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颗小心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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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颗小心心
这动静令人难以忽视，还夹杂着青峰弟子的喝止声。
紫沛上人迅速起身，衣袖拂过一只酒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落地声。
他抬腿准备离开，姜掌门面色沉沉，喝道：“擅自离席，成何体统。坐下！”
简兰衣看这小宴波涛汹涌，一触即发，心知好友定是担心小徒。
对方难得如此上心，连对姜掌门也有了一点违逆，虽然不是想要挑拨，但是他心中是希望好友不要活得如此逆来顺受，仅仅是为了报那牵强至极的养育之恩。
简兰衣道：“姜掌门不用发怒，我们并不在意，让紫沛上人出去查看一下也好。”
客人都说没事了，姜掌门自然不好发作，只是张行瑜还没出门，门外就冲进来一个青峰弟子，这弟子连通报也无，神色慌张，还有些忌惮，可谓非常失礼了。
但众人没有顾忌礼数，因为这人一进来，他们就感受到一股窒息，桌案前的饭菜变得索然无味，甚至引人反胃。
只见这年轻弟子原本干干净净的紫衣上，胸前，双肩，两袖包括黑发和右边脸颊等，都挂满了绿绿白白的粘稠之物，一进阁楼就带入强势的臭味，熏得人恨不得往后仰。
毫无疑问，这是鸟、屎！
友门面前再三发生这种有失礼仪的事，姜掌门面上无光，恨不得一个掌风扇过去。
但是他忍住了，只是额筋紧绷，沉道：“发生了何事？”
那弟子也知自己这样不好看，一脸忍辱负重道：“禀掌门，屋外……万鸟朝宗！”
这四个字一蹦出来，众人就愣了愣，原因无他，是因为这个词听着耳熟，却很难见到。
据说三皇之一伏羲巡视到西山桐林时，见到两只异常美丽的大鸟落在梧桐树上，祥瑞普降，霞光万道，毫无疑问这两只鸟就是凤凰。
凤凰栖于梧桐，不过一会儿，就有数百只鸟儿相互齐鸣，热闹非凡，这便是有名的百鸟朝凤的故事。
后来，凡间皇帝为了彰显自己乃当之无愧的九五之尊，以龙凤纹自示身份，更以万鸟朝宗的景象来表明天兆，意指君主圣明而天下依附。
也就是说，要是有很多鸟跑到你家门口，那么恭喜你，你一定有两点值得道颂，一是德高望重，二是紫气缠身！
总的来说，这既是一件能流芳的好事，也是一个值得饭后嚼一嚼的噱头。
陈继荣一抬眼皮，毫无诚意地恭贺道：“恭喜恭喜，姜掌门德高望重，万鸟朝宗，花宴不久将至，青峰这回要大大出一回风头了。”
姜掌门刚准备露出一点高兴的神色，那挂满鸟粪的弟子连忙道：“掌门，是来了很多鸟……但这些鸟都是围着一个小孩啊！”
小孩两个字一出来，张行瑜就定不住了，他大步走到屋外，姜洪荒也喜滋滋地跟上去，嘴边叨叨：“啊，肯定是小江，他的本事真高啊……张行瑜，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出去接孩子！”
张行瑜头也不回，道：“我带他回檀居。”
意思是不准备回来了。
姜掌门喊了姜洪荒，指着他道：“你给我把这小孩带进来，我要看看他到底什么来路！”
姜洪荒愉快地应了一声，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将他带进来！不过你最好把杀气收一收，免得人家孩子看见你了会害怕。”
姜掌门“啪”地将背后长剑抽出拍在桌案上，道：“只要不是邪祟和宵小，怕我作甚？！”
这是摆明了要来一个下马威！
姜洪荒摇摇头跑出去了。
……
姜江坐在石阶上，旁边是一尊看门的异兽石像，原本威武狰狞的石像，翘起的长长胡须上站着一排雀儿，摇头晃脑，硬生生打散了一片严肃寂静。
不止如此，不知不觉，他前后左右都围了各种鸟，将手上的最后一块藕糕磨碎扔出，引起一片哄抢，数片羽毛洋洋洒洒，落在地上，要是收集起来，能做好多把掸子和羽扇。
那些守楼的青峰弟子被逼到另一边石阶尽头的角落，一个个都头发散乱，挂满鸟粪，好不狼狈。
不是他们不想教训小孩，而是他们一靠近，这些鸟就以为他们是来抢食的，鸟多势众，群起而攻之，兼之鸟羽毛到处飘，视线都受阻，哪看得清该提剑砍哪儿？
况且万鸟朝宗是个极好的天兆，谁知道砍中了，自己会不会遭报应？？
于是形成了这样僵持的局面。
姜江把衣摆上剩下的残渣也抖落，挥手驱赶道：“好了好了，没有了，你们可以走了。”
那些鸟怎么会听他的呢？依旧一动不动。
但是有一只听啊，不但听，还言听计从。
小荒缨就飞了一个悦耳动听的调子。
这一声鸣叫如同凤旨，这些鸟不再有片刻迟疑，纷纷扬起翅膀，打哪儿来的又回那儿去了。
它们走的时候很小心，没在小荒缨周围落下任何不干净的东西，鸟屁股上的毛都夹紧了没掉下来。
这场面可谓极其壮观，恰逢落日最后一点余晖收进山腹中，五颜六色的鸟雀似寻着晚霞而去，将所有热闹带离，重新空出泛白的云梯。
姜江把荒缨放回布袋中，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一回头，看到师父站在腰阶处，一身紫衫缓带。
他高兴道：“师父！你真早，还没到两炷香呢！”
紫沛上人下了石阶，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圈，见没有受伤，也不见狼狈，才放下心问道：“发生了何事？”
说起这个，姜江就有点无语。
他起初喂鸟打发时间的时候，本来并没有来多少，只是一个青峰弟子跑过来要赶他走，他还没等到师父出来，自然不能走，就在原地坐着。
那青峰弟子就想去把他架起来，只是还没有碰到他的衣服，正好踩着一只山雀，那山雀惊惧地叫了一声，惊动了荒缨，小荒缨虽然还没有睁开眼，但感受到危险，就跟着叫。
大鬼叫小鬼，小鬼挤一堆。
那青峰弟子被鸟群啄眼拉扯，修为再高也不敌四海八方，就只能掉头跑到阁楼里求助了。
姜江三言两语解释完，没有一点添油加醋。
但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不好的事，毕竟别人在开小宴，自己在外面引出了麻烦。
师父在青峰处境又艰难，说不定会遭到刁难，他就惭愧地低着头，错过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紫沛上人取回积素，摸摸他的头，道：“无事，我们回檀居。”
姜江没有被责怪，又高兴起来，道：“好啊，师父你都不知道，那些鸟把我的藕糕都吃了，我肚子还饿着呢。”
“嗯，我也没吃，回去弄。”
姜洪荒一直潜伏在不远处，见两人要走了，连忙道：“等等！”
他跃到两人面前，笑眯眯道：“张行瑜，别慌走啊，小宴还没有结束。”
紫沛上人道：“掌门宴请陈氏与我无关，我带小徒离开有何不可。”
“不说不让你走”姜洪荒朝阁楼努努嘴，道：“师兄要见你的乖徒弟，你就带他进去看一看吧。”
紫沛上人道：“他不会喜欢姜江，带去又如何。”
“那可不一定！”姜洪荒等着看戏呢，哪儿能这么容易放人，想尽方法苦口婆心地劝：“他虽然有诸多不是，但好歹是青峰宗主，这么多年了，你也知，他根本看不得和小江一样大的孩子，难得这会儿想见见，你当发发善心，让他看一眼吧。”
自从姜掌门的幼子失散后，姜掌门就再也没有收过一个徒弟，哪怕是姜平之，捞来的时候都已经十来岁了。
包括姜宓，姜掌门虽然当掌上明珠一般宠爱，姜仙子小时候却是很少能见到父亲的。
姜江被师父牵着，能感到对方有一丝犹豫，他不愿师父为难，便善解人意道：“那就见一面吧。”
姜洪荒心喜道：“还是小江最懂事！”
姜江道：“是啊，堂堂一个掌门，怎么会欺负小孩子呢？只要他不打我，哪怕他长得和恶虎一样，我也是不害怕的。”
他说这话是为了消去师父的迟疑，接着道：“而且要是我真的有危险，师父也不会丢下我不管，不是吗？”
姜洪荒吹鼻子瞪眼：“我刚还夸你呢，怎么说话的！青峰能是龙潭虎穴吗？还能要了你的小命不成？！”
姜江给了他两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模样可逗。
师父放松了神色，牵着他往石阶上走，道：“他一会儿……可能对你说话不太好听，你不要放在心上。”
姜江道：“我只会把师父的话放在心上。”
这并非甜言蜜语，而是大实锤，事实也证明，只有师父不会忽悠他。
三人进了阁楼，陈继荣正和上首推杯换盏，而简兰衣不好劝阻，一脸为难，索性放任不管了，和另外一名长老攀谈起来。
一派和乐融融，姜江看清了坐在最上面的人的面容，却震在了门口，一只脚无论如何也迈不过门槛。
屋内灯火通明，那张和自己前世亲生父亲姜河流一模一样的面容，无所遮拦地出现在眼前。
怎么可能呢？
那个对外总是一脸严肃，对痴迷的木偶十足专注，对自己却无比溺爱的父亲，早就死了，他亲眼所见尸身，为此万分难过，失去亲人的痛终其一生都无法忘怀。
可此刻，又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
不仅是他诧异，对方更是错愕万分，瞬间站起，曾经斥责紫沛上人失礼的姜掌门把桌案都掀翻了，恍如做梦般问：“小江……是小江吗？！”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41颗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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