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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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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灏随着阿奴回了正阳殿,夕阳从窗□□进来,照在阿努尔刚刚送回的折批上,明黄色的绢帕,映着落日的红,格外闪亮。
天灏眯起了眼睛,看着那折批,心底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份折批会带给我一个惊喜!
快步上前,取了折批来看。
“好好好,不愧是莫相,果然计高一筹。”
“阿奴,传旨,莫相再升一级,官至辅国公,渠城战事全权由他代理,另赐宅院一座。”
阿奴皱起了眉头,“君上,这…莫相他不是已经去了么?”
天灏微笑着至阿奴身边,一拍他的肩,“莫相根本没死!国之大幸!孤王当然要重重的赏他!”
“是!”阿奴呐呐的应着,望着天灏兴奋的表情,悄悄退后一步,与君王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有内侍进来,“禀君上,端妃娘娘她怕是要生了。”
“哦?”一把抓了那内侍的衣衫,“娘娘现在何处?”
“禀君上,已….回了端妃宫。”
“好!孤王要当父亲了!”喜上眉稍,左梦媛去世带来的痛楚也因此而得到缓解。
抓起内侍,“走,随孤去端妃宫。”抬脚朝门而去,阿奴忙敛了身子,跟在他身后。
“哦,对了,阿奴,你就不用随孤去了。”
“是。”阿奴讪讪的应着,又退了回来。
“传孤王旨意,玲月随侍太后多年,而今太后逝去,孤念她们主仆情深,特许玲月随太后一并去了。”
“这….”阿奴先是一愣,“君上,求您开恩。”说着,跪在天灏面前。
天灏顿了顿,淡淡的看他一眼:“这是孤王的圣旨。”语罢,转身离去。
阿奴怔怔的跪在地上,瘫倒在地,“为什么?那个心地善良的君上哪儿去了?是什么让你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为什么连一个小小的弱女子也不放过?那个曾经纯真的你,已不复存在了么?”
初映妍在一大群侍女、侍卫的帮助下,回到了端妃宫。“嘶..”腹间传来的阵阵痛楚,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娘娘要生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曼琴扶着初映妍,对着身旁的侍女们大喊:“你,去请李济世世倌!你,去请接生婆,记住,要全皇城最好的接生婆!你,随我一起,将娘娘扶到床上去。”
随着曼琴的一声大喝,众人才如梦初醒,忙照着她说的话去了。
初映妍躺在床上,紧紧抓着曼琴的手,“琴姨,我好痛。”
曼琴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娘娘,不要怕,这就是母亲最伟大的地方,她用难以忍受的痛苦将一个生命带到人世间,给这个小生命无尽的关爱,直至自己离开人世,才停止她的爱,娘娘,想想可爱的小王子,您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琴姨,你说,真的会是个王子吗?”初映妍挣扎着抬起上身,幽幽的问道。
“娘娘,肯定会是个英俊的小王子。”
初映妍点点头,“谢谢你,琴姨。”
“这都是应该的。娘娘,您要是疼,就喊出来,喊出来会好些。”曼琴用力握了握初映妍的手。
“琴姨,你说,君上他会来吗?”初映妍强忍着疼痛,问向曼琴。
“娘娘,君上他一定会来的。”曼琴的眼睛闪着肯定的光芒,初映妍这才舒了一口气,躺回床上。
接生婆来了,她立刻来到初映妍身边,不停的揉着她的肚皮,将胎儿一步步向下方推动。
临盆的疼痛让初映妍很快忘记了所有,她大声的叫喊着,不停的扭动着身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分娩的痛苦。
天灏匆匆来到端妃宫,却是大门紧闭,只听到初映妍撕心裂肺般的叫声。
众奴仆见君上到了,无不跪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灏袍袖一甩,上前推门,却被清云挡在门口,“君上,您不能进去。”
天灏先是一愣,接着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清云,“娘娘是孤王的妃,孤王焉何不能进去?你且闪开!”伸手去推挡在门前的清云。
清云连忙跪在天灏身前,“君上,真的不可以,女人生产,男人是不能进的。”
“哦”天灏一拍额头,“孤险些忘记了,你且起身吧。”
“是。”清云应着,轻轻一福身,立在天灏身侧。
“孤且问你,娘娘怎么叫的如此惨烈?”
“回君上,这是每个生孩子的女人都必须经历的。”
听完清云的话,天灏便不再开口,站在端妃宫的门前,怔怔的隔门望向屋里。
银光闪闪,耀着雨夜,似游转的飞龙。宫灏一边挥舞着长戟,一边向身后的山上退去。
同行的将士们见他如此顽强,竟无一人逃走,纷纷举起手上的兵器,与敌人血拼。
红色的血将山染成红色,飘摇的雨水,冲涮着断魂山上的每一片树叶,拍打着每一个人,借着吹来的风,将腥味洒满整个断魂山。
风温柔的吹着,雨缠绵的拍着,宫灏无助的向断魂山山顶退着。
攻上来的敌人越来越多,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宫灏的发散了,落在胸前,随风飘摇。
风吹的紧,敌人逼的更紧,已是无路可退。
李锦鸿高高坐在马上,“宫灏,若你肯投降,君上一定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宫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李锦鸿,你曾经是我的下属,绝缘何替天灏卖命?到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对寡人说这番话?”
“这….”李锦鸿一归语塞,无言以对。
“宁做战死鬼,不做他人俘!有本事的,就上来取我的人头吧!”宫灏不由分说,举戟便向李锦鸿刺去。
突然,一支冷箭飞来,刺在宫灏右胸,强大的冲边将宫灏拉下马来,向山下落去。
宫灏还来不及拔出箭,身子便随着刮来的风一起,向山下坠去。
李锦鸿的人连忙上前查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禀将军,这里是断魂山的断崖,下面是万丈深渊,宫灏已经掉了下去,估计,不会再有生存的希望。”
“唉….”李锦鸿一声长叹,牵了马掉头,“回城。”率众将士离去。
先前的“沙沙”雨声变成了“哗哗”声,李锦鸿率队急急离去,只留下山上的小树在风中翩翩起舞。
“禀君上,娘她生了。”曼琴抱着一个襁褓,推了门,来到天灏面前。“是个小王子,恭喜君上。”
天灏看着襁褓中的婴孩,那粉嘟嘟的模样,甚是招人喜爱,不自觉的伸了手去摸他的脸,却在即将碰到他脸的那一刻,又将手收了回来。
“娘娘怎么样?孤可以进去看她吗?”
“君上,娘娘她生产消耗了太多体力,现在刚刚睡着,您还是不要打扰她吧。”曼琴幽幽的吐着的气,逗弄着怀中的婴儿。
“孤只看一眼便走。”丝毫未理会曼琴的劝阻,提了长袍便朝屋中走去。
初映妍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长长的黑发上还带着未净的汗珠,苍白的脸,凝重的呼吸着,每一下都敲在天灏的心上。
轻轻走到她身边,理了理她的发,将她溜出被窝的手放回被子下,在她额头留下一吻,随即离开。
今晚是他要为太后守夜的日子,天空竟下起了雨,侍从忙取了伞撑在他头顶,墨色的伞,如同夜的墨一样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朝庆瑞宫走去。
庆瑞宫的大殿中,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天灏忽然恍惚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与墨香初见的时候。
那时的她,背影如同现在的一样凄凉,她身上所散发两出来的那种哀伤感觉,会莫名的让人心痛。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你的哀伤是否一如往昔?
举步进了大殿,在她身畔跪下,朝着左梦媛的棺椁深深的叩去。
墨香感觉到天灏的到来,仍是面无表情,而今的你我,都不再是昨天的你我,亦不再有旧爱。
天灏静静的跪在墨香身边,既不说话,也不动,亦不看墨香,只是安静的跪着,此刻,他很累,想找个地方歇歇,她便是最好的港湾,能静静的陪在她身边,心便不再觉得累。
有小厮匆匆跑进来,“禀君上,檀香寺的住持方丈,一智大师圆寂了。”
“什么时候的事?”侧过头,轻轻的问着。
“一个时辰以前。”
“传旨,一智大师是孤王的皇叔,礼应以亲王之礼安葬,而今皇叔遁入空门,一切便由檀香寺做主吧。只是,且不可草草了事,否则,孤王决不放过檀香寺的新任住持。”
“是。”小厮得令,立刻离去。
墨香侧了一下脸,淡淡的看了一眼天灏,复又转过脸,俯身朝棺椁一拜。
该走的,都走了,想留的,留不住,人生便是在无尽的挽留与不舍中走过,或许,已经到了无法挽留的时候。
太后,只望你保佑宫灏能平安归来,我愿与他归隐山林,再不问朝廷之事,希望你保佑他。
相对无语的夜,似乎特别的漫长,两安寂静的人,跪在雨夜的灵堂中,一阵阵冷风吹过来,墨香不禁打个寒颤。
感觉到吹来的风,天灏忙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替她披上。
她却伸手挡了他的动作,“有劳君上,墨香不冷。”
他却顺势抓了她的手,放在胸前,“墨香,孤知道你是怕冷的,接受孤王的一番心意,好吗?”
挣扎着拉回被他篏住的手,“君上,男女有别,请您自重。”
不由分说,又过抓她的手,“墨香,孤知道是孤的不对,请你原谅孤,好吗?”
“这世上本就没有不可原谅的事,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没有任何事是需要原谅的,不是吗?”墨香的冷瞳对上天灏的双眸。
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她的心死,可是,铸成的错,却已无法再弥补,仰天一声长唉:“老天,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惩罚吗?”
墨香丢了他的披风,向前挪挪身子,尽量离他远些,也许,早在嫁给宫灏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什么也不存在了。
窗外,雨沥沥的下着,屋内,摇曳的烛火照着一对曾经熟悉的陌生人。
天亮时分,有侍从匆匆跑进来,“君上,宫灏,宫灏他坠崖身亡了。”
“什么?!”天灏上前,一把抓住那侍从的手臂,“你说的可是事实?”
“禀君上,李锦鸿带着五万大军,将宫灏的三万大军打的一直向断魂山的山顶退去,宫灏中了一箭,从马背上掉落山崖。”
一直不说话的墨香,看了那侍从一眼,旋即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