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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冲凉 ...

  •   因为听到余辉的名字,黄毛儿好像也没那么烦人了。起码还有人记得他们之间的联系,否则她真要怀疑她做了一场梦。
      李雷在她眼前晃晃手掌,“怎么还直眼儿了?”
      “你找他有事啊?”
      这样问,仿佛余辉还在身边一样。想找他,先要与我打听。
      “事倒是没什么事,他怎么没来,去哪儿了?”
      “不知道。”
      “你们没在一起啊?”
      “没有。”
      她面色冷凝,声音也低了。吵架了?李雷没再追问。

      李雷当真扛着一个不轻的袋子跟着严路走了半个小时。眼看快要进村儿了,严路说:“给我吧,我到了。”
      “到了?”李雷眯着眼睛往前看,“你住这里,农家院儿啊?”
      他不知道这里是严路的家,以为她也是来度假的,严路也不想解释。
      “嗯,你给我吧,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那我就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走吧。”
      “不用,真不用了。”
      严路去拿袋子,李雷还十分坚持,两人就在村口不远的地方纠缠起来。

      李雷把袋子往肩上一甩,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撞在小腿,差点摔倒。这要摔下去就跪地上了,很难看的姿势。

      李雷回头一瞧,有个老农民,弯腰驼背还带个帽子,手里推着一个手推车。就是这个手推车撞了他。

      “走路也不长点眼睛,让让。”他声音沙哑。
      严路忽然望过去,呆呆地看着他。

      李雷瞧他岁数大了,不与他计较,拍拍裤腿,“说谁走路不长眼睛呢?——哎,怎么还往上上啊,大爷你糊涂了吧?”

      那手推车一个劲儿往他腿上来,逼得他不得不后退,看似跟他杠上了。

      严路回过神,趁机拿过自己的袋子,“你回去吧,我们是一个村儿的,我坐他车回去,谢谢你。”
      李雷被人撵了,又被人撞了,挺不顺心。
      “行,我走我走,这老家伙,眼睛不好使啊!耳朵还背,说啥也听不懂!”
      李雷大声嚷了几句,灰溜溜地走了。

      严路看着老丁发呆,老丁抬抬帽子,拽过她的东西,轻轻一甩就上车了。

      “上来。”老丁说。
      “你让我也上去?”
      他点点头。

      “俩袋子,还有一个我,很沉的。”
      “没事,上来。”

      严路的确有点累,她又一个人。这段路看着近,走起来就慢了,进村还得十多分钟呢。
      “那行,麻烦你了。真不会太沉吗?”
      他摇摇头。

      严路把袋子往里推推,自己试探着上了板车,她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生怕因自己的体重给人家添麻烦。
      她老老实实坐好,“好了。”
      “扶着点。”
      “哦。”

      老丁手臂轻轻一抬,车子走了。严路偷偷瞥过他几眼,身体素质真是不错,这么大力气。

      路上,老丁说,“那个黄毛儿不是村里人。”
      “不是,是来玩儿的。”
      “你认识?”
      “也不算,见过几次,一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儿。”
      “他缠着你干什么?”
      “不是缠着我,他可能是想通过我找个人。”

      很久,老丁没再说话。

      到家门口的时候,老丁把车停好,帮她把袋子拎下来。
      严路说了谢谢。
      老丁忽然说:“我家里外甥是法学院的。”

      严路差点望了那张课程表的事,“哦,是吗,这么巧。”
      “他跟你一样大。”
      “怪不得。你跟他感情挺好吧?”
      “很好。——我走了。”
      “谢谢丁叔啊。”
      老丁点点头,推着车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刚刚说的话,“走路也不长点眼睛!”
      这句话并不是谁的专利,可她想起了余辉!她甚至觉得这个丁叔很像他,像老了以后的他。

      “小路。”
      爸爸从院子里迎出来,目光却一直在往老丁那边看。
      “爸。”
      “你怎么跟他一块儿回来的?”
      “他拉我回来的,要不我自己真累死了,买了太多东西,特沉。”
      严庆国看看那俩快要爆-炸的袋子,“花这么多钱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用。”
      “我用啊!我给你买了两件衣服。”
      严庆国嘴角挂笑,埋怨道;“以后别买,我衣服都够穿。”
      “知道了。”
      “还有,以后离那个人远点。”
      “为什么?他也不是坏人。”
      “坏人还能在脸上写我是坏人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他那个板车,那是拉垃圾的,你还真敢坐。”
      “没关系,洗洗就行了啊!”
      “听爸的话,以后别搭理他。”
      “好啦,我知道了。”

      或许是老丁话太少,跟村里人交流也少,大家越是不了解,越是怕他。越是怕他,越是疏远他。他好像也没什么牌友,从来都是一个人。

      他差不多每天都去严路三姨家买馒头,每次都是一个人的份儿。严路判断他是一个人住。

      在三姨家帮了三天忙,他是来得最勤的,很可能根本不做饭。

      第三天,他拿了一张一百块,严路翻了翻零钱箱,零钱不够了。

      老丁大方道:“等你有了再给我。”
      “要不你先拿去吃,明天来再给吧。”
      “明天你找给我也一样。”
      既然他坚持,严路也没说他话。把馒头给他装好,他拎着东西就走了。严路的目光不知不觉又跟他走远了。

      下午,三姨拿了一把零钱回来,说是在女儿抽屉里拿的。

      严路正好得了零钱,想着不如顺路就给老丁送去。

      下午一点多钟,严路从三姨家回来,经过老丁门口的时候,她往里瞧了瞧,门没锁,应该有人。

      她用大门上挂的锁头敲了敲铁门,“有人吗?”
      里头没人应她。
      她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

      那扇门轻轻一推就开了,严路探头瞧了瞧。

      院子里挂着床单,不知是攒了多久洗的,挂了满满一排。仔细再看,不止一排,里头还有。

      严路先把要找给他的九十四块钱拿出来,想着一会儿给了他就走。可是这些床单几乎堵住了她的路。

      严路想找个缝钻过去,尽量不要碰人家刚洗干净的东西。
      然而,待她才走到床单中间儿时,忽然有一只手隔着床单握住了她。

      这个场面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场景,他们一人一边,中间隔着一层白布。谁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

      “丁、丁叔是你吗?”严路吓了一跳,“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那头半天没动静,只管狠狠地握住她。严路几度怀疑床单对面力大无穷的是个年轻人,不是丁叔。

      “我不是说了,明天去拿。”可声音还是他。

      “我路过就给你送来了,我敲门了。”
      “你放下吧。”
      “我放哪儿啊?”
      “放地上。”
      “地上……”严路低头瞧了一眼,地上都是水,还飘着一层白沫。
      “地上全是水。”
      “没关系,放下。”
      “哦。”

      老丁松开她,严路把钱就地放下。

      回过头时,他的声音有些远了,“谢谢你亲自送来。”
      “没关系。”

      风把床单吹起,严路在床单后头看见一个香皂盒……
      她猜测,丁叔正在院子里冲凉。
      她也太莽撞了。
      把钱放下,她就跑掉了。

      脚步声已经跑远,床单底下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干干净净。皮肤也透着年轻人才有的血色。他把钱捡起来,大门锁好。

      屋里热,他接了一盆水就在院子里洗了。这个村都是夜不闭户的,他大意了些,竟也忘了锁门。

      *

      “大早上的,你跑哪儿去了?”李素一起床没看见人,自己又不认识路,集市没去上,错过了。
      李雷买了一堆吃的回来,“赶集啊,我看你睡得挺香没叫你。我给你买了糖葫芦,还有鸭脖。”
      “你自己去赶集了?”
      “啊。”
      “这么长时间,你不是最烦逛街么,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
      “我在你眼里怎么这个形象?”
      “你在谁眼里不是这个形象。”
      啃鸭脖的李雷停了停,他望着窗外,“快吃,吃完我们爬山去。”

      李雷和李素早就听说过卧龙瀑布,但是没去过,照片上看还挺好看的。

      吃完早饭,二人穿上便装结伴而行。

      李素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与李雷登顶时也没什么累的感觉。只是这景观跟照片也相差太大了。

      卧龙瀑布?这个程度也敢叫瀑布?

      李雷拿着新买的数码相机,相当失望。

      “来都来了,姐,你站过去,我给你拍照。”

      身边游客几乎同样说辞,但来都来了,拍一张留个念吧。

      李素找个空站好,拍了一张。

      不远的树林里有人讲话,“好像被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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