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总想抛弃我怎么办》容黎

33、太累了

　　赵茹单手支着下巴，愁绪满满，皱着眉头道：“那老夫人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就前两天说的那些话，跟在云里飘着似的，一点都靠不住。她要是真那么能耐，何必靠些不入流的手段祸害人。想把人撵出去，还想护着自己的脸面，就算我将来嫁到朱家去，这位老夫人只怕也是能惹的很。”
　　赵夫人捂着嘴笑：“想这些做什么，这孽是他们老朱家造的，冤有头债有主的，你只要安心当你的大夫人就好，管她用什么手段。要说这娘家人腰杆子不硬就是遭罪，都不把人放在眼里的，你也是做好事，帮那位脱离了苦海，她还得感激你。”
　　赵茹撇撇嘴：“娘，您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可没那个好心思，如果不是为了朱家哥哥，这么掉份儿的事儿，我连看一眼都不会。咱们都是讲良心的，沾上这种破事还真是让人心里不舒坦。”
　　赵夫人也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你也知道，你爹压根不乐意让你去给人续弦，咱们家是什么身份，就算他朱庭筠再怎么得宠也依旧配不上你。可是眼下，朝臣全抢着在皇上面前表忠心，咱们赵家除了会带兵打仗还会做什么？如今边疆太平，也没仗可打，赵家的儿郎却不能回京，老老实实地守在边疆，万一哪天要是被那些奸贼给暗中使坏，咱们连招架都招架不住，更别说反击了。咱们赵家人为了这江山出了多少力，送了多少大好儿郎的性命？要是将来被收缴兵权，甚至连累至性命，真是太不值了。朱庭筠在皇上面前有分量，我们若是做了一家人，还怕什么呢？”
　　赵茹虽然不喜欢爹娘将自己的亲事当成利益交换的筹码，但娘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反正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等她成了朱夫人可得把府里那些乌烟瘴气的坏风气给治一治，女主子要有女主子的样子，凡事假手他人怎么成？想到刚才杜若与那个姨娘黏黏糊糊的样子，她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嘲讽。

　　正值大中午，刚用过饭，人也容易犯困，朱庭筠坐在石凳上，细碎如金的光从树叶缝隙中洒下来，晃得他更加昏昏沉沉，喝了一口茶，用力闭紧眼睛睁开，这才好受了些，强打着精神听面前的刘管家说着难处。
　　“相爷，您是不知道，这几天那些个不怕死的刁民围了刘家的府邸，嚷嚷着要讨什么公道，老爷上了年纪听不得吵闹，他们偏偏……您说晦气不晦气？那些人可真是难缠的很，怎么撵都撵不走，动用了衙门的人都无动于衷，真是不知死活。这也就算了，我们家老爷听说宫里的主子好像也……本想到您府上去找您的，没想到您来寺里陪着老夫人上香了，小的二话不说就赶过来了，您别说，这台阶还真是多，太费时间了。”

　　朱庭筠挑了挑眉，好一会儿才说道：“动用衙门的人，这是谁的主意？老爷子的？不能吧？”
　　刘管家笑着说：“您也不是不知道，老爷的学识遍布整个官场，遇到这种不舒心的事儿自然有人帮着，谁知道也没清净了多久，反而闹的越来越厉害了。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了，所以才来打扰您了，您可是我们老爷最信任的学生，在皇上面前可得指望您了。”
　　朱庭筠拿起茶杯盖子，突然松手，杯盖和茶碗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轻咳一声，叹口气：“这可坏了，老师是最懂皇上脾气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太糊涂了。”
　　刘管家在家里听自家老爷说，只要一开口，这事压根不需要担心很快就能解决，相爷这种口气，听得他心里一颤，赶紧问道：“这是怎么了？不过一件小事，而且老爷也没亏待那一家子，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这是多大的恩德，这最多是自家关起门来处理的事情，外人念叨个没完没了，难不成还真要把老爷给关到牢里去不成？”
　　“你这奴才可真是个不开窍的，老师动这心思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拦着？我看你们少不得也在旁边煽风点火了吧？如今事情严重了，搞得沸沸扬扬，现在害怕了？别的不说，皇上那里十分上心，为了平复民怨，老师少不得要吃点苦头的。”
　　刘管家算是品出了其中的味道，不可置信地说：“相爷，听您这意思，是不打算管了？这不能啊。您能有今日，少不了老爷子的提拔，说句难听的话，你们是一根绳子拴着的蚂蚱，老爷子要是有个好歹，外人当怎么说您？”
　　朱庭筠笑起来：“别的先不说，听刘管家的口气是想威胁我？老爷子对我有偌大的恩情不假，可我也不能法理做对，和天下万民做对。老爷子常说天下和平昌隆，万民才是根基。这样，你回去和老爷子说，就说皇上那里我会帮着求情的，但是皇上决意如何，不是我一个做臣子的能干涉的，我会尽全力，成与不成全看天意了。”
　　这等疏离若是品不出来刘管家便不够格做柳家的管家了，这种滑的和泥鳅一样让人抓不住的话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等回去说给老爷听，在起身前他也没忘了说：“咱们娘娘有阵子没见老夫人和夫人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相爷若是有心，这几天让尊夫人到宫里去陪陪娘娘罢。”
　　朱庭筠点头：“你回去和老爷子说，我知道了，过两天我会亲自带夫人去宫里给娘娘请安。”

　　朱庭筠是个不屑说虚话的人，其实连他自己都知道方才自己应付人的话说的有难听，皇上想将难题丢给他，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话迟早得说。
　　刘管家离开以后，他一人坐了许久，好半天才站起身来望着前面那片泛着绿意的树林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恩师真是糊涂啊，做错事便罢，竟然还错上加错，一个在家赋闲养老的老臣有何能耐动用衙门的人？皇上早就对这事不满了，竟然蠢到自己送上门，这一次别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上怕是要动真格了。
　　外人怎么说他那是他们的事情，这事扯不上什么恩义，错就是错，古往今来有多少先辈为了天道公正大义灭亲，他朱庭筠也不求名留青史，安然活着哪怕不做这个权臣也总比落到梦中境地的好。

　　回到房里杜若正坐在那里看经书，分明是一副慵懒打发时间的样子，额前的两缕长发垂下来，竟是那般的宁静又美丽，越看越心惊，当初的自己为何会瞎了眼？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讨好地说：“若娘，今儿晚上别赶我出去，我在这里睡一晚可成？昨儿我是在琴书屋子里将就了一晚上，睡的十分不舒坦，方才又得罪了老师，这往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头疼的事情等着，让我好好歇歇，我第一次觉得当这个官好累。”
　　终于明白，即便是再如何过硬的交情也得自私，哪怕他看似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有无法挣脱的枷锁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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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朱庭筠：我求你了，委屈巴巴
再次求收藏，感谢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