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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那个姓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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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剑笑着,严路也笑了一下。
她就是再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前前后后这么多次,受伤,生病,他几乎一直在身边陪护。
“那我就拿走了。这些日子,谢谢。”
“你已经谢过很多次了。”
两个年轻人懵懵懂懂,话没说透,已经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憋了半天,秦剑说“我会提前一个礼拜回学校,你呢?”
“我……应该会最后一天回来。”
他的潜台词并未得到回应,或许她还是没听懂。
“也行,在家里多休息休息,放松一下。不然下学期课程更紧,你可能又要忙得没影儿了。”
“下学期,恐怕不会那么忙了。”
她声音很低,转过身去,检票的队伍很快到了。
她的身影竟有些沉重,再不似初见那般的天真烂漫。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给了她这样的微笑和表情,如果是,他真不知道是该恨他、嫉妒他还是感谢他。这个懵懂的少女,染上了一层类似风情的东西。
送走了严路,秦剑的手机响了,时间刚刚好。
他望向光秃秃的进站口,“林琳,人已经送走了。嗯,我啊……我还有四个小时,等一会儿。嗯,一个人。没事,有什么好谢的。好,回头见。”
秦剑并非与严路差不多时间的火车,想必严路也早猜到了,她一直也没催他快走。他们之间,有些事好像不用再说了。那层窗户纸谁也没去捅破,留着,倒也朦胧。
秦剑在候车室座位上睡着了,低着脑袋,两腿岔开,人高马大的,人群里很显眼。
忽然被人碰醒,他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竟是李素。
“李素?”
“啊,你怎么在这儿睡了?别过点儿了。”
“几点了?”
李素看看手表,“七点半。”
“还有四十五分钟。”
“我要不来,你会不会就睡过去了?”
“多谢你叫醒我。”
“算了,不用客气。谁叫我总能遇见你呢。”
李素也没什么东西,一个双肩包,一个手提包。
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瓶绿茶给他。
秦剑刚睡醒,正口渴着,喝一口属实解渴。
“严路走了?”李素问。
“走了。”
李素从包里拿出一块面包嚼起来,“要么?”
李素猜他饿得慌,给了他一个新的。
“才买的,保质期内,安全,放心吃吧。”
秦剑笑了。
“你笑什么?”
“我不是怕不安全。”
“每次我给你的水啊,食物啊你都不要,生怕能毒死你,看来是不饿啊,这饿了不也什么都吃了吗!”
秦剑笑着摇摇头,咬了一大口。
严路一家本来住在市区,后来因为父亲欠债,房子拿去抵押,也就没了住处。
严路的姥姥在农村有套房子,临去世前留给了严路一家三口。因为这件事,舅妈才这么大意见,再也不往这里来了。
往年人气特别旺的小院儿,现在冷冷清清,地也没人管,鸡鸭鹅狗也都糊弄着养,鸡圈里弄得到处都是鸡粪,院里看家护院的大狗也好几天没吃了。
严路一进院,它倒是打起了一百二十个精神,汪汪汪得叫起来,欢快得摇着尾巴。
严庆国是被狗叫醒的,趿拉着拖鞋出到院外,才想骂几句,发现女儿回来了。
“小路?你怎么回来了?”
他已经完全忘了现在是暑假。
“放假啊!”严路背着包进了屋。
一进厨房,锅碗瓢盆全没洗,鞋子摆了一地,地板也脏得要命。
“放什么假?”
“放暑假啊!”
严路一路把垃圾捡起来收进垃圾桶,电风扇上的衣服,桌子上耷拉着的裤子顺手也都给收了。
“啊……这么快,放假了啊!”严庆国翻翻日历,这一年真快呀!
“考试怎么样?”
“顺利通过,全系第二。”
“好姑娘!”
严庆国胡子拉碴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
笑容是会传染的,严路也笑了。
“我妈呢?”
虽然知道,问了也是不痛快,但她还是得问问,一家人总得有个一家人的样子。
“你妈去山东了。”
“山东,上次打电话不说和河北么?”
“谁知道她一天都干点啥!”
“去山东干什么?”
“跟人家干美容。”
“干得怎么样?”
“不知道,家里的钱都让她拿走了。”
“哦。”
严路没讲他话,严庆国也没再往下延伸,刚见面,还是不要提这些不开心的。
大一这一年,严路的学费是勉强交上的,生活费舅舅舅妈给过几次,妈妈偷偷给过几次,父亲也给过两三回。钱不多,外加她自己打工赚的,勉强够用。
她甚至还攒下来一千块钱,那是在余辉那里打工的时候攒的。
同宿舍的小莲给学生当家教,一个月也有一千块,严路和她比一比,活轻松,钱却是不少。余辉的确是个大方的人。
严路把一千块钱给了爸爸,“我赚钱了,攒了一千,现在上交给老爸,留着家用。”
严庆国被女儿嬉皮笑脸的样子搞得很心酸,他没要,“你自己赚的自己留着买点衣服穿,家里没有花钱的地方,地里的菜就够吃了。”
“那总得有肉吃啊!”
“买肉才几个钱,听爸的,你自己留着,就当替爸爸攒着!”
“哦,那好。”
严路理解爸爸的用意,没再坚持。
一进家门就开始干活,严庆国也没闲着,把攒了一年的活全给干了。家里终于干净了。
严路做了两道菜,蒜薹炒肉,香肠炒鸡蛋,另拌了一个黄瓜做的小咸菜。
看她这手法不像是一次两次了,严庆国从旁边若无其事经过的时候全都看在眼里。
一个人躲进厕所的时候,严庆国哭了,一边哭一边打自己的脑袋。
“操操操!你死了算了!你死了算了!”
他愈发恨恼自己恨不得一头撞死。
女儿做好饭,出来叫他。
严庆国忍着情绪欢快地喊了一声,“来喽!”
农村的卫生间都盖在外头,严庆国从板缝里,看见一个推着手推车的人忽然停在他家门口,还往里望了一眼——是那个姓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