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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点蜜 ...
“小姐脉象虚浮,是风寒入体之兆,不过并无大碍,只消一剂药方便可。”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一边收起脉枕,一边颤巍巍地起身。他看向站在边上眉头紧锁的林修儒,捋了一下胡须,温吞吞开口道,“小姐身体底子虚,平日的调养万不可大意,老朽过来时,看见院子里有一方小池塘,那池塘离屋子近,湿气未免有些重,加上这院子里竹荫密蔽,实在不是让小姐调养身子的好住处,林老爷还是寻一处向阳的院落好些。”
林修儒静静地听完,眉头慢慢地拢起,对上老大夫略带几分指责的目光,他不偏不躲不闪,微颔首,道:“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也劳卢大夫一一指出。”
卢大夫拈须点头应下,跟着莲枝到外间提笔写下药方,仔仔细细地叮嘱了煎药时须得注意的问题以后就离开了。
莲枝捧了药方进到内室,见林修儒双眉紧锁地盯着尚未醒转的自家主子,不由埋下头,走上前屈膝跪下,轻声告罪:“奴婢照顾姑娘不周,请老爷责罚。”
因为林婉宜喜静,院中伺候的丫鬟不多,贴身的大丫头更是只有莲枝一人。这会儿林修儒虽然心里对莲枝的疏忽心存不满,但是念及她是老岳母宋老夫人送给林婉宜的丫头,到底不好说出什么重话来苛责她,只冷着脸说教了两句,末了吩咐她说:“好生照看着,姑娘醒了立即给前院传个话。”
莲枝应了声“是”,目送林修儒出去,而后折回卧室,换了干净水打湿巾布,小心翼翼地为林婉宜擦拭。等干完了一切以后,便轻手轻脚地退出来,亲自往小厨房去熬药。
另一边,林修儒没有急着回书院去,打发小厮去书院递了信后,就阔步地朝小宋氏的院子而去。
林修儒到前院的时候,小宋氏刚从小佛堂出来,见到他不由有些意外。她迎上前,笑眯眯地挽住他的胳膊,柔声问道:“老爷今儿怎么没往书院去?”
林修儒没有应声,沉默地进了屋,坐下以后,深深的叹息一声,抬眼看向小宋氏,道:“浓浓病了。”
“啊?怎么会……”小宋氏尚不知此事,闻言立马变了脸色,担忧道,“有请大夫吗,大夫怎么说?不行,妾身得去菡萏苑瞧瞧。”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林修儒眼疾手快地把人拉住,摇摇头道,“你别着急,大夫说了没事,只是这会儿人还没醒。”他示意小宋氏坐下,抿了抿唇,继续道,“我过来找你是有一事想跟你商议。”
“老爷你说。”
林修儒便把卢大夫说的话简单地复述了一遍,而后看向小宋氏,用商榷的口吻与她道:“我想过了,也不必给浓浓挪换院子,只找些工匠把菡萏苑里的池塘和竹林修整修整,再移栽两株杏树过去。”
小宋氏有些迟疑,“可卢大夫不是说向阳的院子更好些么,依妾身看,不若让秋宁搬到我这儿,把云澜阁给婉宜住也便宜些。”见林修儒犹豫,她便又道,“若是云澜阁不成,卓儿院子边上的秋水居收拾收拾也不错。当初也是我思量不全,只想着婉宜住菡萏苑可能更习惯些,却忘了那儿大则大矣,可到底阴凉潮湿了。”
林修儒不大理会后宅的事宜,原先犹疑是顾虑女儿不习惯换新院子,这会儿听小宋氏如此说,觉得有理便点点头,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劳你多费心思了。”
小宋氏微微一笑,走到他跟前,轻轻地替他揉捏肩膀,语气微嗔:“老爷总与我这般客套,莫不是还拿我当外人呢?”说着,故意轻声一叹,幽幽地道,“我知道自己远不如姐姐在老爷心中的地位,但是老爷既娶了我,也生了秋宁,为何就不肯跟妾身交交心?”
当初宋氏缠绵病榻,小宋氏不远千里从江南过来侍疾,亲眼见过林修儒对宋氏的情深意重,心中艳羡不已。后来宋氏撒手人寰,林修儒依宋家人的要求续娶了小宋氏进门,虽相敬如宾十多年,但小宋氏心中一直清楚地知道,他心里至今仍只有宋氏一人。于她,不过是责任,是愧歉。
抬眸看向林修儒微微染霜的两鬓,愈发俊朗有韵味的面庞,想着他寻常待自己的客套,小宋氏心中微涩,低声道,“老爷可知,婉宜病了,你过来寻我,妾身更愿意你责骂我对她顾看不周,也不想你几次三番跟我说‘有劳’。”
不妨小宋氏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林修儒愣在了当场,回过神来,却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他起身走到小宋氏身旁,揽住她的肩膀把人拉进怀里拥住,声音低沉地道:“我一直以为,给予你足够的尊重是对你好,不会让你心存芥蒂,不想却让你误会至斯。”
“我的心不是石头凿的,也不是木头雕的,这十多年来,你为这个家尽心竭力,待浓浓和卓儿如亲生,这与我是恩,是情,我一一记在心里。在我心中,素月是无可替代,你也亦然。我不为浓浓的事苛责你,是因为错不在你,与你无尤,怎生你还喜欢讨骂?”说到最后,林修儒的语气里便多了些揶揄。
小宋氏嫁给他这么多年,鲜少听到他这样说话,一时竟由不得老脸一红,轻嗔道:“天下都说继室后娘难当,卓儿自幼跟着妾身也还罢了,婉宜在江南住了九年,妾身本就不知该如何与她亲近相处,偏生你又总不管这些,妾身心中难免没底,这才胡思乱想许多,倒叫老爷拿来取笑了。”
今日既已刺探出些许林修儒的心里话,一颗横亘在小宋氏心中多年的刺终于微微软了下来。她并不强求林修儒如待宋氏一般待自己,所求也不过亲近一二罢了。
轻轻地推开丈夫,小宋氏捏着绢帕揩了揩眼角,而后才笑吟吟地看向林修儒道:“老爷只管放心好了,回头我就让人把秋水居收拾出来,至于菡萏苑,便修整一番给婉宜当书斋用也就是了。”
秋水居不似菡萏苑般偏远,院落向阳又宽敞,的确是个好居处,加上离林卓住的地方近,方便她姐弟二人亲近,林修儒自然没有异议。
小宋氏本性一贯雷厉风行,这会儿便立即吩咐了人去收拾秋水居,待事无巨细地交代明白,她回过身,笑看坐在一旁喝茶的林修儒道,“这会儿已近晌午,老爷是先去书院还是先用饭?”
心里还记挂着女儿,林修儒便道:“让厨房备饭吧。”
见小宋氏“嗳”了一声又要去张罗,他也没拦她,只添了句,“顺道让厨房熬些米粥。”
知道这是为林婉宜准备的,小宋氏笑道:“照顾人的活计,妾身难道还不如老爷么?”
说完便转身出去忙活了。
小米粥熬好的时候,林婉宜也苏醒了过来,虽然仍有些昏昏沉沉,但是整个人的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林修儒得知消息后过来看了一眼,之后方才安下心来回书院去处理事务。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但林婉宜这一病还是卧床了好些时日。
这一日,林婉宜精神大好,由莲枝扶着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又去正在收拾的秋水居看了一回,回到菡萏苑时,恰看到薛宝盈领着两个小丫鬟从外头进来。
“宝盈姐姐,你怎么过来了?”林婉宜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她,对她这会儿突然登门造访不免有些意外。
薛宝盈不急着答话,快步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将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发现人比上回见面愈发弱不禁风了,不由目露怜忧,道:“好好地怎么就病了,看看瘦得都快没了骨头。”说着又道,“前些日子我出城去了,今儿回来才知道你病了,如今可大好?”
林婉宜心头微暖,牵唇浅笑,轻声道:“只是偶感风寒,吃了几贴药就好了。不过我一向惫懒体弱,才休养得久了些,教姐姐担心了。”
她面色的确红润,薛宝盈稍稍放下心,牵着她走进屋后方让身后的小丫鬟把捧在手里的锦匣呈上来。
两只锦匣一大一小,薛宝盈指着其中稍小的一只道,“这是我这次去岭西得来的老参,给你调补身子刚好,每日取一点熬些汤水喝,可不比苦哈哈的药汁好许多?”
林婉宜轻轻颔首,目光又落在另一只匣子上。
薛宝盈瞧见了,抿唇一笑,“呶,那是阿斐托我捎的东西,你自己看看是什么。”
林婉宜伸手挑开匣子上的扣锁,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只小小的拨浪鼓,鼓皮上画了只正在伸懒腰的猫,模样十分精致。
薛宝盈从一旁伸手把鼓取了出来,拿在手里晃了晃,咚咚咚的响声不大不小。她掌不住笑意,不由道:“这阿斐……还拿你当孩子呢。”心里却是不住摇头,暗叹弟弟不会讨人欢心。
林婉宜从薛宝盈的手里接了拨浪鼓,也猜不明白薛斐送这玩意儿过来是为了什么。
然而其后几天,她陆陆续续又收到薛斐托人捎过来的各色小玩意儿,终于慢慢地猜出薛斐的用意。
大抵是怕她病中无聊,特意寻来与她解闷的。
各色的小玩意儿被摆在屋里侧室的小桌上,零零散散不好打理,莲枝收拾的时候既觉好笑又觉得苦恼,但更多地却是感叹薛斐有心。
把各色的小玩意儿一一收进小箱笼,莲枝不由对林婉宜道:“薛公子对姑娘可真有心。”
正立在窗前描画的林婉宜闻言,手中的笔不由一顿,抬目瞪了莲枝一眼,“不许胡说。”
“奴婢可没有胡说。”莲枝笑得促狭,走过来,压低了些声音道,“这几日,补药和小玩意儿日日不断,薛公子可不是用了心思?依奴婢看,薛公子品貌皆好,家世也好,跟姑娘又是打小就相识的,要是姑娘日后嫁了他,日子可不自在?”
林婉宜“噌”地红了脸,将笔扣在在桌上,妍丽的脸上染上薄怒,“莲枝,上回我跟你说过的话都忘了?”
莲枝自然还记得,只是还是忍不住道:“姑娘难道真的不喜欢薛公子吗?姑娘如今已经及笄了,老爷和夫人也盘算着给姑娘相看人家,这信阳城奴婢虽不熟悉,可听着旁人说,薛公子可是城中不少世家小姐的理想夫婿。姑娘怎么……”
“莲枝。”打断莲枝的话,林婉宜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别说这些话了,教人听见成何体统。”
莲枝不以为然:“奴婢和姑娘关起门来说的话,又有谁能听了去呢?”
林婉宜绕过屏风,在软榻上躺下,拿了绢帕掩面,不语。
莲枝跟过来,“姑娘,薛公子有什么不好的吗?”
知道小丫鬟性子执拗,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林婉宜有些无奈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把绢帕扯在手里,半晌方道:“薛哥哥他很像大哥。”
对于长兄林珵的记忆,林婉宜早已模糊,只是每每跟薛斐相处,总能感受到似曾相识的熟悉。即使知道薛斐肯定不是林珵,但是她也只把他当成兄长看待。
有欢喜,无关男女情.事。
“可信阳城里哪儿还有比薛公子更好的人呢?”莲枝不由担心起自家姑娘的亲事来。
她知道,宋老夫人之所以会放自家主子回信阳,为的就是她该说亲了。而儿女亲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旁人插手不得。
林婉宜听出她话中的深意,脸上不由作烧,莫名地想起记忆深海里某个模糊的少年身影,心头微跳。
正心慌,又听一旁的莲枝自顾自地说道,“说起来,那个姓孟的汉子人也好,长得不差,可惜是个庄稼汉,虽不贫贱,可姑娘哪里能跟他吃苦去!”
孟桢的模样突然闯入脑海,眼角眉梢与棱角映在记忆中少年的模糊面庞上,林婉宜一下子就坐起了身。
——
好几驾马车在陆河村下河村村口的学堂前停下,杜三娘从头一辆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院门前,不消侍从开门,自己直接推开了门。
学堂大书房的门正对着院门,杜三娘一眼就看到正在摇头晃脑领着一帮孩子念书的李明则,顿时柳眉半竖,直接闯进门冲到他身旁揪住他的耳朵,怒声道:“上回我跟你怎么说的,让你今天跟我回青城去,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底下一帮学生都无辜地盯着自己,李明则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涨红着脸反驳道:“做事需有始有终,今天是最后一堂课。你,你快松手!”
杜三娘挑眉:“东西都收拾好了?”
“我跟你回去,旁的东西就留在村里。”
杜三娘加重手下的力道,丝毫不顾李明则叫痛,啐道:“你还想着回来?走,跟我收拾东西走人!”
杜三娘态度一贯强硬,李明则以前习惯了逆来顺受,不跟她争辩,可这一遭却学会了反抗。把杜三娘的手扯开,他理了理衣袍,站得挺直,绷着脸道:“我跟你说过了,会跟着你回去接手镖局,但今天这堂课,我一定讲完。”
李明则强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在儒雅之外更多了几分风骨,那是杜三娘从未见过的模样,她怔住,半晌,转身走了出去。
看出她的妥协,李明则松了口气,抹去额上的汗,看向堂中的孩子,开口问道:“刚才我们念到了哪里?”
底下一片安静。
“哦,是‘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接着跟我念,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李明则念完,抬头却见坐在第一排的孟桓站了起来,不由问道,“怎么了?”
孟桓红着眼眶,“先生要走了吗?”
李明则翕了翕唇,示意他坐下,缓缓开口,“事有始,必有终。即使这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次课,你们也要用心学,知道了吗?”
“知道了。”异口同声,有低落的情绪在蔓延。
李明则虽有不舍,但到底还是狠下了心肠。
他放不下陆河村学堂里的二十个学生,但也不能再让杜三娘一个人回青城去支起李杜两家。
马车在傍晚时分驶离陆河村,李明则走了,村口的学堂也空了。
胡氏看着趴在外头草地上逗兔子玩的小侄子,半晌,折到驴棚,找到正在喂驴的大侄子,道:“大宝啊,现在李先生走了,学堂没了先生,难道二宝的书也不念了?”
“当然要继续念。”孟桢抬起头,眼角微扬。
他自己没机会读书,但现在他有能力干活赚钱,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孟桓读,他不想弟弟跟自己一样永远困在这一亩三分地里。
他目光坚定,胡氏却有些犹疑,“可现在上哪儿去给二宝请先生呢?”
陆河村农耕为生,这么多年也就只出现了李明则这么一个教书先生,如今他走了,孩子们自然都没了书念。胡氏已经听隔壁的二虎子娘说要让二虎子学种地了。
放下手里的干草,孟桢拍了拍小毛驴的脑袋,走出驴棚,站在院门口看向信阳城的方向,开口道:“让孟桓去城里念书。”
孟大宝:念书好,念好书,书好念。
扇扇:我可能念了个假书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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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点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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