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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我是怎么教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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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路此时正在舅舅舅妈家里,他们又不在家,阳阳还没吃晚饭。
严路一进门就奔进厨房,洗菜,切菜。里里外外忙半天,饭菜还没端上桌,家里电话就响了。阳阳撂下电话就跟严路红了眼睛,“姐,你陪我去一趟派出所吧。”
“出什么事了?谁的电话?”
“还能谁,我爸妈不知道怎么搞的,闹到派出所去了。”
两人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火速去了派出所。
也不知道怎么闹成了这个样子,舅妈的头发已经乱七八糟,舅舅的脸颊上也有了伤痕。听说事情已经调解私了了。但舅舅与舅妈没有离开,垂头丧气地坐在派出所外头的台阶儿上。
舅舅愁眉苦脸地抽烟,舅妈头发也懒得理,看着大街愤愤不平。
严路和阳阳赶到的时候,舅舅踩灭烟头,语气里还一股火儿。
“你那个舅妈,把你那一万块钱都输进去了。”
阳阳神经脆弱,一听这话就先哭了。
“妈,你怎么能这样呢?”
舅舅拍拍裤腿,憋了半天的火终于找到了观众,他指着这个和他过了半辈子的女人说:“我早说了,钱给了她就是败光,这个家,迟早要让你给弄散了!”
舅妈忽然炸了,“你全怪我么?是不是你让我拿的那一万块钱,他们合起伙来骗我们钱,错的是他们,你在这骂我是怎么回事?阳阳,你都不知道你爸刚才怎么打的我,就在大街上,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打自己的老婆,要不是有人拦着,我今天的命都没了!”
阳阳越听越绝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严路搂着阳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
阳阳哭得不能自己,憋了许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
“你们能不能消停几天,让我好好学习,等我考上大学不行么?别人家的家长天天陪读,你们从来都不管我。我姐那一万块钱是她辛苦钱,够她交三年学费了,这一下都被你们败光了。你们也太过分了!”
“好了阳阳,别说了,没钱可以在挣嘛。”
严路很怕人家吵架,这会儿她也没什么发言的立场,只能劝一劝。
阳阳越说越委屈,哭得越来越厉害。路边围观的群众三个两个地把他们围在中间,指指点点。
舅舅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舅妈成了众人一致批判的对象。
一个两个的路人开始说闲话,舅妈火大,蹭一下站起来就要跟人家打架。
严路和阳阳拉架,舅妈回过神来,对着严路开始吼起来,“我们家的事儿,你在这儿干吗呢?看我们笑话是不是?”
“舅妈,我们先回家好吗?”
“咋的,闲我给你丢脸啦!我这个后妈可当不起了,一天天被你们所有人使脸色。你们都给我滚,滚出我的家门。”
这些话,应是早就想说的吧。他们一家三口,唯有她这第四个人是个外人。该滚的不就是她么。
舅舅忽然站起来,二话不说,揪起媳妇的头发揍了一巴掌。
严路和阳阳赶紧上去拉架,可两人打得厉害。舅妈挣扎时全没分寸与套路,拳脚并用,好几次打在严路的脸和肚子上。
后来是围观群众,和派出所里的警-察给拉开的。
折腾到最后大家都累了。舅妈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舅舅不知去向。严路陪着阳阳在家里,学习也学不进去,睡觉也没人睡得着。
严路早把余辉忘到了一边,等她想起来的时候,电话已经响了第五次。
余辉严苛的要求,她很想一口拒绝。可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实在是没了那个底气,对着电话匆匆解释了一番。
严路安抚了阳阳的情绪,与她说:“阳阳,我现在要出去做事,不能陪你了,你一个人行么?”
“行,你走吧。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了。”阳阳抹掉眼泪。
“姐,你男朋友对你好么?”
严路揉揉她的脑袋,“我哪有什么男朋友?”
“借你电话这个不是么?”
“不是。你别胡思乱想了。作业不想写就算了。今天早点睡觉。”
阳阳全不接她的话,心里想的全是别的,“我也想有个男朋友,对我好一点,我就可以早点离开这个家了。”
“阳阳,不管到什么时候,父母都是最爱你的人。以后你就懂了。”
“我爸妈什么样我最清楚,算了。你走吧,人家该等着急了。”
“那我走了,饭菜你热一下吃了吧,别饿坏了。”
“我知道。”
结束一场闹剧,严路身心俱疲,脸上又被挠了好几道,有些疼。她到余辉家里的时候刚好八点钟。
严路按了门铃,好半天才有人开门。
“你不是有钥匙么?”
“家里又不是没人。”
严路一进门带进一股油烟味儿。
“一股臭酱味儿,去哪儿了?”余辉问。
严路放下书包,闻闻自己的衣服,的确有点味道。
她先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时,余辉已经在餐桌旁等她。
桌上摆着两道菜,回锅肉和烧豆角。
严路愣了愣,“你都做好啦?”
“外卖,凉了。”
“那我去热一下。”
严路端走两盘菜,去厨房点火加热。
抽油烟机嗡嗡响起来,余辉在身后问她,“去哪儿了,晚了快一个小时?”
严路一边用锅铲扒拉菜一边说:“我舅舅家。我妹妹没人做饭,我去帮个忙。顺便帮她洗个衣服。”
“她父母呢?”
“不在。”
“以后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我以为能赶过来,后来跟她说话耽搁了一会儿。”
严路热好菜,盛盘。回头时,余辉靠着门廊盯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严路说:“可以吃了。”
才想端菜进去,余辉堵住她。
“做菜,洗衣服也能受伤?”
严路知道他在问什么,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好像这样就能遮上那几道划痕似的。
她不想讲自己家的丑事,什么也没说。余辉瞧她一脸愁容,把她拽到了客厅,拿出酒精给她擦了擦。
严路被酒精刺地很痛,口中发出嘶嘶声。
“这时候才知道疼。你没长手么,哑铃是白拎的,我是怎么教你的?”
他的声音里有着家长般的严厉。严路垂着眼皮,看见他下巴上的青茬。
他端着她的下巴,不让她乱动,她一边感觉脸疼,一边躲着他的眼睛。她很怕看他那双随时在审视她错误的探照灯似的眼睛。
“说啊,一问你就没有动静。”他捏着她的下巴,使她抬起脸来。
被他这么一看,严路浑身发紧。
“我是怎么告诉你的?别人打过来的时候不要傻站着被打,忍无可忍的时候你还忍,不打你打谁?”
严路本不想争辩,骂一骂就罢了。但是余辉好像不想就这么算了,定要让她吃一堑长一智,恨不能让她把他说过的话全都背下来。
她只好说:“这个人不能打,是我舅妈。”
“你舅妈打你干什么?”
“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挠着我了。”
他没说什么了。放开她的下巴,拿走了药箱。
他一离开,那股淡淡的皂香味儿也跟着走了。她终于有了些喘息的余地。
回去放完药箱,他探头出来问:“是你舅舅还是舅妈打的?”
“舅妈,不是打,不是故意的。”
他收回脑袋,去到卫生间里洗手。暂且绕过了她。
严路不是天天在这里吃饭。余辉在家需要她过来的时候她才来,如果她刚好没吃,余辉一定会留她一块吃。他的清单里有一条要求,“吃饭要及时,不要饿肚子。”
这条规定虽说看起来有点奇怪,但的确是有点道理。
只是他年纪不大,如此注重养生感觉有些怪怪的。
吃完饭,余辉嫌她来来回回的有些烦,就什么也不让她做了。
在舅舅家寄人篱下的日子,严路学会了看人家脸色,不想讨人厌。所以余辉说什么她便听什么。他觉得她烦,那么她就不要乱动,坐着就好。
她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余辉斜她一眼,抓起钥匙,“走。”
严路没有任何疑问,只管服从。
今天是礼拜五,严路的时间表里,礼拜五八点过后是可以休息不做事的。
每个礼拜也只有这一天的晚上可以随心所欲。
但实际上她也并没有随心所欲,因为礼拜五晚上余辉总是找她,所以,她也没闲着。
刚刚遭受一场精神上的暴击,严路一路上都像个闷葫芦,什么话也没有。
总归是比她长些年岁,余辉主动找些话题:“功课复习怎么样?”
“还行,该背的都背了。”严路随手从树上拽了根柳条。
“都能顺利通过?”
“能。”
“这么有把握。”
“上高中都没这么利用时间,这再考不好,没理由。”
“书呆子。”
说她她也不反抗,看来情绪的确是挺低的。
她把那根柳条甩来甩去,“我放假就回家了,你呢?到时候可没人给你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