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颗小心心 ...
-
24颗小心心
纵使被同门百人以剑所指，紫沛上人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他不欲废话，手腕轻轻一抬，还未有什么大动作，就惊得面前的几人后退两步。
姜江他们正是这个时候赶到，刚刚站到台面上，一个年轻弟子就大笑道：“我以为你要去找什么救兵？原来是姜宓和姜垂烟！哈，你后面是什么东西？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他能做什么，能给你当肉盾吗？”
这个年轻的弟子样子说不上好，毕竟一只眼睛中还插着一根粗针，他用手挡着半边脸，细细的血痕流过手背，另外一只完好的眼睛中满是恨意，看来就是对师父偷袭的人了。
他大约是知道这只眼睛救不回来了，拼着一口恶气要把“罪魁祸首”拖下水，可着劲儿的煽风点火，好像紫沛上人站在这里不是来比试，而是来造反的。
这名年轻弟子信口雌黄，张嘴就来：“我虽然到青峰游学不足三月，却多次听你恶名，真是如雷贯耳！原本我还不信，想着堂堂一位青峰长老，年轻有为，定是心胸宽广，心中十分仰慕，一直想要向你请教一番，今日由此切磋机会，十分激动，谁知你竟暗害我失去一只眼睛不说，还将我的师父打成重伤！”
这话说的真是厉害，先扬后抑，声情并茂，说到激动处一脸失望，活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姜垂烟看他倒打一耙，暗啐道：“……胡说八道！青峰是怎么审查的，竟将这种人放进来游学？”
姜江经他一说，才发现这个年轻弟子并没有穿着青峰紫衣，而是一身缥色。和他一样不是穿紫衣的也有一些，但都站在台下不知所措，显然不是宗门弟子，不敢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他还在滔滔不绝：“……你不认？看你这副神情是不认了！诸位看看我的师父，上台前还好好的，他也是宗门内有头有脸的长老，为青峰鞠躬尽瘁多年，德高望重，实力出众，如果不是你使了下三滥的手段，他老人家怎会变成这样？你如今还不知悔改，真是太过——”
“你真是太过分了！”
有人先一步抢了他要说的话，瞎了一只眼的年轻弟子心中一喜，循着声音望去，发现说话的正是紫沛上人身边的小孩，他更加嚣张道：“哈哈哈，听到没？连你身边的弟子都指责你，你——”
姜江摇头道：“我怎会说的是我师父。”
年轻弟子一愣：“那你说的是谁？”
姜江手一抬，食指直直指向对方：“你。”
年轻弟子立刻反问：“我？你指责我什么，他伤了我的眼，暗害我师父昏迷不醒，过分的明明是他！”
姜江走到前面，姜宓有意将他护在身后，不过被他拒绝了。他并不害怕这些人会忽然出手，毕竟还能面对面地对峙着讲道理，青峰人也干不出以大欺小的事情。
他状似关切地问：“你眼睛疼吗？”
“疼！当然疼！”对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有个卖惨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你看看，流了这样多的血，我这只眼睛怕是好不了了，如果不是你的师父太狠心——”
“所以我才说你过分。”姜江第三次打断他说到一半的话，在对方暴跳如雷之前，不疾不徐道：“你看看，你伤了一只眼睛都这么疼了，而你的师父却躺在你的身后昏迷不醒，嘴中还吐出这样多的血。你身为践言道长的弟子，不仅不守在师父身边，连一句关切之语也无，还拖延时间，不为践言道长疗伤！你口口声声说你尊师守道，我却丝毫看不出你对师父的爱戴！你说你过不过分？”
“我、我、我是关心则乱！”对方被逼问之下有些慌乱，但很快找到理由，越发理直气壮，“我怎会不关心践言道长？”
“哦？”姜江负手，这个老成的动作他做来却十分稚气可爱，天真无邪，“会不会是因为你不是青峰本宗的弟子，所以才唯恐不乱？正因为不是宗门弟子，所以你并不在乎师父的死活，只是一心想掀起宗门内乱，好让青峰同门自相残杀？！”
随着姜江最后一句话落下，本来指着紫沛上人的百把长剑齐齐一抖，瞬间指向了这名弟子！
很明显，“同门相残”这个理由绝对是各宗各派的大忌。姜宓见自家人虽仍然肃目冷眼，但已经将狐疑的视线转到小人身上，心中高兴，暗暗赞叹：“小师弟好厉害！”
姜江听了夸奖并不得意，他能感受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背后，并不热络，却很专注，他知道是师父在看他。
……希望师父不要将我当成妖怪。
他对不熟的人沉闷木讷，可要是别人碰到他的底线，他就会跳起来狠狠给侵略者颜色看。
父亲姜河流的死，让他深刻地明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祸患不除，贻害万年！
更何况这个瞎了一只眼的小心心，还生的这么丑！
捅他没错！
年轻弟子一下子被推到风口浪尖，脸“唰”地就白了，衬着他绿不绿白不白的衣服，好像一根放了两天的焉葱，强忍惧意狡辩：“你不要乱说！我对师父当然是担心关切的！”
姜江无奈道：“既然如此，你要表现出来啊，只有证明了你对践言道长是真切关心的，我们才会相信你并非挑拨离间之人。”
对方眼睛一亮：“怎么证明？”
姜江干咳几声，才道：“你站得太远了，我扯着嗓子说话太累。你且走近一些，我同你说。”
年轻弟子不进反退，看他的视线很是怀疑。
姜江就把袖子下面的两只手摊开，“你怕什么啊？不说我还不足十岁，手无缚鸡之力，就说我昨日才入青峰门下，一点能力也没有。你连我都怕，还说不是做贼心虚？”
小孩的两只手掌白白净净，抬起的胳膊袖子敞开，里面也没有藏着暗器，的确是无害的。
众人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怀疑，年轻弟子咬咬牙，心想大不了鱼死网破，难道他还怕一个小孩吗？
就提着剑走过来，离姜江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下，道：“你可以说了，快快证明我的清白！”
姜江朝他走近，离开了姜垂烟等人伸手保护的范围，仰起脸道：“来，你蹲下一些，我悄悄同你说。”
那人见中心就只有自己和小孩，也不怕他耍花样，弯下腰不耐烦道：“你快说！”
对方低头的一瞬间，姜江迅雷般伸手拔出他右眼粗针，又反手扎进了他另外一只眼睛中！
“啊啊啊——”
瞬间两只眼中都是血红一片，年轻弟子惨叫一声，疯狂地朝前方挥剑！
姜江早有准备，蹲下躲过第一剑，还不等他往旁边扑，一只手就捞起他，视线中，黑靴足尖一点，如轻燕一般跃至半空，雪色的长剑在发狂失明的年轻弟子胸前轻轻一扫，挑出一个布带的同时，剑气扫过对方手腕，喷出断筋之血，使得年轻弟子使剑的手失了力气，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剑兰台上挣扎，很快被其他弟子制服。
紫沛上人带着姜江径直走到不远处昏迷的践言道长身边，姜洪荒正在为其渡灵把脉，面色严肃，抬头问：“云英，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张行瑜道：“他与我比试之前，就灵力紊乱。”
姜洪荒点头：“果然不是你的错。践言虽然早年受过伤，但多年来调理得当，旧伤早已不会复发……他这样，倒像是毒发了！”
张行瑜手腕一转，积素就抵在姜洪荒的鼻尖下，剑尖挑着一个布带。
姜洪荒吓了一跳，暗骂一句，解下布带，取出里面东西，是一块血红色的石头，颜色明亮，像未经雕磨的宝玉。
他打量了一下，还是不明所以然，就问：“这是什么？”
张行瑜：“你自己查。”
姜洪荒收好东西，抱怨道：“脾气还不小……”
他让姜灿辉去叫了懂医的长老，不敢乱动践言道长的身体，剩下的长辈就轮流输灵力，慢慢的，践言道长的面色不再青白，不过依旧昏迷不醒。
紫沛上人站在一边事不关己，取出一方白绢给姜江擦脸。他刚刚拔针时有一小股眼血溅出，有几滴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等擦完，姜江有些不安，拉住师父的袖子，轻声道：“……师父，履薄阁的金师兄将我的玉简做好了。”
他觉得师父在生气，因为那颗黑色小心心从柔软的状态变成硬邦邦的石块状，让他看一眼，心头就一紧。
面无表情的师父给他擦完脸就负手站好，一句话也不说。
疗伤的长老姗姗来迟，身形矮小却胜在灵活，几步跳上剑兰台，比姜灿辉还快一步跑到姜洪荒身边。
他眼皮松得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一丝小老儿的精光，飞快的探脉看眼，然后拿起姜洪荒递来的红石头细细查看。
姜洪荒问：“如何？”
小老儿摇头：“是中毒。”
“可有解？”
“自然有。你们抓住下毒者了吗？”
姜洪荒一挥手，立马有人把手断眼瞎的年轻弟子压过来，愁道：“就是这玩意儿，但是他死活不开口。”
小老儿道：“不怕，请几个陈家的人过来问，不怕他不开口。”
听到陈家两个字，这年轻弟子刚刚还死咬着牙，立马抖成一片。小老儿眼尖，见他两手被缚，牙帮抽动，似乎想咬舌，就立马将红石塞到了对方嘴里，还抽出一根针贯穿了对方上下两片唇，让他吐不出石头。
一套动作快如闪电，小老头气势全开，不屑道：“派你来的人没告诉你，咬舌是不会即刻毙命的吗？就算你失血过多，我也能叫你活下来！”
他拍拍手，围着践言道长走了一圈，继续道：“毒我也能解，但要花上几天。不过你们除了去陈家请人，还要派人去一趟凤仙，请冉家的家主也来。”
姜洪荒不解：“为何？”
“这块石头叫凰吞凤，本是一味药材，可吊脉续命，却只能女人使用。若是男人用了，会经脉倒转，灵力紊乱，长久下去就会变成致命的毒药。但这是凤仙家独有的东西，不对外流传，为何这名弟子会携凰吞凤来青峰游学……得问问冉家家主！”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24颗小心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