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该就寝了》一箭射天山

8、第 8 章

　　木兰居内，宋儿帮云凌儿上过药后，便服侍她休息了。等了半晌，见她睡熟了，便吹熄了床头的烛火，准备落了门栓去侧厢休息。
　　刚欲插门时，门外传来了几人走动的脚步声。

　　因是常年习武，宋儿对于声音格外敏感，当即便辨出了领头两人中，其中一人是太子身边的阿同。只是另一人的脚步声，却是没有听过的。
　　知道是阿同，戒心便放下了，她索性没有落门栓，怕几人吵醒了公主，轻轻推门走出去，想看看他们要做些什么。

　　夜色如洗，卫征一路走来健步若飞，然而到了木兰居门前时，却有些退却，踟蹰不前。
　　阿同以为他不想进去了，心下一松：“卫将军怎么了，可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

　　卫征面色肃然，似乎在思考极其重要的事情一般，来回踱着步。
　　突然停下，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应该见过和安公主吧，可知和安公主喜欢怎样的男子么？”
　　“额……这个，公主的喜好奴婢不敢猜。不过，卫将军可知，和安公主与宵王殿下是订了亲的。”阿同犹豫地回答。
　　满心想着，这样说，这位将军的心思就能收一收了吧。

　　然而，一根肠子的卫征显然没那么好对付，大气地摆了摆手：“这不妨事。”
　　当下也找回了自信，大概是觉得云凌儿能答应宵王爷的求亲，对他也就不排斥了。索性不理阿同，快步走进了木兰居。

　　阿同在后面无语望苍天，不妨事？！这位卫将军的脑袋是木头做的么？

　　卫征进去院子里时，正巧宋儿从里面出来。
　　月色下，宋儿着一袭淡蓝色的轻薄裙装，秀发随意披散着，远远一看，身姿窈窕，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只因云凌儿与宋儿交好，行事间不似主仆，所以宋儿的衣着也不似寻常婢女，倒像是王公小姐。

　　卫征只远远一看，便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便是那幅画中的公主，快步走上前去，想要看个究竟。
　　宋儿远远地看他走过来，便觉不妥，后退了几步。

　　“公主且慢！”
　　卫征一着急，便脱口而出：“卫征仰慕公主已久……”

　　“哎呀卫将军，”阿同快步跑过来：“弄错了卫将军，这是公主的侍女，公主在里头休息呢。”
　　卫征愣了愣，看着面前的人，眉头皱了皱，差点出了丑。

　　宋儿站在石阶上，奇怪地看着面前的两人：“阿同，这位是哪家的公子？”
　　“我乃卫国公府二公子，听说和安公主受伤，特来察看公主伤势。”

　　宋儿蹙眉，看眼前这人草莽的样子，便觉不顺眼，声音也生硬了起来：“公主已休息了，卫二公子请回吧。”

　　“我只同公主说句话便走，不，”他想了想，改口道：“我只消见公主一面便走。”
　　阿同又无语了，这卫将军也是坦率的可爱。
　　“卫将军，宋儿姑娘说了，和安公主已休息了，您还是随阿同回去吧。”

　　卫征厌烦地看着阿同，剑眉一拧，上前一步，朗声唤道：“和安公主，请容在下说句话。在下卫征，仰慕公主已久，一直未曾有缘得见，今闻公主受伤，特来察看，若公主不便，卫征便改日再来拜访。只需公主记下卫征名号即可。”
　　说完，静静地等着屋内人的回应。

　　宋儿见他这样子忍不住笑了，自家公主睡觉一向沉，他又怕惹来围观不敢放声，想必公主此刻仍旧呼呼大睡，根本听不见呢。

　　果不其然，等了半晌，也不见屋里有回应，卫征只当云凌儿听到了不想作答，便又说了几句话，便愤愤不平地随着阿同走了。

　　那边的宴会也到了尾声，卫征一回来，卫国公嫌丢人，问也不问便拉着卫瑶和卫征走了。
　　座上宾离开了，众人也不耽搁，纷纷告辞离去。

　　送走了各位宾客，阿同回到太子的卧房，见他正坐于灯火之中翻着一本厚厚的书卷。
　　吹灭了门前的几盏灯，将他面前的书卷挪走，阿同替皇甫钰更了衣。

　　“宋儿姑娘拦着，卫将军并未见到和安公主的面，只在门前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阿同叙述着刚才的事。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皇甫钰脱下了披了一天的明黄色的外袍。记忆中，她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穿黄色的样子。

　　阿同不受影响，继续说着：“公主也未回应，不知是否是睡熟了？”
　　揉了揉眉心，他侧身上了床榻：“李太医怎么说？”

　　“脚踝受了伤，恐怕要养些天了。”
　　“让李太医常来走动着，别让贵妃发现了。”
　　“是。”

　　卫国公一家乃是朝堂肱股之臣，在最辉煌时选择隐退睦州，一向十分得皇帝看重。
　　因此三日后，皇帝便于上清宫设下晚宴，邀请一众官员及女眷同来宴饮。

　　卫瑶住在卫府从前的宅子里，因此出入十分方便，知道云凌儿出不了门，便常常来探望她。
　　据说卫征听说了之后，也吵着要跟来，但是正巧太子呈报了一处军务，皇帝派了任务下来，他便被调遣出京了。

　　宋儿和云凌儿身边的另一个侍女锦荣说起此事时，都忍不住发笑。
　　想那卫征一片痴心，可是自家公主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卫征其人，便觉得他一片‘芳心’错付了。

　　这日清晨，卫瑶带着侍女早早地便来了太子府，派人通禀了太子一声，便直奔木兰居而去。

　　云凌儿刚刚洗漱好，宫里昨日便派人来下了宴会的信函。可是她脚摔伤了，别说参加宴会了，此刻便是下床，也是要人扶着的。
　　木兰居地处幽静，除了特意来探望她的几人，平日里也少有人来，因此也没有施粉黛，只松松地挽了发。

　　春日里清晨的空气极好，云凌儿装扮完毕，宋儿便打开了门窗通风。
　　院子里带着春泥和鲜草的香气扑入鼻息，驱散了她身上浓重的药味。

　　“干嘛呢？怎么穿这样一身便不动了？”
　　卫瑶身着水绿色挽纱薄肩散裙宫装，发间点缀着点点珠花，秀发柔顺地披于肩后，一抹粉红色的唇脂衬得整个人明艳活泼。

　　云凌儿趴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懒懒地说：“本公主受伤了你看不见吗？怎么进宫啊？”
　　“咦，你今日不进宫吗？”卫瑶走进来，奇怪地问：“可是，昨日我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还曾与他说今日会来找你一同进宫呢。”

　　锦荣忍不住笑了：“卫小姐，这您就想错了，殿下与公主并不见面，怎会知道公主是否进宫。”
　　云凌儿赞同地点点头，小脸埋在绸被里，不爽地皱着眉，饶是不施粉黛，也别有一番韵味。

　　卫瑶还是觉得很奇怪，刚刚进来时，好像看见太子府门口备了两乘轿撵，难道不是给凌儿备的？

　　想了想，她想不通，便抛开了这个问题。

　　走到她床边坐下，卫瑶问：“再过几个月，五皇子也要出宫建宅子了，他可曾与你说了？”

　　五皇子都快十五了么？云凌儿眨眨眼，真是时光不饶人啊。
　　不过说起来，自她搬入太子府后，已经三年了，虽然也隔三差五进宫，可停留时间不长，想必他也未曾来得及说。

　　云凌儿问：“可说要在哪条街上建宅子了么？”
　　“只是昨日听贤妃娘娘提起，具体选址，还是要看五皇子自己的意思吧。”
　　“哦。”
　　又与卫瑶说了几句话，她着急进宫，便离开了。

　　在床上翻着书，云凌儿又想起了五皇子要出宫建府的事。
　　两人自小相识，一众同龄人中，就属他们两个玩的最好。他要出宫建府，她还是很想去看看的。
　　她绝对不承认，其实，选宅子这种事情，她是很感兴趣的。
　　想了想，她问锦荣：“太子殿下已经进宫了吗？”
　　“还没，今日有宴，殿下不必进宫请安。”

　　“扶我起来，拿纸笔。”

　　铺好纸笔砚台，云凌儿写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五皇子收’。
　　写好了，便折起来交给锦荣：“让宋儿给阿同送去，烦他入宫时交给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