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星际[直播]》落砚

167、第 167 章

　　“你所在的世界，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
　　一旦知晓，你便知道，能有幸得到阳光仰仗之地，必然可传达芬芳馨香之梦。”
　　樊玉华想起来了，这句话，在梁家家训中瞧见过，在里面，这才是完整的一整句。

　　进去瞬间是随机的夕阳时候，阳光照射在大地上，樊玉华抬手遮了遮眼睛，看着阳光。他突兀愣住，虽然每次地图都不同，但除却外观不同，大致重要位置都一样的，他记得这边阵营的阳光不是这个位置东面出现，而是西面，而且这阳光，怎么总觉着跟之前看的不一样？在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得有一束阳光照向了远方某个地方，但樊玉华离开基地，那束阳光就没了，那地方是地图之外，他玩了几局，都无法走入那儿。

　　有幸得到，阳光仰仗。
　　樊玉华眼神犀利，这回他没有参与游戏中，直接向那地方前行。地图是悬空在天空的大地，外面都是呼呼的厉风。他伸出脚，这回居然很顺利地踏在半空中，他走进里面，越发靠近，耳边的爆破声游乐声就渐渐消失，直到啥也没听见，身边被浓雾包裹，远处却嘹亮地有清秀的声音轻声笑了低语：“伊撒，这个是你最喜欢的名字，你说过本来想改这个名字的。我用在我们的游戏里，你不会生气吧。”这人居然还带着撒娇般的语气，听得樊玉华鸡皮疙瘩都要掉了。
　　他还是现在才发现，不是男孩儿撒娇都可爱，似乎也就玉书撒娇才可爱好看。

　　樊玉华面前终于出现一个幻影，幻影逐渐变成尸体，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樊玉华看向他没说话，静待许久。少年脸上本来是兴奋之极的笑容，看他如此，渐渐地笑容凝结，最后崩溃地只剩下苦涩：“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很可笑，不止玩弄你喜欢的名字，还用这个模样见你，但我怕你……不说中年的我你没见过，连长大的我都不记得了，毕竟在你眼里似乎我们的少年时期才是最美好的……”

　　樊玉华沉默半晌淡淡问：“你确定知道我是谁？”

　　少年却是苦涩发笑：“我真傻啊，想了这么多，这辈子的你估计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了，不怪你这问，不过不重要，我知道你就成。我知道你的一切，你的所有，你身体每一个部位……”说到这里少年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深情。

　　樊玉华当场翻脸，面容狰狞。
　　他是随着梁家家训才找到这儿的，家训主要核心似乎围绕的都是临玉书本人，也就说，梁家家训想要传达，想要引导到这儿的对象，是临玉书。

　　这个少年这些话是说给玉书听的。

　　樊玉华深吸口气，保证自己冷静下来。少年落下地，拉过他手心，樊玉华忍住恶心，听到他激动地说：“你也不用怕，我不是现实的人，我只是AI一段程序库，我真人在2054年就去世了，我跟你关系匪浅，我们初次见面是2016年，你跟我在当时小升初一起上的北广少年班，我们在班上是好哥们，兴趣相投，都喜欢IT学。之后我们15岁一起考入清华，你上的软件工程，我上的计算机科学于技术，虽然不在一个班级，我们却整天都在一起谈天说地，那是支撑我后来无数个岁月的美好时光……后来我们临近毕业，决心把改良的游戏付诸行动，这是我们两个人花费两年时光，无数日夜凝成的结晶，你我珍贵的孩子……”

　　樊玉华再也听不下去他这般腻歪的说辞，紧皱眉头：“你直接点吧。”

　　少年含情脉脉看着他：“你或许听着觉得怪，但当时，我们是恋人关系，我们相知相惜，一起长大，在大一的时候我忍不住向你倾诉爱意，你竟然欣然接受。之后游戏大火，我们带着这个游戏发家致富，成立工作室，还创作了其他数十项震撼游戏界的游戏，直到……直到我们白头偕老，你先一步离开。”

　　樊玉华大概明白一件事了，心情霎间复杂，低沉回答：“白头偕老，你说的前面大概还能相信一两句，后面说的，没啥可信度。”

　　少年一愕然，脸上露出些许惊恐，赶忙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两个感情特好，也没啥吵过架，双方父母十分理解我们，我们还在瑞典结婚了，人工授精了三个婴儿一起抚养长大。你总是担心我们会影响孩子的婚姻，结果三孩子好好的成婚还生崽子了，我老的时候就总拿这事取笑你……”

　　樊玉华沉默不言，原先只是猜疑，现在是一点都没信了。
　　实在太详细，对着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说再详细也不会引起恢复记忆。
　　更重要的，这么重要的往事，就只有他记得，换作任何人该伤感苦涩才对，却只觉着他沉醉其中。

　　樊玉华冷笑一字一句说：“你详细得，不像是说给别人听，而是，单纯只是说给你自己。”
　　把自己想象出来的美好，强行塞给心爱之人同时，塞给跟美好背道而驰的自己。

　　樊玉华很清楚，因为他曾经也这么犯傻过。

　　少年恼羞成怒，抓住他的手指劲儿更大：“都是真的，为什么你就不信，你以前就这样，我说的再真诚，你都不信，倒是我骗你的，你倒是信了个十足十。”

　　少年的绝望感伤完全不能感染他，樊玉华一直就是铜墙铁壁，本来就工作繁忙没啥时间，十几年来又惦记着临玉书这小子，连TA妈都怠慢了，哪儿还能装得下其他人。他只冷淡复述事实：“你们之间根本不可能白头偕老，因为你就是我。”从刚才开始，他就知道了，这个人不是谁。

　　他只是过去某辈子的自己。

　　少年一愣，渐渐脸红耳赤，也许是不止外表输入的十八岁少年，连心境也是十八岁少年，眼眶里渐渐被逼出水珠。

　　樊玉华没啥同情心，心脏一疼也是因为当时的临玉书，他冷笑说：“别把你的伤害堂而皇之冠上好名声，他在的时候你没当回事，他不在了，你才发现他的好，没有他不行。”

　　少年脸色愈发难堪，手指颤抖，放开他手掌，最终深吸口气，冷静半晌，才深情万种说：“我，我真的很珍重你，不然我为什么为了你保存人格。我们那个年代，光为了录入这个人格，哪怕我加入研究团队有部分知识产权，也需要付出百八十亿美金保持人格永久保存，再用三千亿美金保证后世工作室研发这个后续版本游戏，还有无数固定财产保证可以在后世能作为补充资金。哪怕我是世界首富，这些资金已经是我当时的所有，我所有后裔没有半点继承。
　　我的全部，都给了你。”

　　樊玉华越听越烦，听到最后连笑容也懒得给，一针见血：“再有钱有势，人没了就没了，陪着你余生的只有那些钱，不是他那个人。”

　　少年没说话，最终突兀地哭了出来。樊玉华下手不留情，该说这个少年让他莫名恼火，过去的自己伤害那个人就算了，还这么蠢搞这么个AI扰乱现在那个人的生活，真以为为所欲为，想爱的时候就爱不想爱的时候就扔。

　　樊玉华等他半晌，都等不来哽咽减少，只好不耐烦开口：“是谁告诉你，他会重生，你有机会再见面？”

　　少年哽咽停住，断断续续说：“我是基督徒，相信灵魂学很奇怪？为什么你还要叫他，他就是你啊。”少年最后委委屈屈。

　　樊玉华冷沉看着他不动，微笑说：“照你这意思，我能来到这里，全靠你了？那不如你告诉我，你这个彩蛋我是怎么触发？”

　　少年一愣，慌张说：“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把东西交托在遗嘱里，其他我都一概不知。”

　　樊玉华不动声色，继续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所有资产已经用作永久保存信息上，固定资产用作以防万一。那请问你，你是怎么把彩蛋信息留在某个非同小可的家族祖传家训中？传至今天？”

　　少年张嘴几次说不出话，最终无话可说，哀叹一口气，老实巴巴终于交代：“那个男人……在我四十多岁出现，原先我觉着他信口齿黄，人怎么能有转生呢。然后……他把一个小男孩带来见我，小男孩才三岁多，一见我就激动地上来抱住我，跟我说他是我老爸，拉着跟我感叹，事无巨细把只有我或者老妈知道的事情，把转生前后的事通通告诉我。连只有我一人知道的老爸留下来的保险箱密码都知道。我老爸那时候都死去二十多年了，哪怕有旁人知道，也不该二十三十年还这么清楚……”

　　樊玉华心想这男人，果然是“自己”，不轻易相信所谓证据这点上，几千年一点没变。

　　少年安静继续说：“所以他跟我说，我们的命运是牵扯在一起的，按照他指示，必须在临终前研发出人格保存，日后便能有跟你相见的一天。他说他有能力找得着我老爸见我，就有能力找着你来见数据库里的我，那个男人就告诉我这么多就消失不见了，从此没再见过。”

　　樊玉华认真听着，两人沉默许久，直到他开口问道：“他是怎么离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