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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曾经的学姐 ...

  •   碎花美女的名字叫作高玟,与她的姓相符,她的身高摆在普罗大众中犹如鹤立鸡群般,是去当模特的料,她劝我留院多观察几天,可我执意要出院,我实在不喜欢医院,更不想将短短六十天的生命再多地投放在医院中。
      我借口说散散步跟着她一块去办理的出院手续,途经满花满叶的鹅卵石小路,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清新的空气与那滚滚的浓烟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许人只有受过灾难,才更真切地感受到平常易得的这些是多么珍贵。
      高玟安静地走在身边,我的手触及微凉,然后渐渐被紧握,是她的手牵了上来,我一路紧张到出院办理窗口,听她说着话,我偶然抬头去看她的一颦一笑,既高贵又优雅,周围的路人或是暗暗地或是明目张胆地投来瞩目,常年打滚在平民堆的我鲜少见到这么优质的美人,一时看呆,差点漏掉她打开的钱包里所显露的身份证上那重要的信息。
      姓名:高玟。
      出生年月:1982
      后面的详细日期没看真切。
      她向我伸手整理垂在我额前的几缕发丝。
      她的声音很妙,像是有点低沉的中提琴,每一句话都平缓柔曼,听的人就好像在欣赏某段乐章,看她轻启唇,我的心情就变愉悦,就像春天里跳舞的小鸟。
      “我真没想到你会答应我,以前我觉得可以得到时,你总摇头,现在我像中了大奖,倒感觉不太真实。”

      “以前”两个字让小鸟突然被射杀死了,春天少了鸣叫,空空荡荡。
      我小声说道,“我也觉得是梦。”
      低头看着交握着的美丽的双手,我警醒着自己,这身体不是本来的我,这份或是爱或是喜欢是她和她的,并非是我和她的。
      天呐,我都做了什么,那些情话,那些举动,不是对只剩六十天的我,而是对这身体的原主人。
      我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被这离奇绚丽的一切冲昏了。
      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那低沉沧桑的声音,“如果麻烦越多,你要偿还的也就越多。”
      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得摇晃,那些言语嘈杂地要让我的脑袋爆炸,我像是中了魔障矗立在那里。
      高玟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我瞬间出了身冷汗,像是从刚刚的异世界抽离出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我摇摇头报以微笑。
      这时一个戴着灰色小礼帽的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身着无袖条纹裙,身材亦是很好,露出肚脐的腰没有一丝赘肉,她冲我们这边笑着迎面走来,唤了声,“高总。”
      到了跟前我才看清她的脸,经过精心修饰的细长眉毛,挑起的凤眼十分醒目,鼻子有点小,鼻头上还有一点痣,嘴唇薄薄的,妆容十分精致,干练的职场女性的样子,我的脑海中陡然出现了电视剧《红楼梦》里王熙凤的模样。
      不用猜我也知道她是来找高玟的,刚刚那一声高总,让我从心底对高玟油然而起一番敬佩。
      “我先回了。”注意到凤眼的神情,我想我还是不要在这里妨碍她们比较好。况且此时的我十分地心慌意乱。
      “嗯,你先回去休息,我过会儿就去找你。”
      她冲我微笑,我却无力回应,简单摆摆手便转身离去。

      我晃荡着回去,到了厕所洗把脸,抬起头面对镜子的那一刻我吓得脚底一滑,屁股的疼是那么真切,估计我的脸,哦不,这具身体的五官是狠狠地皱到一块了。
      顾侑,顾侑,顾侑,原来是在久远的记忆里逐渐淡化却不会忘的顾侑。

      记得我刚进入到这座大家梦寐以求的白色象牙塔时,目光就被顾侑给吸引,她是大我一届的学姐,是人称“冰山美人”的学生会长,是多项大赛的冠军,仿佛老天偏爱她一般,她荣耀满满,却淡然处之,这更让人们为她疯狂,桃花树仿佛是为她种的,不仅男生喜欢她,连女生都对她大胆追求,也不知她身上是否有什么让人迷醉的法术。
      一向守规矩,就连出勤率最低的课也是乖乖去听的李桃源唯一一次逃了课,就是为了赶去辩论比赛一睹“冰山女神”的容颜,记得那是最后的决赛,大二的顾侑不是辩手,而是学生代表的评委,坐在那里有一种悠然的气息,表情是聆听辩手陈词的认真。
      “我敢保证,在场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来看顾侑的。”陪同李桃源前来的林克叙挑着眉说道。
      “你怎么知道!”
      “一看就是,那些人的眼睛啊,跟你一样。”林克叙勾起左嘴角笑着。
      “什么跟我一样,那是怎样啊?”
      “像小偷一样,看中了宝物似的,一直往她的方向不停地瞄。”我的大学朋友里最熟悉的就是这损我不带脏字的林克叙。
      回到现在,我埋头靠墙坐着,心里一阵难受,手掩盖着面庞,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为什么学姐会死,人的生命就这么脆弱吗?她那么优秀,上帝不是宠爱着她吗!我抹去眼泪,以为这一切不幸就会随着眼泪被抹掉,但是鼻子还是酸酸的,一切还是如实地进行着,我仿佛听到了秒针滴答滴答过去的声音。
      下午高玟回来给我带了身衣服,我也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院,护士递给我受伤时身上的物件,我拿着其中的身份证端详起来,
      姓名:顾侑
      出生年月:1987年06月25日
      竟然跟我同年,却比我高一届,看来顾学姐的名声不是白来的,一定以前就一直是十分聪明的学生了。
      想起来,早上看到高玟的出生年是1982来着,竟比顾侑和自己大五岁,真是看不出来,果然貌美的人是没有年龄的吗。
      不过短短的相处确实能感受到高玟年龄中的成熟。

      看向身份证上旁边的一寸照片,我不禁感叹学姐的容颜真强大啊,竟然能打破身份证的诅咒。
      随后我换上了高玟准备的衣服,白T恤上大大的阿迪logo,配上以前的我绝对穿不了的紧身牛仔裤,浅粉色的运动鞋,怎么看都如同第一次见般青春靓丽,没有一处岁月的痕迹。
      用手放在头顶划量一番,学姐这估计也有一米六五的个子了,那比学姐还高半个头的高玟岂不有一米七几了么,本我的身高是要望天了。
      “好了吗?”高玟轻叩门。
      “嗯。”我拉下衣服不再贪恋学姐的杨柳细腰。
      “怎么这么久?不方便你就叫我啊。”高玟眼睛带笑的用食指戳了戳我右肩带的位置。
      身上留下的仅是些小伤对行动一点阻碍也没有,但想到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在里面磨蹭了这么久,脸颊便不禁红了,我小紧张地摸摸后脑勺说,“哈,没有不方便。”
      高玟抬起我的下巴,眼神迷离地看着我,红唇如玫瑰娇艳欲滴,她又吻我了,她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往下压,口鼻喷香,方才深思的问题早溜到了九霄云外,我不禁又沉醉其中。
      这一天下来,我发现高玟是个亲吻狂魔,因为她多次对我的唇部恋恋不舍,也许只是出于对顾侑的迷恋,直到下车前,她都将我抱得很紧,好像我真的会消失那样,也许是顾侑经历了车祸,她才如此害怕吧。
      我置于空中的双手终于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说,“又不是不能见面了,干嘛这么紧张。”
      “一想到离开我的心就觉得难受。”她的脸埋在我的颈间,话说得闷声闷气的。
      我的心突然变得十分柔软,我想给她我的好,但这样的自己是多么的任性及不负责任,试想六十天之后的离开将会对高玟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们又沉默了许久,直到高玟的手机铃声打破这份安静。
      之前在医院高玟的电话总是不时响起,对她的铃声我都已经耳熟了。
      高玟一脸不满地接起电话,
      “你好。”
      “这件事等我回公司再详谈……”
      相对于高玟的不满,而我则感谢这通打破僵局的电话让我舒缓不少。
      趁着高玟接电话,我默默地提行李下车,整个过程她的目光都紧跟着我,像是马上要挂掉手中的电话凑到我身边然后一个深深的吻,我不禁抿了抿嘴。
      等她挂掉电话时我已经在车门旁静候着了。
      她赶紧下了车,不好意思地笑打趣道,“我刚刚是不是紧张过头了,”目光扫过我手边的行李,她也知道分别是肯定会来临的,话语渐渐沉了下去,“顾侑,你知道我原本不是这样的,但是在你面前我总是不能很好地控制住我自己。”
      我轻摇头说,“你别太在意。”
      她欲上前拿行李,我便抢先了一步,
      “我自己上去就行。”
      我突然的举动显得有些推拒,她面露苦涩欲言又止,不过还是点头,最后几次叮嘱我注意身体,还说很快会来看我,透过玻璃车前窗,她深褐色的眼眸仍投来注视。
      看来“高总”的名号并非轻易而来,她一定因为顾侑住院耽搁了不少事情,现在才有些迫不得已。
      我别过头提着行李向公寓大楼的方向走去,不过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看起来得有四十多了,堆满笑容的样子有些阿谀谄媚。

      保安模样的大爷问说,“我家孩子说你这几天都没去学校”,学姐当了老师?
      没想到大爷语出惊人,“不会是偷偷结了婚吧?”
      难道我们到了这个年纪就没别的可说了么?结婚结婚,结你个大头鬼。
      看着手里的行李我勉强装上笑脸说,“哪会,只是到处转转罢了,您能帮我拿下行李么?我想我一个人有点勉强。”
      “好好好。”他点头如捣蒜。
      我同他一块搭上电梯,他摁了五楼,就转头说,“顾小姐那么多人追有没有看上哪一个的?我看那个李,嗯,就是总是送花来这里那个李伟先生挺诚心诚意的。”
      送些花就叫诚心诚意吗,那也不过是他能付出的百分之零点毫几,如果他没有那些多余的钱,他又能为顾侑学姐付出多少呢?

      “是吗?我没什么想法。”我无奈地回以微笑。
      我想起在大学顾侑学姐是单身,高玟说学姐心里有人,到底是什么人呢?或者这只是回拒高玟的招数。
      我故意将脚步放慢跟在保安大爷后面,等他停下我才从口袋掏出钥匙,
      向保安大爷道了谢,推开门,一进屋便闻到一股独有的馨香,还有一丝尘埃,在玄关脱了鞋,没开灯的屋子净是暗影,踏上浆色的木质地砖,客厅中间铺设着圆形冰蓝湖般的地毯,我的手指划过与地毯色调一致的蓝色沙发,头顶是银白色的水晶吊灯,漆黑的大屏电视映出人影,接着走向巨大的落地窗,那里挂着灰蓝色的蕾丝窗帘,掀开,微风吹起脸颊边的发,那从云洞逃脱出来的光照射在有些萎了的黄色郁金香上,有种凄泠的美感。
      深吸了口气,我赶紧到卫生间接了点水给花浇上,我抚摸着淡黄色的花瓣,这郁金香我是喜欢的,看它被这么委屈还真是有些心疼,想来我去土耳其的那时候还给林克叙捎过几枝白色的,意欲祝他赶紧找个好女朋友,我叹了口气,前些天我们还喝着酒唱着歌,期盼将会是美好的未来,一转眼,我们就同于相隔两个世界。
      我唯一的朋友,你知道吗?我只有六十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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