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的妖》廿色

10、乌米

　　蟠冢峰位于主峰西面，其峰常年雾气迷漫，站在山顶往下看，入眼处是一片茫茫云海，令人心中油然而生天地悠悠独怆然之感。
　　当然白简是不会有那样感性的时刻，因他由来只在半山腰，还不曾上到峰巅之上，在那上面住着司器长老，非本门正式弟子不能入其巅。
　　白简站在山峰底下，一手插腰，一手加额，仰着脑袋朝山顶望。只见层层云海之中，偶有几许光华闪现，映得云海如生虹光，美丽而耀眼。听说，那是因为司器长老在炼制各种上阶法宝，在青霄派中，能炼制蓝品法宝的只有司器长老一人而已。而他，连绿品法宝什么样都没见过，听说那是只有核心弟子才有，不知二师兄有没有，或许他可以借来开开眼界。
　　白简昂着头感叹了一会儿，老实背着药篓到另一边的山谷采药。这里因为前不久出现了妖兽伤人事件，一直就没人来，现在虽说妖兽死了，或许是心理原因吧，来的人也少，因而许多成熟的药材都没人来采摘。白简对着一棵天心葵嘿嘿傻笑，今天没有听师兄一直唠叨下去而是选择了出来采药，真是再英明不过的决定，否则这么多的好药哪里能轮到他，而这些药草他都是打算拿去卖的，这么多的药材，他仿佛看到一大堆的晶石在向自己招手。
　　晶石是个好东西，不仅可以买到修炼所修要的法宝、法诀、药品，还可以在世俗中通用。他听外出历练的师兄说过，好像有一个专门兑换俗世币和晶石的地方，叫什么名字忘了，但很多修者都喜欢去那里，因为“那是一个充满欲望的地方”，这是那位师兄的原话。
　　白简觉得，哪怕是为了去见见那个“充满欲望的地方”，他也应该从现在开始努力赚晶石。正沉浸在自己肖想中的白简，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呜咪呜咪”地叫，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哭。白简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一方面是自己的好奇心，一方面却又怕遇上不知名的怪物而使自己陷于危险当中。
　　“呜——咪——”那个声音越来越大，白简甚至能听出里面包含的惊惧与委曲，不知为何，心里没来由地感到有些心疼。
　　这么可爱的声音，应该不会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吧。白简终究抵不过心里的那种怪异感觉，循声走了过去，然后他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一条手臂般粗的红色条纹蛇，昂首吐信，头在不停摆动做出攻击姿势，而与它对峙的，却是一只很可爱长着翅膀的小白猪，只有成人拳头那么大小，通体纯白如玉，只在前额长着三条橘红色条纹。
　　看到白色小飞猪时，白简心里大赞可爱，眼睛亮晶晶的，而小飞猪在看到白简出现后，“呜咪呜咪”叫地更大声，小小的点漆般的眼睛看向白简时居然含有泪光。白简在那一瞬间被征服了，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声喊着：这样可爱的小东西怎么可以被毒蛇所伤！
　　正好可以试试师兄教他的法诀，白简伸出一根手指，开始默念口诀，慢慢地，他感觉空气中的各种力量元素在向自己的手指汇聚，以手指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气旋，体内似乎有一股澎湃的力量在与之应和。感觉手指上的压力越来越重，不知接下去怎么办的白简对着红蛇一指点去。空气仿佛被劈开一条通道，一股力量刺破空气呼啸着朝那条蛇而去。与小飞猪对峙的毒蛇忽然感到了危险，然而还没等它缩回身体，那股力量“呯”地撞到它身上，瞬间将它的身体绞碎，连挣扎都没有，地上只余一摊血水。
　　造成这一切的白简呆呆地举着手指，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桑明师尊的法诀有这样厉害？他只学一半便能将一条手臂粗的毒蛇绞成血水，这要搁人身上，是不是也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白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刚才的画面确实有些血腥了。这时，那只获救的小飞猪“呜咪”一声飞到白简身前，围着他转了一圈，使劲扇着一双肉肉的翅膀，似乎这样还嫌不够，又凑到白简脸上，用脑袋蹭了又蹭，显得异常欢喜。
　　白简呵呵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小飞猪顺势坐在他的手掌上，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白简用食指点了点它的脑袋，轻笑道：“快点回家去吧，外面太危险了。”
　　“咪呜——”小飞猪偏着脑袋，拍了拍翅膀。
　　白简皱起眉头，“你是说，没有地方去吗？”
　　“咪——”小飞猪拍着翅膀飞起来，在白简眼前来回飞了两圈，不停地点着脑袋，“咪呜咪呜”地叫，小小的眼睛望着白简满是期盼。
　　“飞了很远很远，总是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去哪里？”白简的语气很轻带着怜惜，心里有种莫名的淡淡伤感。小飞猪点点头，眼睛泪汪汪的。白简将它托在手里，展颜一笑，“好吧，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以前也总是一个人，你来跟我作伴吧。”
　　“咪呜——咪呜——”小飞猪显得特别兴奋，在白简手掌上转起了圈圈，没两圈把自己给转晕了，“啪”一声跌倒。
　　“哈哈哈——”白简放声大笑，这小东西太可爱了，好一会儿止住笑，用手指点着它的脑袋说道，“以后就叫你乌米吧。”
　　小飞猪双眼一亮，“哗”地从白简手里飞起来，不停地扇动翅膀绕着白简飞，嘴里兴奋地喊着：“咪——咪——咪呜——”
　　采满了一筐药草，又得到了一只宠物，白简的心情非常不错，他带着乌米拿着今天的成果来到药铺。他的这些药草，虽然品级不高，但胜在灵力充足，采摘的时机与方法都相当正确，这样炼制出来的丹药效果会更好。药铺的几位师兄师姐都非常高兴，给他换了三十白晶。
　　捧着人生中的第一笔财产，白简的笑容比往日更傻气了几分，心里还多了几分踏实感。果然赚钱才是王道啊，白简有种“晶石在手，天下我有”的豪迈气概在胸中激荡。
　　太过沉浸于晶石所带来的幸福感中的白简，没有看到前方来人，直直撞了上去。
　　“哪个不长眼的狗的东西！也不看你面前的人是谁就敢撞！”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响起，白简还没站稳便觉一股推力将他推倒在地上。
　　白简跌得脑袋晕乎乎的，等到稍为清明时，却觉眼前一幕跟他看过的俗世的话本小说何其相似，这种权贵人欺辱贫困普通人的事情，怎么还有人将其带到修仙门派中来？修仙，不就是为了摆脱俗世中人的种种欲望吗？
　　“胆子倒不小，撞到四师兄，竟然连声都不吭。”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四师兄？白简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去，可不是吗？那有着一张英俊脸庞，眼睛却长在头顶上，此时正拿鼻孔对着他的不正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四师兄商行易？林师兄还特意嘱咐过他离此人远些。
　　“四师兄好。”白简马上一骨碌爬起来，垂手站好，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商行易厌恶地看着刚才被白简撞上的地方，冷哼一声，扯下外套扔在地上，“脏了的东西，不要也罢。”说完径直而去，从头到尾没看白简一眼。
　　白简低头琢磨着那句话的意思，四师兄这样说是不屑于与自己计较了？比起被一个强大的敌人惦记，白简宁愿被轻视最好无视。还没等他松口气，与商行易一起的两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左边的那个还朝他咧嘴一笑，白简顿时浑身汗毛直竖，忍不住地打了个冷战。
　　撞一下而已，不至于把他恨到骨子里去吧？比起来，他才是更痛的那一个哎。
　　或许是感觉到白简的担忧，乌米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绕着白简飞了一圈，然后停在他脸旁用翅膀拱了拱，“呜咪呜咪”地叫。白简觉得刚才被撞到的地方一阵清凉，被清凉拂过的那处瞬间感觉不到疼痛，他一脸惊奇地望着乌米，刚才的担忧早抛到了脑后。
　　“乌米，你能治例愈伤痛吗？”
　　乌米“呜咪”一声，骄傲地昂起头，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
　　白简眨着眼睛，使劲瞪着它，满脸不相信，不相信那样小小的身体居然也能藏着这样神奇的力量。
　　“呜——咪——”
　　看到白简居然怀疑自己，乌米顿时生气地瞪圆了眼睛，小翅膀拍地，似乎想在白简身上拍出个洞再治愈给他看看。白简讥笑两声，伸手将它捧住，解释道：“不是不相信，我太惊讶了。你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好运过，哪里能想到随便救一只小兽还能有这样了不起的本事。”
　　听出是在夸自己，小飞猪立马高兴起来，站在白简手里转圈圈，白简马上用另一只手护住，喊道：“别转别转，担心掉下去。”果然没两圈，“啪”地撞上白简护它的手，摇头晃脑努力要站好。
　　白简看着看着，“嘿嘿”笑出声。拥有治愈功能的兽，应该是书上说的灵兽了吧，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乌米这样的，可是刚才只转了个圈便将他身上的疼痛消除，该是很厉害了吧。想着以后打架，一受伤便能被治愈，那简直就跟不会受伤了一样，不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吗？再摸了摸怀里刚赚来的白晶，越想越觉前景一片美好。
　　即便无法修炼灵力，六年来还只是记名弟子的一个废材，人生也不会总是灰暗下去，也会有美好光明一天的到来吧。
　　人生刚起步的少年，对未来满是憧憬，眼中散发的亮光，足以照亮世界一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