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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泥菩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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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晓不想回家见陆泽,原本准备直接去报社工作,但杜杉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杜杉毫不客气,开门见山质问她,“你昨晚去哪里了?”
温晓愣了一下,就知道,陆泽八成将她离家出走的事儿,跟杜杉说过了。
温晓跟杜杉原本就是闺蜜,她和陆泽的问题也不曾瞒着杜杉,所以倒是没什么被揭破后的窘迫,深深地吐口气,就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是。”顺便问杜杉,“他怎么跟你说的?”
杜杉却没直接在电话里说,而是说,“咱们见面说吧,你在哪儿?”
这事儿的确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温晓一边应了,一边就报了酒店的位置。
没多久,杜杉就到了。她穿了件洋红色的大衣,衬得脸色粉白,只是不知道怎的,眼底下一片青黑,应该是没休息好。
坐下之前,温晓就先关切地问她,“你这是熬夜了?”
杜杉愣了一下,然后笑笑,“最近稿子多,看到深夜,又听陆泽叨叨半天,就没怎么睡。”
温晓有点愧疚,虽然说是多年的同学好友,可夫妻吵架影响别人,却是说不过去的。只是杜杉没有给她道歉的机会,“陆泽跟我说了你们之间许多不合拍的事情。”
温晓就有点诧异,她以为,只是昨天的口角。毕竟,陆泽一向爱面子,那些积怨说出来,可却是将两个人所有的体面都撕搏开,将内心最不堪的一面露出来,陆泽怎么可能?
杜杉肯定看到了她脸上的不同,说她,“婚姻是双方的,有了问题不止你痛苦。”
对于这个,温晓捏着细细的咖啡杯柄,没有吭声。倒是杜杉接着说道,“陆泽比你大一岁,今年二十八岁了,进了出版社四年。他中级编辑资格证去年就过了,按理说早就可以提主管了,可却迟迟没动静。你也知道,男人拼事业也是看年龄的,每个年龄段到了哪一步,才能继续往上走。他现在动不了,以后就步步迟,你又……”
“我又毫不顾忌他的颜面,居然先升职了,非但如此,运气还好的不得了,提了副主任不过三个月,主任就辞职了,如今副职代正职,大小也算是个中层了,收入都比他多一倍。”
温晓突然插话说道。
杜杉听了就叹口气,“你不是什么都懂?”
温晓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可我有本事与我们的感情何关?不是我太强,是他太脆弱,一个主任这才哪儿到哪儿?难不成他一辈子不升职,我也不能升职吗?”她抬起头,明明白白地跟杜杉说,“你跟他说,让我辞职生孩子不可能。”
“你……”杜杉显然,也没想到温晓这么固执。
温晓却直接一口将咖啡喝尽了,站起来说,“我一身酒味,得找个地方换身衣服上班去,不聊了。”
杜杉眼见她要走,叫又叫不住,干脆站了起来拦在她面前,“别的我不说,我就说一件事。你不想过了吗?婚姻是扶持,不是知难而退。如果当年陆泽也如你这般,有困难就松手了,你们怎么可能结婚?你忘了当初姜芸不同意,陆泽是如何努力争取这段婚姻的吗?”杜杉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他有错可也有好的地方,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明知道的。”
工作日,杜杉也是逃班出来。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倒是温晓,在原地站了站,最终没离开,反而坐了下来。
的确,她和陆泽这段婚姻来之不易。当年姜芸那么嫌弃她的家庭,若不是陆泽拼死坚持,他们走不进婚姻殿堂。这么想来,似乎陆泽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只是……温晓望着窗外已经开始落下的树叶,忍不住还是淡淡的叹了一声,这一年的叶子落下了,明年又会长出来,树还是那棵树,只是叶子终究不是那片叶子了。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才拿起手机,给韩百韬发了条信息,“韩总,有空见见吗?”
酒店前台处,周蔚素着一张脸,戴着大大的墨镜,将房卡递给了服务员,“退房。”
服务员接过来看了一眼,就笑了,一边麻利地将退房手续办好,一面说,“周女士,刚刚1823的房客,给您留了一封感谢信,谢谢您昨晚的帮助,信在这里。”
说着,服务员就将那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递给了周蔚。
周蔚原本并不还低着头,听了后就将头抬起来了,没被遮掩住的下半张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没去接那张纸,第一反应是,“你是不是搞错了?”
服务员立时解释道,“没有,是1823的房客当着我的面写的。”
她的手还伸出着,周蔚的眼睛就移向了那张纸。因为叠着,也看不出什么来,她就顺手拿了过来,打了开。于是,温晓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就跃然而出。
可周蔚注意的不是这个,她注意到的是,这是个女人的字。她沉吟了一下,就笑了,“可能是我丈夫做的,我还真不清楚,什么事还需要专门写信感谢?”
楼上的事儿,服务员也不知道,只能说,“这我就不知道了。真抱歉。”
周蔚也没为难她,直接将信和自己的卡一同塞进了钱包里,便施施然离开了。门口司机早已等着,她一上车,司机就按着江明诚的吩咐,直接往机场开去,可周蔚却改了主意,“送我去公司吧。”
司机就有些为难,“飞机票已经买好了,现在不过去,恐怕就赶不到了。您知道的,江总吩咐……”
他的话没说完,就让周蔚给打断了,“赶不上就退了,我找江明诚有事,怎么?我是他妻子,难不成,连见他都要问问你吗?”
司机是江明诚的心腹,对江明诚的家事算是知道一二。妻子从北京远道而来,居然不住家中反而开了酒店,江明诚上去仅仅半小时,就拂袖而去,留下他把周蔚务必送走,无论从哪条讲,两人这都是……闹崩了。
他管不了,只能听话将车调头,去了公司。不过路上的时候,趁机给江明诚的秘书发信息说明了一下。
周蔚到了瑞丰大厦的时候,江明诚已然在开会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王蕊笑眯眯地跟周蔚说,“太太,江总开会去了,恐怕要不短时间,您看?”
周蔚哼笑了一声,站在江明诚的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他桌子上的相框看了一眼,里面已经不是他妈的结婚照,而换成了江家人的合照,是婚前照的,所以没有她。
周蔚眉头皱了皱直接扔下了,这才说,“我等着。”
王蕊不敢得罪她,只能在会议室门口守着,江明诚开完会一出来,王蕊就赶紧凑过去,将周蔚在办公室等他的事儿说了。
她以为江明诚会很快赶去办公室,谁想到,江明诚居然停住了脚步。他低头看了王蕊一眼,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王蕊却还是心里颤了颤,总觉得江明诚这是生气了。
江明诚的口气也符合她的想法,“我还有个人要见,你去告诉她,让她先回去。”
说完,江明诚就往前走去。
王蕊心里着急,周蔚的性子向来嚣张,可不是一句话可以打发的人,张口就想问问,她要不走怎么办?
结果前面的江明诚就停下了,扭头跟她说,“她要不走,就让她在这儿等着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江明诚哪里有人要见,只是不想见那个女人罢了。
对的,虽然周蔚名义上是他结婚三年的妻子,可如今他只能这么称呼她。
他和周蔚乃是父母介绍,相亲认识。他是瑞丰的独子,周蔚则是周氏集团的幼女,门当户对,父母关系也不错,就被撮合着见了一面。
周蔚那时刚刚大学毕业,虽然年轻而又羞涩,却具备一个大家闺秀所有的素质。两人不能说一见钟情,毕竟联姻这种事,想要找到真爱太难了,可也相互颇有好感。
所以,毫不意外的恋爱,求婚,结婚,半年后他们就成了一家子。开始还是很好的,他工作,周蔚在家养花看书买买买,算是茫茫人海中,最普通的一对夫妻。
可后来……
江明诚在休息室点了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眉间的川字,让他此时额恶劣的心情暴露无遗。
他突然想起了周蔚昨晚对他说的话,“江明诚,你对我一点都不好。你满眼里都是工作工作,你可曾仔细的看过我,可曾认真的爱过我?你没有!”
“别跟我说你会陪我度假,会给我带礼物,会跟我一起过纪念日,那都是走形式。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心里过,在你眼中,我不如一个合同值钱。”
“我是个女人啊,我需要丈夫的爱护,需要丈夫的滋润。可我只能每天守在空荡荡的家里,说好听点,是养花种草陶冶情操,说直白了,就是孤独的可怜虫。”
“你不能怪我出轨,都是你的错。是你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是你没有照顾好我。我只是……我只是太寂寞了,我需要一个人说说话,我需要一个人解解闷,需要一个人来爱我。”
“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那么忙,如果你能多陪陪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你不能怪我,你只能怪你自己。所以我不离婚,我不会离婚的。”
如果仅是周蔚心有所属,跑来找他离婚追寻真爱,江明诚还真佩服周蔚的胆量。可惜,想起周蔚明明出轨却倒打一耙的那些词,江明诚就忍不住暴躁了。
他要私下解决,不过是因为他爸爸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还真以为,他爱面子不敢声张了?居然想把责任都推给他,当他泥菩萨不成?
倒是王蕊听了后,虽然不想去触周蔚霉头,可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敲了办公室的门。
屋子里很快发出了周蔚有点沙哑的声音,“进来。”
王蕊就推门进去了。让她讶异的是,就在江明诚这样一个没有人的办公室里,周蔚都没有摘掉墨镜。
只是周蔚不容她多想,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就问,“江明诚呢?不是开完会了吗?”
王蕊连忙集中了精神,“王总还有点其他的急事要处理,说是现在没时间过来。”她说着就瞧见周蔚的眉头皱了起来,生怕周蔚发火,王蕊立时说道,“我跟江总说了您来了,江总还有事,说让您先回去,等的话时间就不一定了。”
这种场面话,周蔚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立时就呵了一声,问王蕊,“他是不想见我吧。”
这种话王蕊怎么敢回答,站在那儿就有点为难。
周蔚瞥了她一眼,懒得跟她计较,直接说了句你下去吧。等着王蕊连忙退出去了,她这才转了转眼睛,想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心,拿起手机,给江明诚发了条微信。
“你不来见我,我就去见爸爸。”
江老爷子最近心脏病发,刚做好搭桥手术,正在疗养中。她不相信,江明诚肯将这事儿,捅到老爷子面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