机。

　　“这个要求应聘人员准备一首成熟作品，然后还要进行弦乐四重奏合奏测试，大概就是我给你发的那首曲子。”

　　我看她得意的样子，看来很有把握。

　　“舒伯特的《死神与少女》一共四个乐章，测试哪一个啊？”我问她。
　　 “这个不知道，我们都练一练吧！听说参加面试的都是来中国选拔的，原来大部分成员都是原团成员。”
　　 “你……”我的话被她打断了。
　　 “你下午有课？”
　　 “是的，下午专业课。你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吧，我饿了！”
　　 “好吧，你个吃货。”我们嘻嘻哈哈的去吃饭。
　　 晚上见到了玉樱我想起来关于那个“老师”的事儿，问她：“玉樱，你们键盘系今年有没有新来一位老师？”
　　 她想了想“来了一位！”
　　 “真的？男的女的？是手风琴老师吗？”
　　 “不知道，只知道有新来的，听说是欧洲那边的音乐博士，具体情况不清楚啊！”
　　 “外国人？”
　　 “不知道，没见过呢！嗯？？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对了，听说你们弦乐系也有新来的老师。”
　　 “真的？难道是我们系的？”我小声嘟囔着。

　　心中打着鼓，他对弦乐四重奏的作品那么熟悉，也许真的是弦乐系的。可是没听说啊~，没听说新来什么老师啊……
　　 接下来的一周都在紧张的练习中渡过。我没有在校园里遇到过他了，也没有见过他的车，看来他应该不是弦乐系的老师，想到这多少有些失望。
　　 从刚开始很期待再见到他，到后来会时常想起他雕刻般的脸，偶尔花痴下，再后来我就渐渐地将他忘了。学校课程很紧凑，再加上音乐会的面试的准备时间很短，我全身心投入到准备面试中……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会再次遇到他…… 面试的日子终于到了，周六一大早我与小蕊一起出发前往。面试地点是一个小型的剧场，我们提前做好出行功课，早早的出发了。小蕊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连衣裙，看上去稳重又优雅。我平时很少演出，这样的礼服也不多，我从所有衣服中挑了件最成熟的，还是被小蕊pass了。她给我挑了一件她的衣服，黑色连衣长裙领口是复古的设计，低调却不失味道。我把它带着并没有穿，准备面试前换上。
　　 到达地点时间刚好，主办方为应聘人员准备了两间候考室，按报名前后顺序进行。我和小蕊被安排在一间候考室，这减少了我很多紧张的情绪。
　　 由于乐器不同，我们分在不同的组，面试官也不同。但是中提琴的人少，估计会在我之前结束。很快，小蕊结束了面试，回来告诉我情况。
　　 “我那边有三四个人，看起来都是老外呀，应该是原团成员，你不要紧张没问题的！”
　　 我微笑，自信满满。
　　 叫到我了，我最后调试琴弦音准，确认弓子的松紧程度，对自己默默念叨：

　　“下面都是大白菜，大白菜呀大白菜。”然后挺胸抬头上了舞台。
　　 我站定、鞠躬、演奏，心无杂念，如沐春风。直到听到：ok! stop! 我放下弓子，鞠躬。
　　 一个女声：“请问你的姓名、有无合奏经验。”

　　台下昏暗，我看不到人的脸，也看不到是谁在说话，但可以隐约看到下面坐了三四个人。
　　 我深吸一口气回答：“我叫鹿心尔，有合奏经验，但是并不成熟。”
　　 “嗯，好的谢谢！”
　　 转身下台，我直奔候考室，问小蕊：“问你姓名了吗？”
　　 “没有啊，只问了号码。”我迟疑。
　　 “问你有无合奏经验了吗？”
　　 “没有啊？！问你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我。
　　 “嗯，问了……或许是评委不同吧！也许我这组都问了。”我安慰自己。
　　 “那个小提我认识，她和你一组，一会儿我去问下。”
　　 “你怎么认识，我看都没有我们学院的。”
　　 “我是谁呀~姐我跑场子的，那个人见过几次也说过话，她是师范的。”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心尔，评委没有问她任何问题，她的同学也没有被问。”
　　 我沉默，此时我的感觉并不好，难道我要被刷掉了？ 临近中午，我们才等来考试结果。我和小蕊顺利进入合奏考核，下午两点在候考室等候，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中午时间我们去附近饭店简单吃了些，便回来等候。这次我们是从侧门进入的，我发现那里停着辆黑色保时捷，那……是他的！是那个“老师”的。我暗自惊喜，他来了？这么说，他真的是搞音乐的？至少我可以确定一点，他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说明他确实是和这场见面会有关！ 我心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是怎么了，居然这么兴奋，居然这么的在意他！难道……？不会吧，只是见了两面而已呀，我就……？
　　 我胡思乱想间已与小蕊走到等候区。“心尔，鹿心尔！”
　　 “啊？”回神。
　　 “你怎么了，还不去换衣服？”
　　 “嗯好的……” 换好衣服回来，拿琴准备。合奏测试也会分组，但是不知道会如何分。
　　 一个干练的女士过来通知我们： “请各位准备一下十分钟后会有人带你们过去。”
　　 我和小蕊看到发下来的谱子，真的是《死神与少女》。我们被带到舞台上，原来合奏测试就是与乐团原有部分成员一起演奏。我与小蕊是不同的组。
　　 她在旁边等候，上场的是所有小提。分配到不同位置，看指挥进行合奏。指挥是个外国老头，看上去和蔼可亲，说英语，有翻译。简单沟通后，我们开始排练，我精神高度集中，没有出错，感觉自己可以完美融入其中。指挥停下点人进行抽测，我坐在第一排，被抽到是8-16小节。我从容地演奏，没出错，结束。
　　 指挥：“ok”
　　 我放下弓，深吸一口气，听着后面几位依次演奏。心想这应该算是单独考核了吧~ 我抬头看向对面大提琴声部，一共有四把大提琴，坐在第一排的演奏者看着我。我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心里狂叫：是他！那个男人。
　　 默默深吸一口气，显然他也认出了我，看着我目光投向他，他忽然转头看向别处，他依然面无表情。我心里默念：他难道有病？面瘫？
　　 我被这个念头吓一跳，赶紧回神，告诉自己这是在考试……
　　 指挥又合了几遍，我们这组便下台了。我绕到台下第一排看小蕊演奏。说是看她，可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这个“老师”还真是无表情哎，难道是因为陪练太无聊吗？我可以肯定他不是应聘者，因为此次并没有大提琴的名额，显然他是原成员。
　　 我正面对着他，他演奏大提琴时虽然没有半点表情但是真的……好帅啊！我心跳的有些快~ 他的手指真的好长，像是在指板上跳舞，大长腿完美的夹着大提琴，认真严肃之余，演奏出来的音符却充满了活力，太令人陶醉了！ 在我花痴的时候，乐队停了下来，指挥请大提与中提合奏。没有点“老师”而是请他后面金发美女与小蕊合奏。小蕊演奏的很自信，很好。此时我发现“老师”坐立不安，左手拿着弓撑着大提琴琴颈右手仿佛在摸自己的腰部，汗如雨下。
　　 最后一位中提琴演奏完毕，指挥看出了“老师”不舒服，开口问道：
　　“Eric,are you ok？”
　　 原来他叫Eric！
　　 “Dont worry,Im fine ”
　　 看起来他很不舒服，一直在流汗。指挥结束考核叫来助手。
　　 干练的助手对大家宣布： “请各位到候考室等候通知谢谢。”
　　 各位团员除了“老师”全部下了台。指挥也回到后台休息，我从观众席上了舞台，走到他面前和他打招呼：

　　“…… 呃，你好是我，你没事儿吧？看起来你好像很不舒服。”
　　 他气喘吁吁，好像跑了800米似的。抬头看着我：
　　“你怎么还在这？还不去候考室？”
　　 “你真的没事儿吗？”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说话，我帮他把琴接了过来，弓子放在谱台上。他除了在流汗，喘粗气，身体一动不动，腿还是保持着演奏时的姿势。

　　 “鹿心尔……”小蕊在后台大声叫着。
　　 我担心的看着他：“你留了好多汗，不要坐在这了，去后面休息下吧，你是否感冒了？”
　　 “没关系，请你先离开，好像有人在叫你。”
　　 “可是你真的没关系？”
　　 “谢谢，没事儿，老毛病一会儿就好。你最好赶紧去候考室，应该会有通知。”
　　 “可是……”我待在原地不动。

　　他急了：“鹿心尔，请你快离开！”
　　 “心尔！你快点过来！”小蕊焦急地喊着我。无奈，我快步离开了舞台来到候考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