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凤岚

33、命中注定

　　“师父……”忽然面对师父，子今竟有些不知所措，像做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孩子一样，他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初宴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子今如此任性
　　大胆的行为还是让初宴有些意外。

　　“明镜是天界神物，汇聚上亿年的仙界之气，没有深厚修为，根本无法撼动明镜分毫。子今，你可知启动明镜对你自身修为耗损有多严重吗？”

　　“我知道……”子今垂目，虽然因启动明镜而自觉难以面对师父，但是，他却依然表示出了自己的坚定，“可是，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悠悠就这样陷入危险。师父，如果你心疼徒儿的话，那么请你告知徒儿，悠悠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一次，子今终于抬起来了头，而他眼中的坚定更是让初宴觉得震撼。

　　“看起来，你与人鱼族公主命中注定的因缘纠葛还是无法避免也罢了，该来的终究要来。不过，为师有一点想要问你……”初宴周身飘散着令人心安的仙气，也让子今原本狂躁的心微微平静了几分。

　　“师父请讲……”子今恭敬说道。

　　“你可知，今日的人鱼族悠悠已经不再是你初认识的那个悠悠了”

　　初宴的话让子今心中一颤，其实，他也早就察觉出悠悠的异样，悠悠前后性格反差太大，他就算再不上心也自然能够猜到悠悠身上必定发生了他不可知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悠悠会变成母亲口中妖孽的原因。但是，子今却下意识地想要忽略这一点，，并不断告诉自己，悠悠还是从前那个吵着要向他报恩的那个天真女孩。可是，如今师父一语戳破真相，也让子今不得不从自己为自己编织的谎言之中清醒。

　　“师父，我想知道，悠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眼前的徒儿从来没有浮现过的愁容，初宴也不忍心再让他困囿其中，便将真相告诉了他：“早前那个不谙世事的人鱼族公主早已经因五灵石的出现而不存在了，现在附在悠悠身上的仙魄是三万年后的悠悠，不过，这个时候的悠悠早已经不是人鱼族公主了，而甚至已经不能称作为‘仙’了！”

　　初宴的话让子今十分震惊，他不曾想三万年后的悠悠竟然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今无法想象这三万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原本天真可爱的女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初宴下面的话更是让子今震惊，初宴告诉子今：“悠悠修习三万年，终于启动了五灵石，并回到三万年前的现在，为的就是要报当年的人鱼族倾灭之仇！你我，都是她要报仇的对象！”

　　“一定是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子今眉间凝起，原本，他一直都是一个没有烟火气息的仙者，可是现在，当遇到了这个女孩悠悠，一切都变了。

　　初宴的一席话让子今觉得仿若做梦一般，过了好久，子今才缓缓开口：“师父，都说你有通古今知未来的能力，那么，你可否带我去看看悠悠这些年的经历，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变得如此……如果真得是我有愧于她，那么我会用我最大的能力去偿还她……”

　　初宴继续叹气，道：“子今，你果真想要去探一探悠悠这三万年的经历吗？也许这个结果是你所不能承受的！”

　　“我想要了解悠悠！”子今异常坚定。

　　“好，既然这是上天注定无法避免的，那么，你就去亲自体验一下你和人鱼族公主的另外一番经历吧！”说着，初宴口念仙咒，只见周围升起一团白雾，子今眼睛一闭，便觉整个身子随着这团白雾也飘到了半空之中。

　　子今觉得自己有些发困，但是师父初宴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子今隐约听到，师父郑重叮嘱他：“子今，你要切记，在这个世界之中，你只是一个旁观者，不可任意改变原本的事件轨迹，否则，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受到影响，你和悠悠所经历的灾祸也会提前而至！”

　　初宴的声音仿佛越来越远，子今也不知道自己听到的这些话语，到底是他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了。

　　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喊了一声：“子今，发什么呆呢？”

　　子今回神一望，竟然是大师兄临渊。眼前的临渊一身布衣装扮，腰间挎了一把青铜宝剑，正笑嘻嘻地望着子今，似乎很好奇一向沉静的子今竟然会有如此发呆的表情，实在是有趣得很。

　　“子今，我发现自从我们来到凡界，你也越来越有些人气了！”

　　子今恍然回神，才发现此时自己来到的地方正是他与临渊初次下凡历练的时候。子今依稀记得，那好像是在两万年前了，而这个时候，也正是他与悠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这凡间好吃的东西可真不少，听说前面有个酒楼的狮子头特别好吃，咱们去尝尝吧！”临渊十足的吃货模样，拉着子今就要往前面的酒楼走去。

　　正在这时，集市闹哄哄了起来，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叽叽喳喳地闹腾起来。子今瞬间觉得万分熟悉，这一次他二话没说，直接朝着这群人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连跟在子今身边的临渊都没有料到子今会忽然改变方向，忙跟上了子今的脚步。

　　“子今，你走这么快去哪呀”临渊话音刚落，子今已经穿过人群，他看到一个屠夫正举起手中大刀，往案板上一条金色的鱼身上砍去。

　　“哟，这可是仙鱼啊，就这么砍了吗？”周围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还有人说：“你没听到刚刚那位俊俏公子说，这条仙鱼的血暴露在空气之中会凝固成金块吗，我们都没见识过这么神奇的事情，今天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周围的围观人群都频频点头，看起来十分期待。

　　临渊看子今一副认真模样，笑道：“没想到，你也会凑这个热闹啊！不过这条金鱼真得看起来很奇怪呢，倒果真像是我们仙界的东西……”

　　临渊只是怀着和吃瓜群众一样的心情围观，但是子今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砧板上的小鱼无助得喊着“救命”。子今立刻出手，挡住了那屠夫的刀刃。

　　“这条鱼我买下了！”子今说道。

　　那屠夫上下打量了一番子今，看到子今一身粗布麻衣，笑道：“呵，这可是条血液能凝结成金块的神鱼，你有多少钱，能买的下这条……”

　　屠夫话没有说完，只见子今倏地一个抬手，手中没有出鞘的青铜宝剑略过屠夫的发顶，将屠夫头顶的发髻给直接削掉了。众人都被这位少年如此厉害的身手震惊了，屠夫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掉在地上的不是自己的头发，而是自己的脑袋一样。

　　子今冷冷说道：“如果刚刚我的剑出鞘，掉在地上的可就不是你的发髻了！”

　　屠夫愣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知觉，连忙颤抖着跪下求饶。

　　“这是仙界东海的一条仙族之鱼，她是仙者，所以才会通身金色，血液能凝结成金块的话语纯属造谣！你若伤了她，恐怕你生世轮回都要堕入畜生之道，被人宰杀还债！”

　　子今的话将屠夫吓得几乎不敢再抬头，忙喊着仙人饶命。

　　“说，是什么人对你说出这样的混账话！”子今剑指屠夫。

　　屠夫忙说：“是一个俊俏公子……”但是所指方向早已经不见那人踪迹。

　　子今心头大急，如果不是师父在他身上施了仙法，让他不能轻易冲破，只能按照已经发生的一切进行，他一定早就抓住那个意图伤害悠悠的恶人了。子今还记得，那个俊俏男子是一个和嘉鱼长相十分相似的女子幻化而成的，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伤害悠悠，子今即使重新经历了这些，他也不得而知。

　　子今正想着这些事情，忽然间，被他收入锦袋之中的小金鱼似是有了异动。

　　“子今，怎么啦，你怎么又发呆了？”临渊见子今愣着不动，连忙问道。

　　子今还未回答，便听到一道极细的声音从锦袋之中传来：“原来你的名字叫子今哪，可真好听，谢谢你救了我，子今！”

　　这道声音虽然带着稚气，但是子今还是一下子便听出这是悠悠。在天宫的时候，悠悠幻化成小蜜蜂被他收入锦袋的时候，也是如此和他对话。此刻，子今仿佛又感觉像是回到天宫与悠悠初识一般。

　　说来也果真是神奇，临渊与子今是同一师门，且修为还要比子今深厚些，可是却只有子今能够听到悠悠的声音。子今现在想来，他与悠悠的因缘际遇果真在他们初见的时候，便有了莫大的牵系。只是，那个时候子今并未明白这一点，直到现在，他才另有体会。

　　“我们送她回东海吧！”说着，子今便带着悠悠往东海的方向而去。而跟着身后的临渊，则是一路上都成了好奇宝宝。

　　“子今啊，你怎么如此笃定这条金鱼就是东海的神物呢？”子今没有回头。

　　临渊继续锲而不舍：“子今啊，你说为了一条小金鱼，你竟然与凡人动手，若是被师父知道了，可是会罚我们的……”子今继续赶自己的路。

　　“子今，子今，我发现你真得变了好多啊，怎么话比在静虚山的时候还要少呢……”

　　“大师兄，我们到东海了！”终于，子今开口，却依旧还是自行自事。他将盛着小金鱼的锦袋打了开来，这条金色的小鱼便自由地游入了东海之中。不过，这条小鱼却一游一停，仿佛在望着子今，舍不得离开一样。

　　同样的，子今看着这条小金鱼，也好像看到了悠悠站在自己面前一样，那个穿着蓝衣的少女是何等率真可爱，只因他救了她这一次，她便要倾尽所能来报恩。当时的他，总觉得报恩这个词语是在搪塞那个女孩心中痴想，却不想，现在的他却出乎意料地多了几分期待。师父说过，这是他与悠悠的一番新的经历，那么在这番经历之中，她还会像从前那样，吵着要报恩吗？

　　这一切虽然都是子今已然经历过的，但是却依旧是让子今万分期待的。奇妙的感觉，却并不让自己讨厌。看着那条小金鱼游去的方向，子今不由喊了一句：“悠悠，如果我们有机会再见面的话，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东海翻起了一阵浪花，恰好掩盖住了子今的声音，就连临渊都没有听真切子今的话。可是，悠悠却听到了。她停了下来，仔细眺望着子今站立的方向，在心中喊了一声大大的“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