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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八章 ...


  •   杜若催促暖冬去歇息,自己面向里面躺下来,闭上眼睛却没有困意。
      前世未曾品出味道的事情这会儿全都看明白了,朱家老太太中意的是赵家小姐,这才是门当户对的上等姻缘,她无疑是最大的绊脚石,只是寻不出合适的缘由除掉她,所以才想这种招数。
      不得再次承认,原来谁都知道她因为爱朱庭筠所以变成了一个可以被利用的傻子。只可笑老夫人的心愿到底还是落空,朱家败落以后,赵家人再怎么厚道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平民百姓,所以很乐意送老夫人一个人情——帮忙给朱庭筠和梁家小姐牵线搭桥。
      这辈子她会让老夫人得偿所愿,有得便有失,还想保住朱家的这张脸面未免太过痴人说梦。

      越想心思越发活络,完全没有睡觉的念头,房里燃着的烛火随着从缝隙钻进来的风轻晃,杜若披上外衣下地,推开了窗户,广阔的天空中繁星密布,银色的月散发出清冷的光芒,一阵冷风迎面扑来,她不适地闭了闭眼睛。
      院子里的灯笼亮着,这里的每一处景致都刻在了她的心上,当年一个人难过时,她便整夜整夜地看着外面发呆,以至于现在每一眼都满是厌恶。
      唯有这天际的星辰时多时少,有时候璀璨耀眼,有时候又暗淡消沉,这等变换让杜若乐此不疲地看着,不知不觉中成为习惯。
      她看到了月亮周围流云涌动,隐约蒙了层纱,清冷中透出几分娇媚来,嘴角不由扯出一抹笑,不经意地看了眼旁处,这才发现在一棵树下竟有个人,那人分明在看着自己。
      杜若先是一惊,而后又释然,这个时候敢在院子里逗留徘徊的除了朱庭筠还有谁?

      显然他也有点意外,怔楞一会儿而后朝这边走过来,步伐凌乱,醉意还未消散,他就那般直直地走到窗前,眯起眼睛认真地打量着杜若。
      巴掌大的小脸被风吹得略略泛白,可又因为月光的缘故透出一层细腻的光泽,红唇微张,生得娇小温婉,是个很讨人喜爱的美人胚子,偏见害人,以至于他只能接受那双漂亮眸子里的疏离与防备。
      朱庭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想证实自己心底的猜想,伸手想要抚摸那张小脸,果然他的手还没碰到,杜若已经飞快地往后退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耐,声音却温润带着笑:“相公这是怎么了?时候不早了,你喝了酒还是早点歇着好,免得误了正事。我父亲高兴放纵了些,你不必迁就他的。”
      朱庭筠定在空中的手只得放下来,耷拉下来的眼皮遮挡住了眸子里的五味陈杂和羞恼,平静地说:“做人女婿,不过陪着岳父吃一顿酒,这本就是我的本分。以前多有失礼,老人家也不曾怪罪与我,我更应该拿出全部心意来孝敬。倒是夫人……为何还不睡?你我夫妻,自成亲起便是配做对的鸳鸯,该是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可我觉得夫人好像不这么想。”

      杜若越过他,再次看向天际,她已经适应了这阵凉意,勾了勾春道:“怎么会呢?我既然嫁进来自然要尽好自己的本分,琴书呢?怎么由着主子在外面吹风,还有诸多朝政大事等着相公处理,若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好。我这就叫他过来伺候。”
      哪知朱庭筠却轻笑出声,当中的嘲讽毫不遮掩:“尽本分?所谓本分不该是去叫下人来伺候,由夫人亲自动手不是更好?何时夫妻变成了分房睡?我想同你亲近,你却将我拒之于外。若娘,这阵子我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杜若嘴角的笑落下紧抿成一条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淡淡的。
      朱庭筠的眼睛里透着朦胧的光,好像看到了又好像没看到,只是木然地说着自己的感受:“你我成亲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好好的看过你,你对我好,我也躲着,成天再外面喝酒……冷落了你。这几天我都没睡好觉,我想清楚了,我想对你好,我们好好过日子成吗?”
      杜若心里冷哼一声,如今你倒是知道了,只是今非昔比。
      在饱满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杜若并没有给他答复,而是冲着慌张追出来的琴书道:“你是怎么伺候的?任凭主子在院子里受冷风,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你等着被扒皮罢。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主子回去?相公,我让人备点姜汤,一会儿喝了去去寒气。”
      朱庭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情意尽数收敛,深邃的像是一汪深海,中间的漩涡要将她给卷进其中。
      杜若飞快地转开视线,斗转星移,人心也是会变的,当初有多心软,如今便有多硬。
      这一晚上隔壁屋子里折腾了许久才清净下来,犹记得天蒙蒙亮杜若才睡着,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虽然起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连饭都吃的心不在焉。

      暖冬为她添了些汤,无奈叹息道:“若是没胃口也别太勉强了,先喝碗开胃汤,待饿了再吩咐厨房去做。”
      杜若摇头拒绝,想到什么,让暖冬附耳过来,说了几句话,暖冬惊讶不已:“这怎么好?又没亲眼所见,没证据的事儿谁能信?小姐,这是相府,可不是寻常人家,敢在这里犯事,那人岂不是不要命了?万一被人发现了,小姐……”
      杜若瞪了她一眼:“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照我说的去做,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暖冬,你要知道,不是我们与人为善别人就会对我们好,多个心眼总是好的。昨晚上莲儿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位老太太已经容不下我们了,难道你想我落得个身败名裂被朱家赶出去,让杜家蒙羞才好吗?”
      暖冬又惊又痛:“奴婢怎么敢这么想?实在想不到老太太竟然心狠至此,三年来您在跟前精心侍奉,难道是颗石头不成怎么就捂不热?小姐,要不告诉姑爷吧?也只有姑爷能让老太太转变心意。”
      杜若笑了笑,朝着隔壁屋子抬了抬下巴:“什么时候走的?瞧这阵势怕是要赖着不走了,办完事儿让人将我常用的东西收拾过来,省得麻烦。”
      暖冬也很姑爷这么不疼人,只是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见姑爷揉着额头疲惫去上朝,临出门前还在小姐房门前站了许久,那副样子看的出是真的想和小姐和好的。
      做奴才的谁不盼着主子好?更何况小姐是她的救命恩人,自小一起长大,小姐有多喜欢姑爷没人比她更清楚,犹豫片刻,还是劝道:“小姐,当今天下婆婆坏的人家多了去,但人家日子不也过得好好的?您还是别和姑爷怄气了,只要姑爷向着您,老夫人再怎么心急也不过是一个人胡思乱想,姑爷怎么会做这种让人指着脊梁骨笑话的事儿?”

      杜若没想到暖冬会帮那人说话,但也明白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好,却不知她已经刀枪不入了。
      “行了,别帮他说好话了,去办事,我不方便出面,你注意一点。今儿想必老夫人在那几位姨娘面前帮我说了不少好话,我也不能闲着。将老夫人送的茶泡了,再备些点心,晚些时候我要和几位姨娘谈谈心。”

      朱庭筠有三位姨娘,出生都不算高,全是嘴甜讨喜的人儿,最得宠的便是这位岚姨娘,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而且心眼也足,不然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干出连朱庭筠都察觉不到的事儿?
      堂堂一朝相爷被人当傻子似的糊弄了多年,如今想来也是可笑的很。

      杜若虽然没亲耳听老夫人是怎么给这些姨娘说的,不过一看她们一个个满脸不耐地表情,多少还能猜得出来。
      杜若和颜悦色地看着众位姨娘,笑道:“有阵子没和妹妹们聊天了,今儿天气好,我们坐在一起吃吃茶说说话儿。这天越发暖和了,正是踏青赏景的好时节,不如寻个好日子一起去京郊的山上转转如何?”

      “夫人怎么有这等闲心?爷成日里忙的脚不着地,我们不想着怎么帮爷分忧,只管自己玩乐,这是在说不过去吧?夫人若是累了想外出散散心,我们没什么好说,但是想拉着我们这些位分轻的那是不能,万一老夫人怪罪下来,我们可没人给撑腰。”
      杜若笑着喝茶,也不见恼,好一会儿开口说道:“这话倒也不对,相公忙的是家国大事,岂是你我这些后院之人能插得上手的?有些事情知道的多未必是好事。算起来爷快有一个月没去你院子了吧?”
      二姨娘傲慢的脸瞬间僵硬,银牙咬着唇,分明恨得要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杜若只当做没看到,继续说道:“这些年忙活府里的事情,每天都转个不停,连身子都不中用了,实在是有心无力。今儿叫几位妹妹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我这阵子想歇歇,府里的事情不能不管,你们谁能帮我分忧?”
      三位姨娘本都是抱着来找麻烦的心态来的,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带刺的话没说出口,不想竟然会有这等好事,岚姨娘和金姨娘全都在心里偷笑,端正了坐姿,十分乖顺地看着杜若说道:“夫人怎么这般客气呢?我们出生不好,想帮夫人分担,但又怕被人说不懂规矩,一张脸皮一颗心,哪儿能顶的过去别人说三道四呢?今儿夫人既然提了,我们自然是愿意的。”
      金姨娘也赶紧附和,唯有一旁二姨娘脸色如黑炭,在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怎么就这么嘴欠,非得挑这么个头,这下可好,把自己的活路给堵死了。管着府里的银子,还能时时见着爷,一来二去,说不定还能先怀上,大少爷的母亲,这身份岂能一般?
      岚姨娘看了眼二姨娘,继续说道:“我倒是觉得夫人的提议不错,整日待在府里也不知道琢磨什么,倒不如去佛门之地也洗洗自己身上的浊气。旁人管不了,我是跟着夫人走的,您看什么时间合适?”

      杜若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明儿就同老夫人说,若是她老人家也想去的话再好不过,人多也热闹点。哪天合适你们挑日子吧,我怎么都成。两位妹妹既然都有心,我也不好厚此薄彼,这样吧,一人两个月管着内院的事,到最后谁合适交给谁可成?”
      岚姨娘觉得自己得爷宠爱,人又机灵,这等好事应该落在自己身上,不过夫人想考考她们的本事,她也应付的来,反正到最后整个朱家是掌在自己手里的。如此想来,心里更加得意,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难得不抢:“二姨娘比我们进府时间早,在夫人跟前应该学了不少,我们从没做过这个还是先学着些的好,免得出了错,捅了大篓子。”
      杜若也不得不佩服岚姨娘的心思,话是这么说,只怕等着看笑话才是真的,狗咬狗的事她才懒得掺和,点头道:“你们商量好来我这里说一声便成,但是丑话我可说在前头,无功无过我不多说,但若是真出了岔子,我也保不住你们,我不多说你们也应该明白吧?”
      岚姨娘三人全都答应下来,吃了几口点心,说笑一阵便告辞出来。

      向来不对付的三人难得走在一处聊天,眉眼间全是难掩的兴奋:“夫人好端端地怎么舍得把管家的权分给我们?你们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
      金姨娘向来胆小,声音也很轻:“夫人向来没什么坏心眼,兴许是真的累了吧?爷不疼,老夫人也时常挑麻烦,她年纪和我们也差不多,说真心话,这日子也挺难过的。不管怎么说,既然夫人交代了,我们便好好做事,夫人再怎么不得爷喜欢,到底是这个家里的主母,在老夫人和爷面前说两句好话,对我们也好。”
      岚姨娘嘴角上扬,含笑的眼睛里满是风情:“二姐姐,姐妹们可就等着你给我们带个好头了。我们是什么好命,居然能管了相府的家事,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二姨娘对岚姨娘变脸飞快向来看不惯:“咱们进去的时候,分明说的是一起给她难堪,不想我倒成了那出头的鸟儿,无端端地招来别人记恨。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虽好,但不一定是我们能吞的下去的,当心点,可别噎死了。我奉劝你们还是打消不该有的念头为好,堂堂相府轮得到我们这些做妾的来管家?传出去只怕是要笑死人,爷的面子往哪儿搁?话我说到这里,听不听是你们的事儿。”
      岚姨娘看着她走远,冷哼一声:“还真会抬高自己的身份,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谁看不起谁呢?”
      金姨娘笑了笑,说自己累了想回去歇着走了,她的处境也只比夫人稍好那么一点儿。二姨娘的话也不是全没道理,这阵子先学着,往后差事到了自己手上得见好就收,不能给人把柄。

      暖冬在太阳落山前赶回来,杜若倚靠在美人榻上懒懒地翻书,夕阳从窗户照进来环绕着娇俏慵懒的人儿,眼皮抬起,懒懒地吐出一句话:“事情办妥了?你说这三个人,能安安分分地过完这半年吗?”
      暖冬笑着说:“嘴上说的好听,说到底心里都是贪的,这几位哪个是能安分的?金姨娘胆小一些,估计不会作乱,撑死也只敢吞点银子,那两个谁也看不上谁,只怕是谁也别想谁好过。”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上陪着去医院,本来想写点存稿,但是太吵了,实在写不出来。本来想保存,没想到手欠发出来了。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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