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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   平日里一到吃饭的时候,宋蔓笙总是随传随到,可丫鬟在她的房间里见不着人,门口的守卫也没说见到宋蔓笙离开,这么大个人凭空消失了?

      二老慌了,说道:“宋小姐人呢?”

      鹤卿心中虽然也着急,却只能安慰二老说道:“她兴许出去玩了,我去找找看。”

      孙老爷子说:“我多派几个人去寻,就怕这关卡出了事儿。”

      鹤卿点点头,他与家仆们分开走,路过忆江南画室,却见画室大门紧锁,那门口的茶梅枝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偶尔一阵风袭来,把水珠扫落在地上。

      鹤卿站定了脚步,看着门口上挂着一个牌匾,牌匾上用毛笔字苍劲有力的写着一个打字“休”,再仔细看,“休”字旁边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茶梅。

      画室旁边有一户人家,门口有个老人正慵懒的晒着太阳。鹤卿上前一步,问道:“老人家,这画室的主人是去哪里了您知道吗?”

      那老人家答道:“你问的是那画匠先生吧,我只瞧见他今日早早就坐了马车出门了。你找他有事?”

      鹤卿低头说道:“可惜了,想让他给我作副画。”

      那老人家又说:“看模样是去了远门,你过些日子再来吧。”

      鹤卿点点头,又问:“老人家,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种茶梅的园子吗?”

      那老人家想了一下,答道:“园子没有,倒是附近有一座挺出名的茶梅山,那山间前人给栽了许多茶梅,满山遍野全是,现在正好是花开的季节,你可以去瞧瞧。”

      那老人家提到的茶梅山让鹤卿灵机一动,应该就是那个地方了,那画匠把宋蔓笙给掳了去,一时半会儿是要不了她的命的,他年纪也大了,奔波不了太远的路程,门口那牌匾上的茶梅正是画匠给他的信号。

      目的很明显,让他拿着佛珠去换人。

      他向老人家打听了茶梅山的方向便道谢离开,随后快步向茶梅山奔去。

      茶梅山离古镇不远,严格来说,出了古镇便是茶梅山,二者隔着一条护城河,却如同两个世界,这座山未经人开发,一眼望去,满山均是娇艳欲滴的茶梅花,而茶梅花树下却葬着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坟墓。

      这座山葬着许多古铜镇去世的祖祖辈辈。

      鹤卿沿着茶梅山的小山路往山上走去,一路上的茶梅与坟墓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让鹤卿心中感觉到异样。他不知道那画匠在何处,只是嗅到一点点的画匠身上的那点腐尸的气息,一路往山顶登去。越是到顶,那腐尸的味道越强烈,最后他停住了脚步。

      那腐尸的气息引着他,穿过密集的树林,看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山洞。

      那画匠应该就在里面了。他走进山洞,这山洞并非原始的,倒像是被人开发过,有了住人的踪影。一些老旧的生活用品,结了许多蜘蛛网,沾染了厚厚的灰尘。

      鹤卿站定脚步,冲着山洞里的人喊道:“出来吧。”

      没多久,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他拄着拐杖,身着深灰色的袍子,慢慢的走出来。

      “我要的东西呢?”那画匠问道。

      鹤卿上前一步,把佛珠递给了他,问道:“宋小姐呢?”

      画匠接过佛珠,语气苍老:“她在画室里。”

      知道宋蔓笙的下落,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个白发婆娑,满脸皱纹的老人,佛珠还在他的手中。

      鹤卿语气平静的说道:“你若现在把它放出来,会害死更多的人。”

      画匠把掌心中的佛珠紧紧的攥住,仿佛那个人儿依旧鲜活的在自己的身边陪着,鹤卿的话让他犹豫了一下。

      鹤卿沉默半晌,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他想要夺回佛珠轻而易举。但是他没有那样做,淡淡的说道:“是你把她变成活死人的吧?”

      那画匠一听,表情微变,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说不出口。

      鹤卿冷笑:“你的自私害了她,也害了别人。”

      面对鹤卿咄咄逼人的质问,画匠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凄凉的一笑,说道:“我只是想,让她陪着我。”

      鹤卿冷着脸:“我言已至此,你好自为之,若是让我知道它再出来害人,我会让它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撂下话,鹤卿一脸寒意的离开山洞,身后传来那画匠苍老的声音:“你放心,我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鹤卿没有回头,下了山,回到那画室,果然发现宋蔓笙被绑在画室里,五花大绑嘴里还没塞了一块布,她扭曲着身子想要挣脱,十分狼狈。一见到鹤卿,如同看到救命,呜呜呜的叫了起来。

      鹤卿原本还冷着脸,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笑意把她给松绑了。

      “你这个废物,每次都被人抓去当人质,因为你连丢了两颗佛珠!”鹤卿看她那副废材的模样,忍不住鄙夷的吐槽道。

      宋蔓笙可怜巴巴的抬起头,眨巴着眼睛:“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说让你别跟着你非要跟着来,看吧,我昨天晚上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收到的妖又让人给夺了去!”鹤卿把她身上解开的绳子往地上一扔,叹了口气。

      说到这里,宋蔓笙就来气,她横眉竖目的怒道:“这事可真不怪我,你不知道那老头子多狡猾,先是给我下了药,又雇了人把我绑起来了,我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她越想越生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暴打那个老头子一顿解气!”

      鹤卿一把拽住冲动的她,阻止道:“他挨不了你两个拳头的,算了吧,放了他,给我个面子!”

      “……”

      宋蔓笙狐疑的看着他:“这事真的就这么算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佛珠还在他手里啊!”

      鹤卿淡淡的说道:“他使不出什么幺蛾子的。”说完,他把目光移到墙上的画上。

      那是一副美人图,画中的美人约莫十六七岁,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脸如白玉,颜若朝华。她乌黑的头发往后梳成一个低垂的发髻,她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纤纤玉手垂放在裙子上方,她端庄贤淑的坐在官帽椅上,脸上带着羞怯的笑意。

      宋蔓笙的眼神也被那美人图吸引了,画中的美人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和柔情,宋蔓笙的美是带着侵略性的,而那画中美人的美却一点攻击性都没有,让人看着很舒服,从她的衣着打扮上看,是清代明的新娘子打扮。

      宋蔓笙和鹤卿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说道:“画匠夫人?!”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这墙上挂着,桌上放着,书柜上摆着的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画中,山水画,花鸟草木都有,唯独只有这一幅画是人物的画像。

      作画的人把那画中的美人画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仿佛她下一秒就会从画中走出来。

      “太厉害了!”宋蔓笙像个土包子一样对着那画啧啧称奇。

      鹤卿点点头,不可否认,这个画匠的画工精绝。他忽然想起正事儿,快速的拉起宋蔓笙离开画室。

      “干嘛干嘛?”宋蔓笙紧张兮兮的问道。

      “去给孙老爷子孙老夫人报平安!”鹤卿正色说道。那二老估计都急坏了。

      “……”

      折腾了这么一个段时间,已经是下午了,二人拜别了孙老爷夫妇,启程回上海,离开了古铜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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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傅安自幼失去双亲,家境贫寒。

      他年少时跟随舅舅到了杭州当了帮厨学徒,他吃苦耐劳,虽然当了学徒,可他聪颖敏悟,从小对作画产生了兴趣,后来舅舅便将他送入学堂学画。

      他的作画天赋及高,在学堂学习的那段时间里,他的其中一副画被当地的一名作画大师看中了,便收为徒弟,在其门下研习绘画。

      那年师傅的女儿魏氏,正值豆蔻年华。

      魏氏天真烂漫,沈傅安少年得志,两情相悦,二人悄悄的私定了终身。只是魏氏出身名门,沈傅安自知自己配不上魏氏,只能勤下苦工,只等着自己能功成名就之日,大红花轿来迎娶心上人。

      师傅待他极好,他跟着师傅四处学画,开阔了眼界。

      那一年,他运气极好,争取了机会,东渡日本,以求深造,接受了外国艺术的滋养。两年后,他回到杭州,以崭新的面目活跃于画坛,并以出色的作品崭露头角。

      他终于小有成名,也能挺直了背脊,跪在师傅面前,请求师傅能成全他和魏氏。

      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以八抬大轿迎娶了自己的心上人。

      可上天总不能让人如愿,魏氏子幼身体孱弱,在成婚两年后,不幸离世。

      魏氏的离世,让沈傅安的天塌了下来,他久久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为魏氏做了一个水晶棺,将她的尸骨放置在地窖里,奇怪的是,魏氏的尸体一年后依旧未腐朽,这让沈傅安更加深信,魏氏并没有死。

      他寻遍天下奇药,只为了复活魏氏,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直到一对奇怪的夫妇出现,那对夫妇给了他一颗药丸,只要魏氏服下那颗药,便能起死回生。

      他倾尽所有财产,买下了那颗药。

      魏氏如同那对夫妇所说,真的复活了。只是她长生,容颜不老,嗜血。

      他带着魏氏从杭州逃离到了苏州,躲到了茶梅山上,过着隐居的生活。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越来越苍老,而魏氏却如同少女般,她爱嗜血,他便取了各种动物的血来满足她。有时候,甚至他已经分不清魏氏究竟是人是鬼,亦是怪?

      三年前,他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差,山上的住所和医疗条件已经没办法让他的身体呆下去了。他决定带着魏氏下了山,下了山才发现前清已经没了,成了民国,山下变了一个天。他带着魏氏在古铜镇买下了一个住宅,以卖画为生。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希望能存钱,至少没有了他,魏氏还能好好的活下去。

      魏氏许久未与人相处,她嗜血,闻着人味儿,终于下手了。她咬断了寒香的脖子,尝到人的血腥味儿,她伤了高夫人,仓皇而逃。

      那血腥味儿让她疯狂,她终于下了第二次手,对着那船夫咬了一口。

      沈傅安知道自己再也保不住魏氏了。

      是他害了她,他最开始便是错的,是他留住了魏氏的行尸走肉,让她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鹤卿说的对,是他的自私害了她,她本该去投胎做人的。

      沈傅安凝视那佛珠,泪水潸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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