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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贵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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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沈岚觉得自己是大隐。
三江市西江区新阳街75号青山馆,就是沈岚的店面,上下两层,下层待客,上层……也待客。
下层是沿街门市,大门敞开,财源四处来,上层是正好是住宅楼的二楼,开门就是小区内院,来的都是街坊邻居。
外面,左边隔四条大街是市政府,市政府旁边一溜的公安局、交通局、□□局,齐全又整齐。辐射了整片区域的安静、祥和,正能量常态性浓厚。
右边紧邻两条商业大道,十字交叉,她就在那十字靠中间的横线上,坐北朝南,白天太阳照得屋里光华灿烂,晚上各色霓虹灯映着香车美人迷人晃眼。
正所谓天子脚下,闹市之中,看熙熙攘攘,数利来利往,居一间茗茶简室,饮一杯春夏秋凉,听几句百态人生,笑几个痴人说梦,拿沈岚的话来说,就是“我这么优秀的风水师,每天这么老老实实地看太阳,难道不是大隐隐于市”?
这句话李喆不想评判,确切地说她沈岚整个人都不想评判,她是这间店里唯一正式编制的伙计,本职工作是看店的收银员。
本来十点开门,但她通常九点半就到店里,擦擦洗洗,整理房间,今天她整理地格外快,好像避之不及似的擦完一个又一个“吉祥摆件”。
擦着擦着,她发现了一件沈老师的新货——一个橙黄色半透明琉璃盏,昨天还没有,今天就摆在了博古架上,底座贴了一个标签¥58000.00,她的头“嗡”地一声,立刻跑到收银台打开公司账户,果然昨晚十点,她下班的时间,被划走了五万,往下看,账户余额还有两千。
两千,不够她一个月的工资,今天就是发工资的日子,她不认为她的老板在昨晚掏出八千块钱现金又刷了公司五万块钱的情况下,还能给她剩三千来发工资。
屡说不听,屡教不改,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李喆打开抽屉开始收拾东西。
“李喆,李喆!”楼上咚咚咚响起脚步声,伴随她老板热情的呼喊。
一转眼,那人出现在楼梯口,翠绿的素绉睡衣好像要流出一汪水来,贴在身上随着双腿的动作起起伏伏,腰上就系了一根带子,漂亮的衣服配上老板洒脱快速的动作,李喆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眼神掰到她老板的脸上。
一看吓一跳,她老板的口红涂得红得简直要渗出血来。
这是要做什么!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腰背撞到桌角,包包里的水杯、钱包哗啦一声掉了出来。
“吉星高照,我要走大运啦,我跟你讲,今天有贵人来,你……哎?你在干嘛?小李子你想干嘛?”沈岚夸张地瞪大眼睛,捂住心口,扶着楼梯一副随时可以惊厥过去的样子。
李喆清了清嗓子:“沈老师,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不想干了,你上个月就没发工资,这个月我以为你会发,唉,反正对门那家老板早就找过我了,说给我涨一百块钱,而且保证不拖欠,我去对门了,沈老师,你保重,呃……”
她还等说完,她家老板就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么长的距离……老板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阿喆,你不会也不要我了吧,我只有你一个人啊。”老板紧紧地抱着自己,仰着头,眼圈红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鼻翼一动一动,祈求、委屈、孤独、无助,所有让她心疼的情绪一股脑地扑进她的眼睛里。
“我……”李喆的心跳像鼓一样擂起来,对方向前用手压着她的胳膊,她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想反抗,却忽然触及对方的开关,她下意识往后退,晚了,对方抬腿坐在她的椅子边上,按住她的肩膀,她身子一软,跌回椅子上。
“你不会走的,对吗?”沈岚跨坐在她家小店员的大腿上,抱着她的脸,鼻尖对着鼻尖。
李喆喉咙里咕嘟了两声:“不,我不,不……”话未说完,忽然胸口传来一阵清明,糟,又被老板玩了!她连忙把自己老板推开,拿起一张毛爷爷贴脸上,“毛爷爷在此,邪魔退散!”
沈岚后退几步站稳身子,脸上笑容全然不见:“把姐姐的清神符掏出来!还说不灵,不灵你贴胸口放着?”
“我只是忘了拿出来。”
“呵呵,狡辩,你放胸口为了让姐姐摸你对不对,可以嘛,姐姐就勉为其难地满足你一下。”说着沈岚再次扑向李喆。
李喆连忙躲闪,但奈何对方手长,直被她挠到脖子和肚子的痒痒肉,笑得喘不过气来。
两个人正在打闹,忽然传来“笃笃”敲门声。
沈岚抬头,门口一老一少,老的六十岁左右,精神矍铄,双目明光外露,太阳穴紧绷,面色红润,国字脸,身材中等,穿一身白绸大褂,一副长者风范;小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圆圆大脸,浮着两个红脸蛋儿,杏眼瞪得溜圆,塌鼻子,厚嘴唇,但嘴角上挑,一看就是个憨厚喜人儿的。
沈岚从李喆身上下来,想到今天得见贵人的预测,一边拢起衣服向外走一边笑道:“早上好呀,贵客登门,有失远迎。”说完还冲那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小姑娘骇了一跳,慌忙移开眼。
沈岚咯咯笑着向老人打了个手势:请。
老人瞥了小姑娘一眼,板着脸没进去,就在门口说道:“叨扰,我们是想来问问大家,在这附近有没有看见一个受伤的女人,跟我一样穿着大褂的,青色,脖子上挂着一块玉牌。长头发,一米七左右。”
沈岚长长地“哦”了一声:“那是你什么人啊?”
老人眼眉一挑,好像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是我的远方侄女,她被人打伤了,怎么姑娘你见过?。”
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真担心还用得着强调远房?沈岚皱起眉毛:“抱歉了大伯,没见过,我仔细一想,刚刚路过的那个小姑娘可能只是穿了一件青色的裙子,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个。”
老人狐疑地收回视线,略有不满地向沈岚屋子里看了几眼,拱了拱手,带着小姑娘下了台阶往东走。
小姑娘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对着沈岚憨憨地笑了一笑,那笑容挤满了眼睛,好像在说见到她很高兴,沈岚心里一动,转身在柜台抽出一块玉坠儿,把手一扬,扔向那姑娘。
隔着四五米,那姑娘伸手便捉了回去,眼疾手快,让沈岚意外惊叹。
老人警觉地看向姑娘手里的玉坠儿,又回头看沈岚,沈岚冲他招了招手:“你身后的姑娘与我有缘,送她的,干净好玉。”
老人对小姑娘呵斥了两句,把玉拿了过来,转身想要退还沈岚,沈岚见那小姑娘脸上露出不舍,便道:“大伯,她喜欢,便让她留着呗,改天谁问起来了给咱店里宣传宣传。”
“就是啊爷爷,我有钱,可以买。”小姑娘声音闷闷的。
老头显然不愿意让孙女结交沈岚这个缘,便在口袋里掏出一叠红票:“多少钱?”
沈岚看了看小姑娘,伸手在一打红票里捏出一张:“好了,再见!”
一朵白里透粉的小桃花被挂在了小姑娘的脖子上,粉粉嫩嫩,娇俏可爱,让她憨厚的脸上多了一分娇艳,似乎与她黄白色的格子衬衫有些不搭调,但主人仍然把她骄傲地挂在了外面。
“唉,有钱难买我喜欢。”沈岚捋了捋手指转身回店。
李喆麻利地把一百块放进收银箱,她家老板就是有这个优点——卖出去的东西没有顾客想退货的!看人就是稳准狠!
沈岚见了她的动作,呵呵几声冷笑:“小李子,你刚刚不是说走?”
李喆关上钱箱的手停在当口。
“赶紧走,省得碍我的眼,你走了我就找更贴心更温柔更帅气的,背后背一把长剑的那种!”
这种胡话也就她家老板能随口而来,李喆正想讽刺几句,忽然看到大街上又走来一个人,细腰大胸,马尾高束,一身深蓝色警服干净服帖,行走间腰跨有力,一双长腿恨不得两米七,大跨步真是飒爽英姿、正气凛然,最重要的是对方背后还背了一个细细长长剑一样的东西!
要不要这么巧?!
近前又看到对方眉飞入鬓,鼻梁高耸,双唇紧闭,面庞微黑带红,目光凛然锐利,就算笑着也像含了把利剑,李喆不由得身子一抖,身体前倾。
“您好,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吗?”
那女警颔首:“你好,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她掏出了一张照片,照片有一张女人的侧脸,她微低着头在人群中穿梭,只能看到她的略尖的下巴和青色的衣领,还有一头松散的道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