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六十四 谁家舟子弄行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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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九璇一入水，登时暗叫糟糕，她并非不识水性，甚至水性还不错，当年潜水也练过。但是现代潜水都是带足了装备，挂着氧气瓶才能潜，哪里能够和拿着一把匕首跳碧水寒潭，还把人开了的黛绮丝相比。
正在这时，她只觉得的眼前一花，金花婆婆仿佛游鱼一般从她身边掠过，一把雪亮的刀刃向她划过来。朱九璇凭借着良好的身体素质和绝高的内力，在水中行动并不慢，但是黛绮丝好像生活在水中一般，速度之快，比之陆地上都逊色不到哪里去，朱九璇拼尽全力，闪过她一击，再躲闪时，手臂上被她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水流漫散开来。
朱九璇心中不由有些慌了，在陆上她是绝对不会怕任何人的，但是在水中可是差的太多了，速度优势全都不见，招式变化也大打折扣，内力更是无从发挥，一想到无意中尝到的带着淡淡腥咸的湖水可能掺杂了自己的鲜血，她就忍不住想吐。
她本来以为，黛绮丝主要想逃走，不会和她痴缠，没想到这女人睚眦必报，不把她挂在这里看来是誓不罢休了。无意之中，手背上被毒蛇啮咬的伤口也开始发痒，她不由更加惊恐。本来九阳神功百毒不侵，但一来她惊慌之下，九阳的运转走了岔息，那金花婆婆的毒蛇又确实不是凡品，现在隐隐竟有毒发的征兆。
她将内力凝于手掌，打算强攻，虽然明知这么打出去，掌力要被水流冲散大半，但好歹比等死强，刚要出掌，突然心念一转，已然想到：我若发出一掌，她必然知道我内力高强，必然不会再和我硬拼。她水性胜我百倍，若一味的游斗，自然能把我拖死，但若是先行示弱，把她骗到身前，或许还有一个机会……主意既定，索性豁了出去，深深吸了口气，反往水底下沉去。
金花婆婆见朱九璇往水下沉去，紧紧靠在一处礁石上，知道她这是借助屏障，避免腹背受敌，暗暗道：这丫头倒还有几分小聪明，只是这样就在我面前卖弄，未免自取其辱，且瞧我怎么收拾你。早在波斯明教，她的水下功夫便是无人能敌，大圣宝树王虽然武功冠绝明教，但水下还不是她二十招的对手，何况这个小丫头，看她的动作，虽然会水，但与她波斯圣女黛绮丝相比，简直就是一只蹩脚的旱鸭子。心中思量，匕首再亮，身子轻快地划了过去。
朱九璇见她飞快的游过来，手心不由出汗，机会只有一次，若是错过了，今天必然死在这里。这时黛绮丝在水中久了，妆容渐花，化妆用的皮肤油彩渐渐脱漏，有点半面人的感觉，看着有些狰狞，更有些恶心，再不复传说的美貌。她手中匕首一挥，朱九璇轻轻一撑石壁，借力躲开数丈，黛绮丝在水中借力的本事远胜于她，脚步在石头上一点，揉身转过，再度扑来，动作如行云流水，毫不迟疑。
朱九璇只觉得一阵胸闷气短，看来虽然内力悠长，终究这里是金庸，不是黄易，不能来个先天胎息，无限制水下呼吸，憋气也差不多到时候了，一狠心，假装闪避不及，任由黛绮丝在她手上又留下一道痕迹，反正她中毒不轻，放放血也有好处。
黛绮丝一招得手，更加主动，这也是朱九璇的机会到了，更不迟疑，趁着机会，轻轻一拽，因她速度太快，只拉住黛绮丝的衣衫一角，但这也足够了，双脚在地下一蹬，几乎是用扑的钻进黛绮丝怀里，黛绮丝哪里见过这样无赖的招式，手中有刀，反手插了进来，一刀戳在朱九璇背上，只是心慌，没有用上力气，还要再戳时，只觉得一股强大内力汹涌而来，摧枯拉朽一般，将自己的护体真气破的一干二净，心脉震荡之下，眼前一黑，登时昏了过去。
朱九璇看着黛绮丝生死不知的向水底沉下去，不敢犹豫，立刻浮到水面，换了一大口气。刚才她伤的也并不轻。本来就是置之死地于后生的计划，也确实算是惨胜。她沉到水底，固然是要凭借礁石防范黛绮丝敏捷地身法，更重要的是找到一个借力点，获得一个突然行动的爆发力，能让她快速的行动。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最好抓住黛绮丝，至不济也要和她有身体接触，然后就把占据绝对上风的九阳神功不计后果的爆发出去，最好直接把她震死，但是发力之前的一瞬间，黛绮丝还是有机会发动一次进攻，给了她一刀，好在位置偏过要害，又不深，然而在水中，还是让她的鲜血大量流失，所以她必须上岸止血，不然就会这么稀里糊涂的失血而死。
朱九璇一面运转内力，一面向岸上游过去，之举的疲惫不堪，看来这次伤得不轻，向来生生不息的九阳神功居然有衰竭的迹象，手背上的蛇毒也渐渐有扩散的迹象，若是不好好调理，只怕有大害。
正浮着水，只觉水面一阵波动，抬头看去，只见一条小船缓缓行来，似乎便是常在江河上打渔的小渔船，朱九璇大喜，忙叫道：“船家，这里有人。”
谁知那渔船置若罔闻，只是向前划走，朱九璇又叫了几声，见那渔船始终不理，不由恼怒，凭着一股劲力，向着那渔船游了过去。靠近以后，一个虎扑，抓住渔船的尾舵，向上攀爬。
刚登上甲板，便听一阵风声，撑船的舟子拿着船桨向她打去。朱九璇不由大怒，暗道：人要倒霉，喝凉水也塞牙，连个舟子都欺负我。然而见那舟子虽用的是船桨，速度急快，力量也大，哪里是一般渔夫，分明是武功好手。
朱九璇虽然情况已经很不好了，但还不是一般人能欺负的，让过这一桨，随手一推，把他推开几步，道：“你干什么？”
那舟子身高体胖，满脸横肉，狠狠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敢上我们师傅的船，立刻跳下去，佛爷饶你不死，否则可别怪老子客气了。”
朱九璇一愕，显然是被他一会儿“佛爷”，一会儿“老子”的自称吓住了，心中冒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瞄了一眼，果然见他用一块布包了头，料想该是个秃子，那么自称佛爷，在倚天屠龙记里面似乎也提到过，他的师父莫非是……
突然之间，一股阴气扑来，朱九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轻轻一纵，让过袭击，跳了开去，无奈受伤不轻，身体不济，脚下一软，几乎就要摔倒。回头看去，只见船舱内出来一个黄衣老僧，须发皆白，干枯瘦高，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
朱九璇轻笑一声，暗道：终于见面了，成昆。上次在黑暗之中打了一场，出来之后却是没有好好看看他到底什么摸样，如今见面，虽然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报仇是难了，但至少让自己深深记得他的长相，刻到骨髓里，将来就是他化成灰也能认出来。仔细看去，微微一怔，这成昆给她第一感觉就是一个词……别扭。真是别扭，也不是看着就阴险狡诈，或者一肚子坏水，但总归不是正常人的感觉。朱九璇看着，不由微微露出疑惑的表情。
一瞬间，成昆的脸上抽搐了一下，朱九璇觉得他大概是被激怒了，至于什么能激怒老奸巨猾的成昆，还真是令人费解。那成昆二话不说，合身扑了上来。朱九璇大吃一惊，这还是那个诡计多端的成昆吗，怎么这么干脆，说动手就动手，就算是瞧着我现在情况不好，怎么也该先套几句话吧。
朱九璇很快就没有时间为别的事情惊讶了，她虽是伤痕累累，却未必怕这成昆，自信以自己的本事，最多今日不提报仇，只是保命逃跑也就罢了。然而那成昆身法，却是让朱九璇大吃一惊。不提她自己轻功高绝，就是以往见过的高手之中，哪个没有好身法？然而就算是韦一笑，身法迅捷诡异，但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个老和尚，用电光火石形容，毫不过分，其中诡异出，竟带着森森鬼气，不可名状。一瞬之间，已然到了近前，朱九璇眼前一花，只知道他发了一招，模模糊糊看出来，脑中闪过一念道：这是剑法。虽然空手，却是剑法无疑，朱九璇剑法本能极好，脑子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然作出反应，以手做剑，还了一招，正是压箱底的越女剑。
成昆没料到自己的进攻竟然不起作用，他倒不是认出了朱九璇，只是由于他自己的特殊原因，现在十分敏感暴躁，不要说陌生人，便是自己的弟子偶尔看向自己时，稍微露出一点异色，他也会暴跳如雷，立刻将之击杀。正因如此，他几日都不愿见人，独自在湖上乘船修炼，没料到朱九璇看见自己露出了如此明显的异样神态，登时恼羞成怒，非将之打死不可，一出手就是刚学成的绝技，没想到朱九璇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躲过，不由更恼，招式如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朱九璇也是不妙，她本身七灾八难，倒霉透顶，又遇上如此强敌，但到了绝境，反而把她平日不怎么使用的越女剑逼了出来，一时间奇招妙法，远胜平时。虽然成昆的剑法辛辣诡异到了极处，更快的叫人不可思议，但凭着越女剑的淋漓尽致的发挥，却也能抑制的住，只是内力渐渐不济，耳边更是嗡嗡直响，仿佛几百只虫子齐鸣，眼前也是金星乱转。一只手持剑，另一只手想用六脉神剑，戳戳点点，但内息都乱作一团，哪里发的出来？心中只想：他怎么进步了怎么多，虽说我受了伤，但这差距也太大了，便是我状态好时，只怕也不是他对手。他一个老头子短短几日，能有这么大突破，却是为何，难道他得了什么秘籍？妈的，看来不光正面人物可以升级，反面人物也能外挂。什么东西可以让这个老东西无限升级……
她这么想着，心神难免一分，成昆自然抓住机会，手随心到，劈了过来，朱九璇手指一挑，撞歪了成昆的手指，成昆本来指向她眼睛的手指一篇，在她耳边留下一道血痕。朱九璇只觉一阵尖锐的疼痛，却明显不是手指划伤的，反而可能是类似于钢针之类的东西……钢针……
朱九璇猛的怔住，哆嗦了一下，仔细盯着成昆的脸，手指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成昆见她往自己下巴上看，不由勃然大怒，目中凶光一胜，猛地扑了过来。朱九璇刚要迈步躲避，身体已然支持不住，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踉跄一步，却是避过成昆右手的一针，却没避过另一只手，被他在肩井穴点了一指。
朱九璇只觉一阵阴寒的内力汹涌而来，却还是成昆的老招数玄阴指，若在平日，这种内力是被九阳克制的死死地，一点都不成威胁，但如今与她体内乱冲撞的九阳一碰，只觉翁的一下，整个人眼前一黑，便要晕过去。突然之间，福至心灵，乱走的内力一部分顺着经脉直冲少冲穴，剑气冲出，一道六脉神剑迎着成昆的面门过去，只听卡啦啦几下，穿过成昆的嘴唇，射掉了他几只门牙。
朱九璇只觉得全身内力一空，身子向后便倒，扑通一声，掉进了湖水之中，直直的坠向湖底。
成昆捂着门牙，一时没有做声。那舟子抢上来卖好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样？”见成昆抬起头，看着有些不对劲，有些不对劲，道：“师父，您的胡子怎么……”话未说完，一听“啪”的一声，正面被成昆劈了一掌，身子一软，倒地而死。成昆血红着眼抬起头，除了满脸满嘴的鲜血之外，嘴唇上的胡子松垮垮的，竟然掉了一半，这一来唇上半边有胡子，半边没有，一眼看去，十分滑稽。
朱九真坐在马车上，仔细回想着昨天在湖水中遇到的那个少年，猛的从水中冒出来，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后来虽然被自己打了一掌，却是毫不申辩，转身就走，却真有些奇怪。她回头看向车外，只见卫璧一脸温和潇洒的微笑，骑着马在自己车边慢慢而行。武青婴也骑着马，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显得十分温柔娴静。
叹了口气，回忆起昨天那个少年，也是极清秀了，还有些面善，不知在哪里见过，总之比卫璧有过之而无不及。小时候，她只觉表哥是世上最英俊最出色的男子，嫁人除了他没有更好的，最恨的便是武青婴和自己抢表哥。然而自从当日被姚文天打了一掌，卫璧的伤势始终反复，武功便落了下来。不几日，武家家败，朱武连环庄全落在朱夫人手中，连带着朱九真和武青婴的处境开始天差地别。朱九真成了两家唯一的大小姐，真是说一不二，而武青婴则成了寄人篱下，唯有看朱家脸色为生。以前，朱九真和武青婴争着讨好卫璧，而现在武青婴和卫璧都只能讨好朱九真。
人便是这样，以前追不到，总是心里牵挂，现在卫璧反过来讨好，她反而觉得索然无味。再加上近几年跟着朱夫人学习理家，眼界开阔许多，已然觉得柔情蜜意不再那么重要，反而权柄财富更加稳妥。想通了此节，再看卫璧，真是如同鸡肋，使之无味，弃之可惜，现在她还对卫璧好，不过是用来刺激武青婴罢了。
这一趟来中原，她算是见过了不少人物，更加知道卫璧的人品才貌，不过尔尔罢了。不是么，昨天随便见到一人，已然就胜过了他，中原之大，又有多少优秀的少年郎？
她正想的面上发热，突然只听马蹄声响起，后面一乘马飞奔而过，临近队伍时，马上乘客勒住缰绳，停了下来，对卫璧道：“这位兄台，敢问一声，蝴蝶谷怎么走？”
朱九真在车里，听到这人声音，只觉得清越好听，登时想看一看他又是如何的相貌，拉开帘子，看向窗外，正好跟那人对了一眼，只这一眼，不由脸红心跳。
原来这人不过十六七岁，相貌之清俊，真是从所未见，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深不见底，只是眉眼间带着三分焦急，三分疲惫，想来是赶路赶得急了。那少年看着朱九真，脸色一变，如遭雷击，突然猛的跳下马来，三步两步来到车前，把着车窗向里面怔怔的看着，朱九真和他不过相距数寸，脸色更加红了。良久，那少年突然眼神暗了下来，退了一步，欠身道：“对不起，小姐，在下唐突了。”
朱九真见他两次三番看向自己，不由暗喜，道：“不要紧的，公子可是要找蝴蝶谷么？”
那少年道：“正是。还请小姐指点。”
朱九真浅浅一笑，百媚横生，道：“指点不敢当，我们也正要去……”正要开口邀请他同去，只听卫璧的声音凉凉道：“你沿着这条路向前走，看见蝴蝶跟着去，就能看见几间茅屋。几里路就到了。”
那少年大喜，谢过了，转身上了马，一路疾行而去。朱九真望向他背影，一阵发呆，再看卫璧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由一阵恼怒，狠狠摔下车帘，叫道：“车马急行，快快赶到蝴蝶谷。”
作者有话说第65章 六十四 谁家舟子弄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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