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该就寝了》一箭射天山

60、第 60 章

　　皇甫钰的眸光定在那被束缚着的小人身上，良久，他轻轻挥了挥手：“退下。”

　　郭松在一旁闻言皱起了眉：“殿下！”

　　灏王厉声道：“弓箭手全都退下！”

　　郭松注视了他二人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退下吧。”

　　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刻收起了剑隐藏了下去。

　　皇甫钰望向白梦娥，开口道：“你放了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哦？”白梦娥挑了挑眉，望向云凌儿，那张太过娇艳的脸，让她心尖处隐隐作痛，深吸一口气，她说道：“太子殿下明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太子殿下退兵，自愿承认谋反之罪，我便放了她。”

　　“唔……”
　　云凌儿拼命的摇着头，不能答应她，皇甫钰，不能答应她。

　　看到她带着着急的眼神，皇甫钰的心情反而安定了下来。
　　郭松见他似乎要做什么决定，立刻开口阻止：“殿下，万万不可。此乃关乎北元的生死存亡之际，岂能让一个女人打乱了计划？”
　　灏王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说罢，看向皇甫钰：“皇兄……”

　　微微抬起了手，皇甫钰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你明知我不会答应。况且，若是我想，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白梦娥讥诮道：“你不敢，”
　　她跳下马来，缓步走到云凌儿身边，一柄短刃抵在了她的脸上，“你不就是怕我伤了她么？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若是毁了，怕是很可惜吧。”

　　冰凉的刀刃划过她的皮肤，云凌儿却没有丝毫紧张害怕的感觉，这张脸是否美丽，她不在意，皇甫钰也不会在意。
　　不过，出云的人应该快到了吧。

　　她这个念头刚刚落下，便听见凌空破风的一声响，一道利箭在众人措不及防的时候划过长空，击在了白梦娥的手腕上，钝头的短箭，将她手腕上的短刃击飞，而她整个人也措不及防地被一股劲儿打的扑向前去。

　　场面顷刻间便混乱了起来，一直注视着他们这边的皇甫钰迅速在马背上踢了一脚，借力扑向她，一把捞起她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带离了包围圈。
　　云凌儿喊道：“还有卫瑶。”

　　“放心。”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跟着宋儿离开这里，混战之下，我怕自己无法顾全你。”

　　语罢，一股推力自她腰间袭来，她被推向战圈之外的宋儿。回头时，看到卫瑶被灏王救了出来。

　　皇甫钰将她带离，便下令道：“弓箭手，放箭，随本宫捉拿逆贼！”

　　“杀！”
　　震耳的喊声在皇宫里响了起来，各方势力立刻缠斗在了一起。

　　宋儿带着云凌儿远离了战圈，在出云援兵的保护下安全离开了这里。

　　而皇宫里，一直沉默着没有现身的皇上，在得知出云军队已经加入了的消息时，长吐了一口气。
　　“自己的儿子，自己怀疑了一辈子，呵呵，他定是会恨朕了。”

　　贤妃坐在一旁绣着荷包，闻言抬起头来，笑了笑：“父子哪有什么仇恨呢？太子殿下对陛下还是很孝顺的。”
　　皇上“哼”了一声：“孝顺倒是不必，如今他羽翼已丰，取而代之也是迟早的事。”
　　想了想，又说道：“来人，准备一杯酒，待太子拿下宵王和白妃，就赐他们吧。”

　　贤妃微微敛了目，不再多说什么，朝堂之事，她不必置喙太多。

　　宫人依言下去准备，宫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混战在当天夜里才结束，战圈始终围绕在宫门处，没有蔓延至内宫。

　　宵王和白妃被拿下，皇甫钰派人将其送到了皇上的上书房中。自己则带人守在门外，面色肃穆。

　　宵王脸上一片颓然，面对着一直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皇，脸上也不见一丝恭敬。
　　皇上抬眼看了一眼他的样子，随即冷哼一声：“跟宫妃私通，带兵逼宫，你倒真是大胆。”
　　“拜父皇所赐，儿臣和母妃这些年来，除了胆子，什么也没留下来。”他知道如今已是无路可退，绷着脸缓缓地说道。

　　皇上挑起了眉：“朕竟没想到，原来你们母子是恨朕的。”
　　他似乎真的不满般，微微摇了摇头：“罢了，赐酒吧。”

　　宫人立刻将准备好的酒呈了上去。

　　透明的水液，却能轻易要了人命。
　　宵王大笑两声，什么也没再说，仰首将满杯的酒咽下。
　　眸光渐渐暗淡了下去，他倒地之前，嘴里细声呢喃着：来世不做皇家人。

　　皇上闭上了眼睛，听见他倒地的声音，大门被推开，穆妃惊恐的声音，侍卫上前拉开她的声音。
　　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有些辨不清。

　　来世不做皇家人？
　　呵呵，人啊，总是在享受了自己一生的荣华富贵后，猛然觉醒，自以为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可是说白了不过也是贪念作祟罢了，享够了荣华，又想要平淡。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了，没有了侍卫的呼声，他才睁开了眼睛，看向缓缓走向自己的皇甫钰。
　　自己这么多儿子，唯独这个，他从来没看透过。

　　他有着跟自己一样的狠心，为了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放弃一切东西。他从下最爱骑马射箭，可是为了可堪太子大任，生生将这一爱好压了下去，不是必要他从不习武。
　　若说唯一能让他露出些真性情的，想必就是那个女子了吧。
　　他唯一一次一定想要什么，便是这个女子。

　　这也是他和自己不同的地方，他有软肋，这是个帝王不该有的东西。
　　可是偏偏的，有了这份感情，他似乎才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有情绪的人。

　　北元皇帝轻声道：“你来了。”
　　皇甫钰盯着他，将一份密诏呈了上去：“请父皇为这密诏盖上玉玺。”
　　他不愿多说什么，事已至此，谁都无法解释自己之前的行为了。既如此，不如便直接摊开，他索要的，不过就是这个皇位罢了。

　　皇上看着那封诏书，无奈地笑了，他心知自己已是无力反抗，况且，他也不想反抗了。
　　他亏欠郭家的、皇后的、太子的实在是太多了，身为一个帝王，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身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太多。

　　拿过玉玺将那封密诏盖章，他交给宫人拿了下去：“你还想要什么，便都由你吧，朕亏欠你们母子太多，恐怕这辈子都还不回来了。”

　　皇甫钰接过密旨，没有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上书房。

　　上书房的朱门在他身后被关上，他迈下台阶时，层层的守卫圈圈围住了曾经代表着荣耀和这世上最高权力的上书房。
　　他给过他的父亲一次机会，去测验他心里是否还有未灭的一丝对他的怜悯。
　　可惜没有，既如此，他也不必下不去手了。

　　这一年，北元皇帝彻底被囚禁在宫里，太子掌权，被打压了许久的郭家重振雄风。白家造反失败被以乱臣之命处死，女眷放逐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而白蓁蓁因为提前禀告了宵王越狱的消息，皇甫钰未将她发配边疆，而是允她以王妃的身份继续留在京都，可她夫家娘家都已灭族，她也无心荣华，自请剃度出家，彻底了了尘缘。
　　年末时，六皇子再次病发，德妃以出宫祈福的名义退下了妃位，带着六皇子去了封地。
　　白妃诞下一子后因难产撒手人寰，新龙子名唤皇甫白。寓意他人生干干净净，不必染上一下不必要的杂质。

　　二月初六这天，太子府里一早就忙活了起来，宋儿带着家丁将不少东西搬来搬去，把好的都装进了一个大红色的箱子里。

　　锦荣撇撇嘴，忙着跑去给云凌儿梳妆了。

　　今日是灏王和卫瑶的大婚之日，如今云凌儿作为太子正妃，又是卫瑶的手帕之交，这种场合她可是相当于当家人呀，必得好好打扮一番。

　　为了不和新娘子撞色，她没有选择大红色的太子妃服饰，而是挑了一件云锦绣的珊瑚红的镶绒宫装。
　　额间一个水滴状的坠子，梳一个飞天髻，发上点缀着一些珠花，右侧斜插一柄飞凤金步摇，走起来下面悬着的珠串瑶瑶欲坠煞是好看。

　　皇甫钰走进来时，见她正忙着往唇上沾唇脂，眉头皱了皱：“灏王的婚宴，你这般重视做什么？”
　　说着，便将她额间的那个坠子拿了下去。

　　她的额头很光滑，但是额上的发细碎，显得额头略微有些大，她平时总是爱用花钿、坠子或是珠链装饰一下，此时被他拿下，不由地有些生气：
　　“你做什么，还给我！”

　　皇甫钰将那坠子扔给了阿元，真是的，好端端地去参加个婚宴，打扮的那么妖娆做什么，那个烂坠子，他看着就不好看。
　　“安安，你不戴坠子好看些。”

　　云凌儿才不信他的鬼话，这人指不定又在小气些什么呢。见自己要不回来，干脆放弃了，回首去拿花钿往额头上贴。

　　皇甫钰一把抢了过来，将她拉了起来：“好了安安，快走吧，一会儿便到吉时了。”
　　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了起来，直接塞到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