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谦君子》相思成疾

2、02

　　第二天越今特地起了个大早。
　　白衬衫，黑短裙，单马尾，眼镜框。
　　老样子，保守陈旧，甚至有些老土。

　　她把车停在一个车站远的小区车库，然后去坐地铁。
　　上班高峰期，越今非常难得地感受了一下挤地铁的感觉，不过庆幸只有一个车站。
　　她上车直接靠边站，一到车站就麻溜下车到公司去。

　　提早出门了半个多小时，越今美滋滋地坐在昨天朱乔丽给她准备的位置。
　　在位置上发呆玩手机，期间陆陆续续有人签到。
　　过了二十来分钟，朱乔丽才到公司。
　　朱乔丽虽然是助理，却也是负责新人入职的，而且随不会端老人架子，所以越今第一时间找了她。

　　朱乔丽踩着最后几分钟到了公司，急急忙忙签到之后，见到越今，会心一笑，“晨晨，你来了呀。”
　　“嗯。”越今刚应下，一抬头就瞧见杨君之到了。
　　她规规矩矩站起身来，连忙把手机藏到身后，“杨总早上好。”

　　“杨总？”朱乔丽倒了一杯水，一转头正对上杨君之微笑的样子吓得连忙站起来，“杨总，早上好！”

　　“早上好。”杨君之淡笑回应。
　　然后转身走向办公室。

　　见他走后，朱乔丽松了一口气，捧着茶杯咂咂嘴，“杨总今天心情不错呀！”
　　越今与他相处不久，倒是没看出来什么，一脸震惊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杨总不是每天都笑眯眯的吗？”
　　朱乔丽咬了咬唇，摇摇头，露出了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一样，不一样，感觉上还是不太一样。”她走上前，拍了拍越今的肩膀，“总之，你跟杨总再多相处一段时间就能分辨出来了。不过啊，要是有杨总这样的男朋友该多好，有钱长得帅脾气又好，简直就是理想样本。”
　　越今没有多问，望着杨君之离去的身影，默默地点了点头，“嗯。”

　　“我们这边不会给你安排工作的，你只要等杨总吩咐就好了。桌上两部座机，左手的座机，是单连杨总办公室的。”朱乔丽端着杯子准备回去，“要是有什么事，公司有通讯录，直接里面找我就好了。明白了吗？”
　　“好。”越今继续点头。
　　朱乔丽见她呆呆愣愣地在那儿，也没多理，自个儿回办公室去了。

　　越今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呆就是一天，什么事儿都没有。
　　越今无聊地快长草，就随便找了几个人闲扯。
　　一整天，别说杨君之给她塞什么工作，就连半句话都没有。

　　下了班回去，越今熟络了几个边上的部门的人，跟着大流准点就走了。
　　还是地下车库上来后的路口，越今看见了那辆蓝色奥迪。

　　连续第二天，第三天。
　　越今重复着第一天一模一样的场景，上班点会见到路过的杨君之一面，然后下班盯着蓝色奥迪在路口蹲着自己。
　　越今先是有些莫名其妙，后来连续几天，真是觉得这几天都撞了鬼。

　　到了第四天，也就是周五上班，公司里就出事了。
　　准确地说，是越今出事儿。

　　越今早上还在那边摸鱼，刚吃了午饭，Amy就过来找她。

　　“你就是杨总的新助理？”Amy带着小C，趾高气昂地蹬着高跟鞋过来。
　　她长发齐肩，微卷，烈焰红唇，打扮干练，看上去也不过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气场很强。

　　越今站起来，并不想惹麻烦，对她还是恭恭敬敬：“Amy姐。”
　　“嗯。”Amy应了一声，“杨总让你交给我的文件呢？”
　　越今见她伸手过来要东西，一脸茫然。她指了指Amy身后的小C，“我上次当天就交给她了。”

　　Amy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护短。
　　她没有理会越今的说辞，只是继续责问：“杨总是让你交给我，还是交给她？”

　　越今微微蹙眉，知道Amy这次的来意是故意找事。
　　文件丢了，这是想让她背锅呢！
　　但是这个哑巴亏，她又不能不吃。
　　越今怯怯地说：“是，是交给你。”

　　“那不就得了。”Amy摊开手，“文件呢？”
　　“我……我……”越今哑口无言，哪里吃过这种亏，又这么憋屈的。

　　“什么事情这么吵吵闹闹的？”杨君之从办公室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直贴身用的钢笔，脸盖子都没来得及盖上。
　　杨君之双手搭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Amy先上前哭诉，“杨总，你的新助理可把上次你给我的文件弄丢了。”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越今抬起头，只是瞪着Amy，眼神充满杀气。
　　她倒不至于被Amy这两句话就给气糊涂，可却着实觉得憋屈。越憋屈越生气，越生气越觉得自己更不能退让。
　　半分不能！

　　杨君之见Amy上前要扑上来，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顺着瞄了越今几眼。
　　本以为越今会可怜巴巴地跟他哭诉，怎料到眼前这一双眼睛哪里是一副要服软的样子，这根本是要撕碎眼前的猎物啊。

　　杨君之锤起拳头，轻咳一声，尴尬地打破这局面。
　　他扫了众人一眼，直接遣散，“工作时间不要聚集在这里。”随后，他又指着越今，“你跟我进办公室。”

　　杨君之一声令下，越今乖乖地就跟着他到办公室去。

　　两个人独处一室，办公室大门紧锁，四下寂静。
　　“不辩解吗？”杨君之靠在椅子上直视着她。

　　越今瞄了他一眼。
　　他深情散漫，言语轻浮，听着口气半点没有责怪的意思。
　　不过，杨君之这个人，她初次接触，心思难猜。

　　越今琢磨着眼下这种尴尬的身份，她一个新入职的员工，说什么都不该。
　　不过这口气她当然不会就这么咽下去。
　　“是我的错，不辩解。”越今主动跟杨君之“认错”。

　　“哦？”杨君之提起了几分兴致，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服软。他放低了嗓音，声线低沉，“错哪儿了？”

　　话语中笑意自带三分，这玩闹的语气让越今听得浑身酥了，“错在不应该假手旁人，信错了人。”
　　“所以你认错，不是因为弄丢文件？”杨君之挑眉。
　　“不是。”越今说得理直气壮，她哪里忍得了这种污蔑，“这次是我的错，我认了。要怎么罚，杨总您指示吧。”

　　丢文件而已，更何况也不是什么重要文件。
　　越今这番说辞倒是让杨君之对她刮目相看几分，到底骨子里也是块硬骨头，倔脾气。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越家千金大小姐，打小踩着青云路上来，一直是千人疼万人爱，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怎么受过这种气。

　　他站起身来，离了座位，“辛柯说，你一定会是个好助手。我下楼买杯咖啡，给你十分钟时间。”

　　越今一怔，杨君之这是让她自己解决问题呢？
　　她皱了皱眉，这文件肯定是弄丢了，她要怎么去解决？

　　刚往门口走了两步，杨君之又是回过头来，“对了，我忘记关电脑了，里面一些重要文件都在桌面上。你出去之前，记得帮我关机了。”

　　“……好的，杨总。”
　　越今低着头，嘴角微微扬起。
　　就算要帮她也不用这么刻意吧？

　　十分钟。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杨君之端着热乎乎的咖啡进门，一进来就瞧见越今坐在自己位置上发呆。
　　他上前，靠在她桌子前面，敲了敲她的桌子。

　　越今连忙站起来，“杨总。”
　　“搞定了？”杨君之随口一问。
　　“嗯。”越今点点头，“搞定了。”

　　“来我办公室。”杨君之走到前面，刚走两步，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奇怪。语气没刚才重了，讲起话来有些暧昧。
　　边上其他人纷纷抬头看着两人。
　　好奇、吃惊、心神意会，各种神态表情皆有。
　　杨君之迟疑片刻，又补充一句：“工作时间，不要怠工。”

　　又是去办公室？
　　越今也有点懵逼。
　　不过接近杨君之总算有点新进度，她兴奋不已。
　　“是，杨总。”越今扬着嘴角，乖乖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办公室，杨总走到一半，忽然停住。
　　他没有回位置，带着好奇询问：“Amy在公司出了名难对付，你不只是把文件重新交了一份过去这么简单吧？”

　　“那么，这么难对付的人，为什么杨总还要把她留在公司呢？”越今反问。
　　“你这是在责怪我？”杨君之笑了笑，在她周围绕了一圈。
　　越今摇摇头，不卑不亢，“杨总说笑了，我哪有这个资格。”
　　杨君之走到边上，拿过一份文件。他低着头，说：“在我公司里的人，都是要帮我工作的，能力好就行。”

　　难道他真像别人调查的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用人都不管人家人品了？
　　但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听这话的意思怎么觉得怪怪的。
　　杨君之，在跟她解释？
　　越今晃晃脑袋，立即捣毁了自己还未脱口而出的想法。

　　“你摇头做什么？”杨君之关切问道。
　　“我觉得杨总说得对！”越今立即辩解。
　　“可是你在摇头。”杨君之忽然靠近。

　　两人之间的近距离让越今有些无法适从。
　　越今咬紧牙关，现在不能屈服在人家美色之下。
　　“我没有！”

　　杨君之低下头，又笑了笑，在她耳边柔声轻说：“你有。”

　　杨君之声线低沉，仿佛能把人催眠。
　　本着杨君之这看不到的角度，越今艰难地挺着身子望着天花板翻白眼，生怕自己狼性爆发，直接把人家给扑倒了。
　　克制，克制，再克制。
　　这家伙，真的不是故意在勾引她？

　　杨君之往后退了一步，从始至终没有碰到越今，“你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