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源庚）》苏零

1、一 雨天

　　一 雨天
　　窗外是淅淅沥沥没完没了的雨。
　　我不喜欢下雨，从来不喜欢。
　　小时候，下雨意味着不能出去玩，长大了，下雨意味着一身狼狈，到现在，下雨意味着没有生意……
　　我靠着厨房的门，看了眼空空落落的店，重新把视线放到玻璃门之外。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
　　也是，这种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谁喜欢没事找罪受。
　　叹了口气，刚想把全身重心从一个脚换到另一个脚，就听到玻璃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响声。
　　抬头，一个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慢慢悠悠的晃进来。
　　他没有打伞，雨水顺着风衣一股股向下流淌，在他的脚下聚集成一滩。他低着头，半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脸，只看得到雨水顺着发梢一滴滴划下……
　　很奇怪的人。
　　发现有人在打量他，他停下了解风衣扣子的动作，抬起头，牵起嘴角，轻轻的笑笑，满脸歉意：“抱歉，把这里弄的一地水……”
　　我一愣，随后回他一个笑容：“没事……把衣服给我吧，我帮你把它弄干……”
　　“这怎么好意思……”见我一脸坚持，叹了口气，把风衣脱下，递给我。
　　“反正店里有没有客人……”我接过，走上楼梯，“请稍等……”
　　他笑着点点头。
　　很漂亮的男人……虽然用漂亮形容一个男人不对，可是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很温柔很温柔的笑，像温暖的阳光突然绽放。
　　忽然发现困扰自己许久的阴霾心情突然消失了……

　　“给，擦擦吧。”递上一条毛巾，“需要点些什么？”
　　“谢谢。红茶就行。”他没有看菜单，接过毛巾开始擦头发。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戒指，样式简单却很漂亮。
　　不晓得为什么，觉得有点刺眼。
　　“请稍等……”我拿起桌上的菜单敲敲脑袋，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赶走。
　　“好……”他看着我又笑开了。
　　我用鼻子发了一个音，转身离开。我知道我的行为很蠢，没事，反正蠢惯了。要是哪天一个一天到晚做蠢事的人突然精明的冒油，那才叫可怕……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老板，今天那么大的雨不会有什么客人的，我请假……”发消息的是小涵，隔壁大学的两年级学生，每天到店里帮忙赚零用钱……虽然很多人都说，这个服务生比我这个老板还大牌……
　　果然，回拨过去，关机……这臭丫头……
　　门上的风铃声又响了，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三十分。正好是隔壁学校最后一节课下课……看着三三两两进来的人群，我抱头……什么没客人啊……

　　“您的红茶，抱歉，让您久等……”把杯子放在他面前，杯子的旁边放上一个小碟子。迎上他不解的目光，我微微一笑，“隔壁桌子的客人点的，我多做了点。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你试试……”
　　“就你这麽做生意难道不会亏本？”他看着我，眸子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我只送有缘人……”肚子里面加一句，我只送看上去长得顺眼的有缘人……
　　“哈哈……好……谢谢了……”他笑得很开心。
　　近距离看他，才发现眼前的人已经不年轻，眼角细细的皱纹随着他的笑容悄无声息的蔓延。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有着许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与疲倦的灰败……
　　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呢……如果小涵在，一定会这么说。
　　他的眼睛透露了太多，深不见底的漆黑带着沉淀后的沧桑，与一抹挥之不去的忧郁……
　　“后面有人叫你……”他突然开口，指指后面。
　　“哦……”我一下子回过神，向里面走去……
　　真是，看一个男人看到呆掉，我丢脸丢到外太空去了……

　　终于又送走了两位客人，我呼出一口气，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晚上九点了……
　　雨依然在不停的下着，虽然雨丝不是很大，但是很密……
　　特别麻烦……
　　一转身才发现他还在，安静的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窗外。
　　窗外已是一片浓重的墨黑。深沉的似要将他吞没。
　　他的脸，掩藏在阴影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桌上的红茶早已凉透，但是根本没有动过两口。旁边的酥饼倒是吃了几块……
　　“有什么想吃的吗？这里提供面点炒饭什么的？”我走到桌子旁，用不大的声音说。我开口，是因为我有种错觉，他会和外面的黑暗融为一体……
　　“还好，我不是很饿……”他像是突然惊醒似的，茫然四顾，“你是不是准备关门了？抱歉出神了那么久……”
　　“不是，只是时间不早了，不吃晚饭对身体不好……我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他那样略带惊恐的表情，我的心微微的抽痛……
　　“那个……”他叫我。
　　我不甩他，继续朝里走……反正他走不掉的，他的风衣还在楼上的衣架上晾着呢……

　　“你在这里开店的时间应该不长吧？”当我把炒面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口，同样，毫无征兆的，我的手，抖了一抖。
　　“大概七八年吧……”我回答得支支吾吾。
　　“真是，你怎么连自己当了几年老板都记不清？”他又笑开了。
　　我忽然觉得，我们是相识很久的老朋友。随随便便泡杯茶，聊聊最近的生活……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拘束感消失的毫无踪迹。
　　“这家店又不是我开的，我不过接手了几年而已。”我撇撇嘴，在他对面坐下。反正他也是最后一个客人了，我也不想做其它的生意，休息一下好了。
　　“我不记得以前这里有这家店……”他忽然转移了话题。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他的声音很轻，有点像在自语。他的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东西，像在追忆着什么，说不清。
　　“你对这里很熟悉？”虽然他给我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甚至觉得我以前在哪见过他。他的笑让我觉得很熟悉……但是，我记不清。
　　“曾经很熟悉……我是从那边那所学校毕业的……”他的手指了指墙壁的方向。
　　那所学校？“我也是……我是四年前毕业的……”我很吃惊的看着他。难道我在学校里见过他？应该不是呀……
　　“那我还是你的校友呢……我叫韩庚……”
　　“魏子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