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有核儿

3、青春之罪（三）

　　如果倪雪和张斌之间也存在某种联系，或许离揭开案件真相就不远了。

　　“临时没查到他俩有关系，不过，张斌那边也有点新线索……”杨凤敏赶紧表功，“之前查了张斌的户籍档案，他坐牢前并不在海港市，是释放后到海港市的，应该是来寻亲。他老家是海港市隔壁的一个叫同祥的小乡镇，经济状况一般，家里老人早就去世了，他称得上孤家寡人。

　　“你这国画馆里倒垃圾竟是废话，这些我们都知道，还用你叨叨。”齐肖靠在一旁的立柜上，翻着白眼不屑道，“说新线索！”

　　杨凤敏不甘示弱，嗤笑一声，“咋的，你馋狗等骨头，急不可耐了。”

　　“哎，你一小姑娘说谁是狗呢！”齐肖没承想被杨凤敏怼了回来，作势扬起胳膊。
　　杨凤敏干脆挺了挺上身，装腔作势地往前靠，嚷嚷着，“哎呀，你还想打我咋的！你打啊打啊，刚好最近想买个名牌包还没攒够钱，来来来，你动我一下试试。”

　　“咳。”巫梦祎眼瞅着这俩冤家又抖上了，忙干咳了一声，“说正事。”

　　别看巫梦祎办起来案来一丝不苟，严肃得跟黑面包公似的。但平日里没有案子时，她对下属很是随意，没什么架子。干他们这行一丝不苟、严肃认真固然重要，但活跃的思维也很重要。

　　因此平日里打打闹闹只要不过分，她就权当没看见，这些队员逮着机会，不分男女老少，不管哪个部门，遇上了那就先怼一怼，所谓怼怼健康，互损光荣。因此大队在局里得了个怼怼大队的外号。

　　齐肖已经点出去的食指，只好忿忿收回，杨凤敏则以胜利者姿态，继续道，“我们之前通过他的户籍档案查到他的婚姻状况一直是未婚，但是好像他有个前妻。”

　　“什么叫好像？”巫梦祎对这类含糊其辞的说法很是敏感，“没有确定吗。”

　　“已经给张斌户籍地所在的同祥派出所发通知，请那边当地的同事去核实了，还没有回复。”杨凤敏赶紧解释。

　　“也就是说他离过婚啊，可是身份户口信息里怎么没备案。”齐肖之前查过张斌的婚姻情况，的的确确写的未有婚史。

　　“这事，说起来也挺荒诞的。”杨凤敏一撇嘴，“我上午去走访张斌被捕前的工作单位，有个工友说他跟张斌是老乡，我就随口说了句，张斌出了这么大事，老家的亲人都不来看他。”

　　本来之前也都调查清楚了，张斌父母早就过世，也没有兄弟姐妹，那些远房亲戚在他坐牢后就划清了界限不再来往。
　　杨凤敏当时的想法就是，有枣没枣先打一耙子，多问一句话的事，指不定能捡个便宜，没想到，还真让她捡到了。

　　“你猜咋的，那个老乡说，他坐牢前结过婚，孩子都不小了，他犯事后，过了还没半年，媳妇就带着孩子跑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杨凤敏补充道，“其中的弯弯绕绕那个老乡也不是很清楚，我们还是要等当地的同事的反馈。”

　　“乖乖，你这是要搞大事情啊！”齐肖显然兴奋，不留神拍了杨凤敏一下，以示鼓励，惹的杨凤敏直翻白眼瞪他。“我的侦探雷达已经启动了！这是阴谋的味道！说不定倪雪就是张斌当年被媳妇带走的孩子，他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欺负所以杀了杨晓光和蒋萌，或者是倪雪为了报复杀了他俩，张斌为了女儿决定顶罪，唉，这是畸形的父爱啊。”

　　“滚，你写小说呢！”杨凤敏看傻子一样，“你以为靠脑补就能破案了。”

　　“靠脑补的确破不了案。好了，分头行动，小杨，你再去催一下同祥当地的同事，尽快弄清楚张斌的事，乔肖，你跟我去趟医院。”巫梦祎若有所思，“倪雪说不定是破获本案的关键。”

　　“得令，去接倪女士来这里喝喝茶喽。”乔肖打了个响指，还没嘚瑟够呢，他的身后传来如若洪钟的质问。

　　“是喝西湖龙井还是武夷山大红袍，我倒不知道局里什么时候搞了个茶社。”孟局那张严肃雍容的中老脸出现在门口。
　　“孟局好，我就是想活跃下气氛。”齐肖心咯噔一下，马上正儿八经道。

　　装x不成遭雷劈。杨凤敏偷偷做个鬼脸，齐肖只能干瞪眼。

　　“瞪什么瞪。你们不主动找我汇报案情，还不许我来问问了。”孟局虽黑着脸，但并没有过多责怪的意思。他把带来的吃的放到桌上，“给大家分了，再忙也不能饿着。
　　“谢谢孟局关心。”巫梦祎使了个眼神，乔肖和杨凤敏赶紧搬凳子倒茶，孟局听了他们最新的调查后，眉头锁的更紧，“必须尽快抓住真凶，不能再出现第三个受害者！”

　　市医院。
　　倪雪仿佛知道巫梦祎的目的一般，刑警一出现在病房门口，她便背起书包，跟倪昌成交待了几句，拖着那只黑色的行李箱站在几人面前。
　　巫梦祎首先开口，“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线索。”

　　倪雪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道，“我可以跟你们去警局，不过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后我要去车站接人。”说完倪雪把书包挂在行李箱上，无视几个人，直接向外走去。

　　接人还要带着行李箱？齐肖有些担心她是“畏罪潜逃”，赶紧追到她前面带路，却不小心把一个小女孩的布偶猫给撞掉了。他马上道歉，双手拎着抱起玩偶还给了小女孩。

　　这一幕落进了倪雪的眼中。

　　等倪雪上了警车，巫梦祎刚要开车，却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学生模样的男生提着果篮从病房楼里匆匆跑了出来，堵住了警车的去路。
　　副驾驶的齐肖只好打开车窗，“嘿，同学，办案呢，让让。”

　　那个男生更来劲干脆趴在车门上，“叔叔，倪雪她怎么了，你们肯定抓错人了！”

　　齐肖一撇嘴，车里就做了他一个男的，这个叔叔他担不起，人家还是小鲜肉呢。倪雪坐在后面冷冷看着这一切，巫梦祎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朋友？”

　　“你是想问是不是我男朋友吧。”倪雪从窗外收回目光，声音一道残冬的雪，冷漠道，“都不是。”

　　巫梦祎自然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善，平白被堵了这么一句，她多少有点不爽，如果不是男朋友，那个男生干嘛这么紧张倪雪。巫梦祎碍着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发火，只好自己下车，走到男生面前，掏出证件严肃道，“你是海艺的学生？身份证，学生证。”

　　“宋海银？”巫梦祎核对完身份证和学生证，并还给了宋海银，隔着车窗指着倪雪问，“你们什么关系。”

　　宋海银生的并不高大，跟一米七二的巫梦祎站在一起差不多高，他有些腼腆的看了下车里，支支吾吾，“同、同学。”

　　“普通同学关系？”巫梦祎犀利的眼神扫过宋海银，观察着他的反应。

　　“……是。”宋海银明显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有些不自在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让他上车。”巫梦祎一敲车窗，齐肖应声，打开了后车门。

　　一进局里，那种压抑的氛围让每个人都紧张兮兮，大家绷紧了神经，个个眉头紧锁。

　　“呵，怎么这里有个动物园。”倪雪笔直的坐在对面，语明明是一双漂亮的小鹿眼，却蕴着一层寒霜，那种冷漠能把面前的热水杯冻住。

　　“嘛意思？”齐肖没反应过来，还在审讯室里扫了一圈，就几个同事啊，那只流浪猫小黄也没溜进来啊，哪有动物。

　　“她是比喻，说我们是大熊猫。”杨凤敏指了指自己熬夜造成的黑眼圈。
　　齐肖不乐意了，“说什么呢你？”

　　倪雪眼神看不出情绪，不再不言语。

　　“齐肖留下，小杨你先去跟那位宋海银同学了解下他们学校关于这个案子的情况。”巫梦祎有些无奈，倪雪意思是，这里围观的人太多了，又不是动物园。“其他人先出去。”

　　待其他人都出去了，齐肖跟巫梦祎对视一眼，先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纠正一下，是我自愿来配合调查。”倪雪的那种镇定，挺让人讶异，完全没有一点害怕，“还剩四十分钟，想问什么就赶快，我很忙。”

　　“你一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冲。”齐肖眉头皱了一下，挑眼看着倪雪，“知道你已经被警方锁定为嫌疑人了吗。”

　　“如果仅凭我跟两个受害人接触过，就把我确认为嫌疑人的话，看来海艺的学生都可以来查案。也就这种水平。”倪雪的每一句话都针锋相对的顶了回去。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齐肖一拍桌子，“我问你，杨晓光和蒋萌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连有没有关系都没搞清楚，就抓人，是不是还指望这受害者活过来自己查案抓真凶。”倪雪突然抬眸，冷冷直视对方，齐肖不由打了个寒噤，嘛事啊，搞得跟受审的是我似的。倪雪这怼人的风格，就是放在他们怼怼大队估计也没人能与之争锋啊。
　　再说了，不就是想调查有没有关系才把她找来的么，她这说的什么话！

　　“你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你的确在杨晓光和蒋萌受害前接触过他们俩，而且蒋萌的死也是你发现的。你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发现蒋萌已经死了吗。”巫梦祎明显感觉到倪雪对警方很是戒备，在没搞清清她的真实情况前，还是按部就班比较稳妥。

　　倪雪这次没有怼回来，然后目光移动到巫梦祎的脸上，她审视一番后，才淡然开口，“上天给了一双眼睛，就是要让人们看到世界，上天也给了人们脑子，就是用来判断所看到的世界。”

　　巫梦祎让齐肖去外面取了台电脑过来，打开了蒋萌的微薄，推到倪雪的面前，“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能解释下，如果她只是恶作剧就像微薄里说的，画了一个死人妆呢，仅凭着自己的推测你就敢报案？”

　　倪雪没有直接回答，然后看着乔肖道，“这位男警官，最近应该胃口不好，上火便秘。”
　　齐肖一怔，扯我干嘛。不过他的胃最近的确有些不舒服，上火便秘也是事实。

　　倪雪盯着他上下看了一会儿，对巫梦祎，道“你们警局里应该养了一只猫，黄色母猫，体长不会超过40cm，且快要生猫崽子了。”

　　局里的确喂养了一只流浪猫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