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102颗小心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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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颗小心心
仙怜花梳妆罢了，细口用过早膳便像寻常妇人一般，对吴成西叮嘱道：“相公，你今日已经耽误很久了，还是快快去太子面前，领了差事做吧。”
要是换做平常，吴成西定会说，太子放了他一日休沐，今日不用做事。况且就算有事，他也会以仙怜花优先，毕竟露水夫妻太过短暂，他舍不得。
只是他现下浑浑噩噩，心中又隐隐抽痛，便想着去找那个总是为他诊治心病的大夫询问一番，免得忽然犯了心绞痛的老毛病，惊吓了佳人。
于是飘飘忽忽道：“好、好，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公事要紧。”仙怜花嗔他一眼，道：“奴家可瞧不上整日醉在女人身上的糊涂汉！”
吴成西可不想被心上人瞧不起，立马站了起来，又恋恋不舍的，仙怜花摸了摸葱白指尖染上的丹蔻，忽而无限温柔，低着头，一缕发垂下，轻道：“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吴成西心抽痛得更厉害了，未免失态，直接跑了出去。一路横冲直撞，猛地与一人撞上，双双跌坐在地上，皆是头晕眼花。
被撞的是一个中年大夫，唇上一左一右续着两撮轻飘飘的灰胡。他“哎哟哎呦”地叫唤，捂着额头道：“哪个不要命的？竟在太子府里失了体统！”
吴成西好在年轻力壮，很快回过神，见了对方，喜道：“张大夫！我正要去寻你！”
“寻我？”张大夫等晕眩散去，眨巴几下眼，看清这个冒失的人后，惊道：“吴会元？你是怎么了！不是再三说过，你身子不像以前，不可疾行不可骑马不可动武，定要戒骄戒躁吗？！”
吴成西道：“先不说这些，您快帮我瞧瞧，我的心是怎么了！”
“你的心？”张大夫脸色大变，屁股疼得站不起来，直接几步狗爬到吴成西旁边，探脉片刻，又长长舒了一口气，道：“你的心无甚大碍，梆梆跳着，沉健有力，比以往都好！”
他吓得脸上都冒了汗，掏出帕子来擦。自己擦完见吴会元也是一脸汗，道：“你擦不擦？”
这两人，一个是颇负盛名的大夫，一个是刚中会试的会元，都入了太子青眼。这下肩并肩坐在地上，一个虚惊一场，一个失魂落魄，若是下人见了，可要吃惊极了。
“不了。”吴成西虽然成了读书人，骨子里还是不拘小节，直接袖子一抹，将汗擦去。他道：“真没事吗？为何……为何我心口隐隐作疼，还总是浮现一些生平从未见过的画面？”
张大夫收了帕子，手一顿，道：“正常。你们这些读书人，整日里看书，别是读傻了，哪个日头看到的哪本书，读完忘记了，忽然想起来，就以为是自己发生过的。你啊，别乱想了，那些画面估摸就是你看过的哪本书上记载过的呢。”
“这般……呀？”吴成西稍稍放下心，站起来拍拍衣服，顺便拉起张大夫道：“您这是要去哪儿？”
“太子身边的人来给我传话，让我去给人看个病。据说太子发了好大的火。”
吴成西听后大惊失色，道：“那您还不快快过去！”
“……一起吧。”张大夫扣起手指敲敲背着的小木箱，颇为头疼道：“太子甚少发火，估计一会得晾很久，你去给我做个伴。”
这个要求很不人道，毕竟吴成西房中还供着一个花魁。可张大夫又不晓得那些风花雪月，只一心想多拉个垫背的。
好在吴成西权衡一二，还是觉得救命恩人那边重要些，决定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太子分忧的事情。
两人相携前去，路上丫鬟小仆果然紧紧低着头垫着脚走路，整个太子寝宫，除了风吹动梨树叶的声音，各个都夹紧了尾巴，比平日里更加小心。
进了内院，就见伴华公公抱着他的拂尘，定定地站在假山小池边，双眼盯着池中小鱼，面上虽敷了薄粉，眼下也隐隐能见青色。听见动静，老公公眼皮也不抬一下，道：“张大夫来了？和老奴一起站着呗，估计还要等好一会儿呢。”
于是三个人将小池半边团团围住，伴华公公见水面上映出了吴成西的面容，才侧头道：“吴会元怎么也来了？”
吴成西道：“听闻太子心情不佳，前来为主子分忧。”
伴华道：“不错，你是个有心的。只是太子这忧你分不了。”
张大夫连忙打听：“还请公公透露些风声。”
伴华摇头：“张大夫莫要担心，太子发火不是冲着外人，是自己在生闷气。昨日那人来了，太子便找其要了些压制修为的药，不曾想，病人喝了这药，超过时辰迟迟未醒，太子守了一夜，自然烦躁。”
张大夫也不问那人是谁，只道：“压制修为的药？我要看的是个修士？”
“应当是。老奴才疏学浅，帮病人探了脉，估摸是个修为亏空的仙士。库中仙草何其多，挑些给病人补一补就好。谁知太子不帮人恢复修为，还要压制其修为，结果人醒不过来，只能将你请过来了。”
“……公公客气。”张大夫揣度了一下，心里面还是没个底：他要是见了太子，见了病人，是该救起，重新变得生龙活虎呢，还是继续压制其修为？
伴华公公看他愁眉不展，颇为好心地指着池中的锦鲤道：“张大夫请看这皇家的鱼，可有与众不同之处？”
既出自皇家手笔，自然精雕细琢，宛若天造。不说池中假山何等别致，悬崖峭壁山上小树，只说围着那假山的几尾锦鲤，条条颜色亮丽，膘肥体壮，缓缓游动，憨态可掬，就知不是凡品。
张大夫毫不迟疑道：“这几尾锦鲤福相尽显，可见是有福气的，且条条尾似游龙，当是贵重之物。”
“肤浅。”伴华公公用拂尘扫了他一下，转头看吴会元，道：“会元来说道说道？”
吴成西迟疑了，问：“公公，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捡你想说的说。”
吴成西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这几尾锦鲤虽然喂得极好，可见日日有宫人专门喂养，不过喂得过于沉了。游鱼之美，在于灵动，这几尾锦鲤如何富贵，也丝毫没有灵动之美了。”
可不是，那鱼懒懒的，鱼肚垂下，见着人了慢慢游过来，见没人给吃食，又懒懒游走了。
伴华公公对吴成西的回答十分赞赏，道：“正是如此。皇家圈养的东西，只要主子喜欢，就能保你荣华富贵，金银不愁。只要不是显了晦气的病恹恹样子，哪怕胖一点，少点灵气，或者——少些其他东西，又怎样呢？”
“原来如此！”张大夫醍醐灌顶，喜道：“多谢公公指点！”
伴华的意思传达到了，也笑眯眯的，道：“张大夫也是个明白人。”
吴成西听得半懂，心下有些同情那位修士，却也觉得，对方能被太子看上，也是有福气的，哪怕少些修为，也不会如何。他们这些寻常人，没有修为，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吗？
三人果真站了大半个时辰，寝宫的门才被推开，正是一身华服的太子。面容似浸了寒水，他见着石阶下的张大夫，冷道：“进来。”
张大夫正欲抬脚，伴华公公就拉了他一下袖子，递过来一条黑色长巾，道：“你会用着的。”
张大夫一脸疑惑，还是老老实实接过，跟着太子入了寝宫。进去之后才发现，往日太子寝宫中宫人就少，现下更是一个没有，帷帐都被放下，穿堂风一吹，浅黄的帷帐翻涌，显得阴森森的。
他鼻子十分灵敏，寝宫中味道虽极淡，却还是有一丝肠草的苦味，混在龙涎香中，快要消散了。
龙涎香是陛下独用的，传闻陛下偏爱柔香，便将龙涎香全数给了太子以示宠爱重视，果真不假。
他是第一次进入殿下寝宫，束手束脚，十分害怕自己会多做多错多说多忧，便一直下巴贴着胸口，眼中只看殿下的鞋子。
入得深了，龙涎香的味道越重，太子却停下了，道：“把眼睛遮上。”
张大夫一愣，猛地从袖中抽出那条长巾，将两只眼睛遮的严严实实。耳边闻太子道：“我本不想传你过来，免得别人留意到你头上，坏了事情。不过那人说公主府现下忙做一片，大抵也无人会注意到你，请你来看看也无妨。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治，若是治他出了一丝差错，任你如何重要，我也不会放过你。”
张大夫心中苦笑，也知自己这双手如何厉害，想法如何奇特，在这些贵人眼中，也不是不可取代的。只是他不能死，他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医术做到了极致，他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名字成为江湖第一传说，若不能死死压制凤仙冉家，他便不能死！
他听着太子的脚步声，不一会脚尖就踹到了阻拦物，估摸已经到床边了，就跪下，伸手找了找，果然碰到一只温热的手，他猜这是他要看病的那位了。
心脉顺着血液鼓动，指尖也颤抖起来，张大夫探了很久，怔怔不语。
太子等的厌了，道：“你还要探多久！”
张大夫由不可置信转为欣喜若狂，眉间飞扬，激动得脸都要红了，抽回手朝着太子发出声音的地方磕头道：“殿下，殿下！我找到了！找到了！”
太子一愣，似想明白后，眼中没有一点喜色，反而狂怒道：“你说什么？！”
张大夫高兴得昏了头，趴在地上喜道：“正是这个人！这个人的心——”
“——闭嘴！”太子上前一步，狠狠扼住他的脖子，温雅面容痛苦悔恨，扭曲得如同淹死的白荷，再无风采。他一字一顿道：“今日之事，你若让那人知晓一个字，我定让你在水中地狱，永受无间！”
作者有话说第102章 102颗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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