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的妖》廿色

6、追击妖兽

　　三人越走越深，林中的枝叶已经茂密得遮住天空，所以光线暗淡了许多。屠离一直走在前头，看似毫无目标乱闯，实际上是循着某些痕迹在走。
　　他忽然在前方某个地点停下，细细观察一阵后，蓦然朝左前方走去，绕过几排参天大树，拨开半人高的杂草，身形再次顿住。
　　白简探过头往里一看，顿时呆住。
　　只见一块寸草不生的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号人，看服饰，与刚才那个村子里的人一模一样，应该就是那群出来寻找孩子的人。
　　“他、他、他们都死了吗？”白简说话都结巴了，蓦然看到十几个人躺在深山野地，又有妖兽出没，少年心里升起了一丝害怕。忍不住就想跑进去查看，屠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不能去。”
　　“为什么？”白简急问。
　　屠离没有说话，蹲下身在地上找着什么。池墨走过来，“啪”地在他脑袋上敲一记，一脸笑吟吟，“笨蛋师弟，这林子到处长满树木花草，只有这里光秃秃什么也没有，你就不会动脑子想想这是为什么？里面已经躺了十几个笨蛋了，你想进去和他们做伴吗？”
　　“这是为什么？”白简张口就问，惹得池墨又要敲他，忙缩了脖子用双手护住脑袋，吓得脱口而出，“是地上有毒！”
　　“还不算笨到家。”池墨收回手，语气听起来有几分遗憾，“这里原来应是个沼泽，地面堆积了大量瘴气，所以在沼泽水干涸后依旧残留着一些瘴毒，从而无法生长任何植物。这些村民或许是在此休息，因为吸入瘴气而昏迷不醒。”
　　“找到了。”屠离站起身，手上拿着一株很普通的草。
　　白简这次不用池墨说也知道，“这根草是可以解瘴毒的是不是？”
　　“自然，大师兄对药草颇有研究，当初为了争大师兄到底做谁的徒弟，司药长老差点和掌门打起来。”池墨一副与有荣焉的语气。白简听得一脸钦佩，这一路行来，大师兄仿佛是无所不能，像刚刚不知寻着哪些线索便找到了这些村民，他跟在后面可是什么都没发现。
　　撇眼看看旁边的二师兄，除了欺负他，好像什么事也没做嘛。
　　屠离一人发一片叶子，“放在舌底。”说着当先走进空地，二人紧随而入。
　　白简看两位师兄一个一个探查脉搏，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其中一人会说“死了”。十几个人号下来，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放松下来。
　　“只是昏迷，并无生命危险。”
　　白简长长吐出一口气，惹得池墨轻笑摇头。池墨看着满地的村民，向屠离问道：“师兄，这些人怎么办？”
　　屠离也扫了地上一眼，当务之急是找到妖兽将其诛灭，以免它再出来害人，可是这些村民也不能不管，目光转向白简，“白简师弟留下。”
　　“我？”被点到名的白简一脸错愕，指着自己的鼻子，“可是大师兄，我——”
　　“将人抬出去。”白简话未说完，屠离已经和池墨两人将这些村民一一抬出空地，放在离此稍远的草地上。
　　抗议无人搭理的白简，只好摸摸鼻子跟着出去。
　　将人全部搬离空地后，屠离又找来一些药草，分别给昏迷中的村民服下，这才将目光转向白简，淡淡道：“人醒后，回村。”丢下这一句话后也不管白简听没听懂，起步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白简呆呆地看着屠离离去的方向，不相信大师兄竟然真的就这样把自己扔下了。旁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颇为同情地解释道：“大师兄的意思是说，你在这儿等这些村民醒来后，将情况告诉他们，然后跟他们一起回村等我们。”
　　“可是那些村民——”
　　“放心吧，你这次救了他们这么多人，他们不会再好意思骂你。”
　　白简垂下头，无话可说了。池墨再次拍拍他的肩膀，指指屠离离开的方向，“大师兄说话向来如此，习惯就好。”
　　白简无力地看他一眼，习惯的只有二师兄你好不好。
　　“好了师弟，打起精神来，你将这些人带回村，也记你大功一件。”
　　“那我谢谢师兄了。”白简兴趣缺缺。
　　池墨又安慰了他几句，便追屠离而去。
　　白简盘膝坐在地上，无聊地揪草叶子玩。不知道师兄能不能找到那只妖兽，不过他相信，是大师兄的话一定没问题。没想到妖这么可怕，还会袭击人类的村子，他还只是见过那一只妖兽，二师兄说那是猾褢。世上应该还有许多其他的妖怪吧，如果这些妖怪都跑出来，人世岂不是要成地狱。想到这，白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还好有青霄派这样的修仙门派存在，有他们在，无论是妖是魔，都不会在人类世界为所欲为吧。
　　唉——白简长长叹了口气，可惜自己怎么就无法修练灵力呢，不然地话，跟着师兄们出去除妖，那不是太痛快了！
　　想到这里白简再一次叹了口气，忽然他揪草的动作顿住，全身肌肉紧绷，一动也不敢动。
　　刚刚、刚刚的叹气声，好像特别重，不像是从他嘴里发出的，并且，听着还有几分耳熟。
　　“呼哧呼哧”，重重的喘息声在身后响起，白简吐了口口水，动作僵硬地一点一点将脖子扭过去——
　　腥红的双眼，浑身长满长刺般的皮毛，咧开的嘴巴露出两颗獠牙，“嘀嗒嘀嗒”地流着猩臭的涎水——除了那只叫猾褢的妖兽，还能是什么？
　　白简在感到恐惧时，心里还升起一种近似荒诞的无奈感，你说大师兄二师兄都特意地为它而来，可它怎么就总找自己呢？在青霄派时如此，到了这个小村子还是如此，难道他就跟妖兽特别有缘吗？
　　呸呸呸，他才不要跟什么怪物有缘。
　　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时，白简尽量小心地往另一边移去，不管他能不能逃过，这里还躺着十几个村民，他不希望这些村民受到伤害。
　　那只猾褢似乎也看出白简对他毫无威胁，居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而是跟着一步一步地靠近。
　　退出一段距离后，白简四下看了看，他现在是转身逃呢？还是呆在这儿等师兄来救命？一人一妖对峙着，四周一片安宁，只有风偶尔吹过树梢发出的“哗哗”声。
　　中了瘴毒的那群人开始有醒转的迹象，无意识地发出呻吟，那只猾褢听到立马全身的刺竖了起来，脑袋朝那边转过去，发出一声吼叫。
　　白简想也不想，掉转身体拼命跑，猾褢似乎迟疑了下，最终舍弃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向白简追了过去。
　　这只妖兽的速度明显比白简快，距离越拉越短，白简听到后面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不敢回头，林中的树枝将他的衣服、手和脸都割破也顾不得。
　　猾褢忽然怒吼一声，挥爪抓向白简后背，白简向旁边一侧身，顿时扑倒在地滚了出去。这一滚虽然避免了被猾褢抓住，然而后背还是留下了五条长长的血痕。
　　闻到血腥味的猾褢更是兴奋，长吼一声扑向白简，刚刚爬起身的白简被重重撞到十米外的一棵树上，然后跌落在地，一股剧痛袭来，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大口的血喷出染红了胸前衣服。经此一撞一跌，白简几乎爬不起来，而猾褢在更加浓郁的血气中眼神愈发噬血残暴，一边吼叫着，一边朝白简扑过去。
　　妖兽高高跳起，临空一跃，压在了白简身上，嚎叫一声露出獠牙，对着白简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忽然猾褢惨叫一声跳起来，捂着嘴吼叫不停，浓稠的血从嘴里流了出来——在那里，正插着一把匕首。
　　“让你咬我……小爷、敲碎你满嘴牙。”白简奄奄一息地从上爬起，他之前一直没拿出匕首，就是为了关键时刻拿来救命的。只是他再被刚才那一压，现在能站着已经是奇迹。
　　猾褢的吼叫声停了下来，双眼通红，此时看着白简的目光充满仇恨与暴戾。白简捂着胸口苦笑，师兄再不赶来，他就要命丧于此了。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震地整个林子的鸟都被惊飞，猾褢怒吼着，对着白简直直撞了过来。这要被撞上，那就绝无幸免了，问题是，他现在连移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望着猾褢越来越近，奇怪的是，他心里居然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而是变得前所未有的宁静起来，整个世界也变得异常安宁，而他眼前的猾褢，动作越来越慢，慢到他不耐烦起来——原来，这就是临死前的感觉吗？似乎，还不错。
　　白简微笑着，慢慢闭上眼睛。
　　在猾褢与白简相触的刹那，一道耀眼的白光亮起，光球慢慢变大，冲到了林子上空，猛然发出一阵刺眼亮光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一切都结束了。
　　白简静静地躺在地上，嘴角尤自挂着一抹淡淡笑意。
　　除此外，树林里，一片祥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