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有核儿

11、青春之罪（十一）

　　“我要是你，现在就跟他们谈条件，尸体可以带走，但是必须保证随时配合调查。”倪雪看着这一场闹剧，冷冷道开口，她把口罩一摘，露出了那张年轻却又冷酷的脸。

　　巫梦祎会意，示意杨凤敏不用再拦杨和蒋的家属，开口道，“你们要带受害者离开可以，但请先配合我们的问讯。还有这里发生的一起，我们都会视频记录下来。”

　　说着巫梦祎指了指法医室里各个角度的摄像头，言外之意让对方不要耍心眼。

　　“你们稍等。我们也是有程序有规定的，我请示下。”这毕竟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案件，并不是巫梦祎能放行的。

　　“那你快请示，我们家能耐大了，要是今天不允许我们带走，我就去告你们！”杨晓光的母亲指着大家骂，“算什么东西，连我都敢拦！”

　　“你怎么说话呢！”杨凤敏一跺脚，那股憋了老久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哎吆，你要打我呀，你打啊，大家都快看，要打人哦！”杨晓光的母亲越说越起劲，还招呼手下，掏出手机录下来，“让全天下人们都看看，怎么对待受害者家属的，破不了案你们，就要打家属出气！”
　　倪雪看不下去了，冷笑道，“你在这里胡闹已经犯法，他们做这些还不是为了还你们一个公平正义，你这么胡搅蛮缠到底有什么居心！”
　　杨凤敏也道，“你们这分明是诬蔑！我们理解您失去亲人的痛苦，但请您讲一下道理。”杨凤敏平时在队里挺贫的，但那都是同事，可现在对面的这个撒泼耍赖的女人，又是受害者的家属，她明明受了气，还不能发作。

　　“小姑娘，讲话要凭良心。让全国谁不讲理了！你们一群废物破不了案，还不让我儿子入土为安，我接我儿子回家，哪个不讲道理了！”如果嚣张具象化，那杨晓光母亲的嚣张绝对一头张牙舞爪的禽兽，说着猛地推了杨凤敏一把，小杨几个踉跄没稳住，磕在金属床角上，腰被顶了一下，生疼。
　　倪雪再次开口，“你这是侮辱他们！同样犯法！我见过无数人，唯独没见过你这不分轻重，不辨黑白的！”

　　都被人欺负到家门上，杨凤敏焉能忍下这口气。她一冲动就冲着杨晓光的母亲扬起了手掌，巫梦祎正在角落里打电话请示，看到这一幕一惊，这一巴掌打不得。

　　“小杨！”不等巫梦祎冲过来，倪雪从旁边倏地抓住了杨凤敏的胳膊。她的个子不高，站在这群膀大腰圆的闹事者中就跟个孩子一样，但有一股戾气透着手术服散发出来。她轻轻摇头示意杨凤敏稍安勿躁。

　　杨晓光的母亲看出了警方不敢动手，更加得意，“看见你们，我这心就气的喘不过来！

　　倪雪冷哼一声，倏地转头对她道，“这位阿姨，您要是喘不过来可以不喘，还能为环保做点贡献。”

　　“你什么意思！”
　　杨晓光的母亲突然被人呛了一句，还没琢磨出味道，习惯性的反问一句，语气极冲。

　　倪雪猛地一倾身，凑到杨晓光母亲面前，吸一口气，然后又嫌弃的捂住了口鼻。她故意干呕两声，“好大的口气啊，阿姨您这一辈子就没刷过牙吧，说话都一股臭味，还是少说话少喘气，莫要污染空气，支持环保。”

　　啪的一下，杨晓光的母亲一巴掌落在了倪雪的脸上，将她的口罩都打了下来。这一巴掌着实打的太突然，谁都没想到。

　　就在大家惊住的同时，倪雪狠狠一巴掌回击了过去。那一声响，干嘣脆，一个手印清晰映在了那张高档护肤品保养的脸上。

　　打完这一掌，倪雪冷着一张脸，就跟阎罗似的，哪里还有半分柔弱小姑娘的样子。

　　杨凤敏一愣，真动上手了。

　　“别太过分。别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家属，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的每一个人员不欠你的，他们查案是为了正义，为了维护人性，你在这里撒什么疯！”倪雪的话字字如带着冰刀，眼睛更是深冷不见底，更加骇人。

　　杨凤敏偷偷竖起了拇指，心中道，说的太对了，我又没吃你家大米，蹭你家wifi你凭什么推我！

　　杨晓光的母亲愣了一下，突然大哭，还扯起自己的头发，“打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倪雪不屑的嗤笑一声，把法医手术服一脱，干干脆脆站到杨晓光的母亲面前，“看清楚了，我跟你一样就是普通公民。”

　　她加重了最后一句，举着自己刚才打对方的那只手，堂堂正正道，“刚才那一巴掌，是每一个公民的正当防卫。”

　　杨晓光的母亲显然没有想到，她看清了是倪雪，如发了疯的狮子一样，扑上去撕扯，“原来是你这个小妖精！”

　　当初杨晓光对倪雪死缠烂打，倪雪就是不动心，她就看倪雪不顺眼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就把自己儿子迷得五迷三道的，还闹着跳江。还害的她差点给她下跪，这个丫头片子算个什么破东西！
　　“就是她害死了我儿子！你们竟然跟犯人同流合污！”
　　杨晓光的母亲发疯般乱抓乱咬，看的旁边的人都纷纷躲开，生怕殃及无辜。杨凤敏有心拉架，可对方完全是个疯子，自己白白被抓了两下。

　　倒是倪雪，别看她个子小，力道和技巧却相当好，躲闪腾挪，对方一点也没碰到自己。

　　杨晓光的母亲没占到便宜，便破口大骂。

　　倪雪迎面接住对方挥过来的手，顺势一拉一压，将她的胳膊钳在后背，冷声道，“你再不住手，伤到你，我可不负责，这是正当防卫。”

　　杨晓光的母亲意识到自己在倪雪这里讨不到便宜，便使眼色让手下人上。可那些人又不是打手，也不能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动手啊，那不是找不济嘛。

　　“住手，别闹了！”巫梦祎绷着脸打完了电话，一看这架势，脸上聚起厉色，“当这里是菜市场！怎么都想犯法！”

　　“你们可以把受害者接走，但是要配合警方审讯！”巫梦祎凶起来的时候，气场一米八。
　　“在这里闹事，你们还真不把法当回事啊，知道你们这是什么行为吗，扰乱执法，是不是还想杀人啊！”

　　她一开口，某些人便怂了。听到能带走尸体，对方明显舒了口气。杨晓光的母亲还想争辩什么，旁边一个中老年的男子，应该是蒋萌的亲属，他挡了一下，“要问什么你们快问吧，也让我们早点把娃带回家。”

　　杨晓光的母亲气咻咻的补充一句，“不就录口供嘛，可以呀，先把我们孩子抬到外面殡仪馆的丧车上。”

　　巫梦祎眼神一凛，“先录口供！”

　　对方也知不能再闹，便妥协下来，自始至终，巫梦祎一众都在克制，毫无不妥。

　　同事带着人去录口供，杨凤敏发现巫梦祎脸色不好，便小声问了句，“案子都没结束，就这么让他们走？孟局怎么说。”

　　巫梦祎抿紧嘴唇，额头锁的更重，“克服困难。”

　　杨凤敏嘴巴张成了O型，“好吧。”

　　巫梦祎扫了一眼杨凤敏的手，刚才被杨晓光的母亲挠了两下，尖尖的指甲将手背刮破了皮。“怎么样。疼吗？”
　　杨凤敏忙摇摇表示没事，“没事，倒是那个倪雪，你们刚才查出什么了。”
　　“线索是有一些，但她身份特殊，首先要排除她没有在故意误导我们。”只要案子不结，巫梦祎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说辞，证据才是最真实的。

　　“等他们录完了口供，找人跟着他们的车。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受害者火化，怕也有内情。”巫梦祎摆摆手，杨凤敏喊上几个同事一起去了问讯室。

　　待大家都各自奔波去了，巫梦祎单独审问倪雪，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复杂，“下该我们聊聊了。”

　　“聊？可以啊。”倪雪很是配合。

　　巫梦祎转身走到冰柜，从里面掏出一包新冰块，拿了医用纱布包好。指了指她被打伤的脸颊，“自己敷一下吧。”
　　倪雪接过冰袋，开口，“你想问什么？”
　　巫梦祎打量着她，缓缓开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