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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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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烛火里,萧蔷在明镜里看镜子里的女子,明眸皓齿我见犹怜,仿若温室里一朵旷世少见的花美却娇弱,然而原本的萧蔷却是长在山崖上的荆棘是挂在天上的太阳,耀眼却冰冷坚硬。
如此不同。
她把一根凤凰尾的金簪簪进了黝黑的随云髻,在额间画了一朵梅花,那娇嫩的面庞顷刻间就多了倾城的风情,叫那原本浅淡的容颜熠熠生辉。
羞花一垂眼,嘴角就是笑:“夫人容貌如此出众,叫人真是羡慕。”
萧蔷撩起眼皮瞧了她一眼,这是个和萧蔷相似的女子,娇弱却温婉,尤其白皙,萧蔷漫不经心的道:“容貌不过皮囊,最不经事。”
“奴婢受教了。”
说着上前扶住了萧蔷的胳膊:“时辰不早了,该去建安院了。”
苏二悄悄站在青峰院的二门处看,见丫头们打着灯笼,簇拥着貌美如花的萧蔷往前院去,一回身跑去了苏运的书房。
苏运正叫了闭月坐在脚踏上给他捶腿,见苏二进来就连连招手:“快说说,那恶婆娘做什么去呢?”
“少夫人今日装扮非常别致,去了王妃的建安院用晚膳去了吧。”
闭月心里关心的却是那别致,她扶着她的苏样髻,又特特撩了撩那苏运新赏的一串琉璃流苏问:“怎么就别致了?有多别致?”
苏二看了一眼苏运,想了想道:“少见的别致。”
闭月气的不行,拿眼瞪苏二,苏运却不耐烦听这些,用脚踢了踢苏二:“爷什么时候叫你看好不好看了?说了叫你办的事,你办的怎么样呢?”
苏二咽了一口唾沫:“爷,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闭月生怕苏运变了主意,连忙道:“爷可千万别心软,从古到今可从来没有听过谁家的夫人敢对丈夫动手,整个京城简直是闻所未闻,您要是不搬回来一局,往后这青峰院岂不是要听夫人的?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魏王家的茗二爷,楚王家的廖三爷怎么看您?您还在怎么在这京都混下去?”
苏二一瞧苏运黑的像个锅底的脸,就知道闭月这眼药点到了地方上,这事情没有圈转的余地了。
果然苏运暴跳如雷:“办!现在就去办!办不好看爷怎么收拾你!”
闭月瞧着苏二兔子一样跑了出去觉得心里的气顺的不行,兴奋的掐着兰花指又去给苏运揉捏,结果没注意又捏到了苏运的痛处,苏运痛的嗷叫了一声,一巴掌扇了过去。
带着暖香的屋子里,当堂的贵妃榻上坐着一身月白色家常衣裳的齐王妃,因为年纪不大,容貌出众,这淡雅的着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月宫仙子般超凡脱俗,轻点了朱唇又多了几分鲜亮的色彩,和冷冷清清的坐在下首的长子长媳大少夫人刘月华看起来不像婆媳更像姐妹,齐王妃生的郡主宝珠眉目飞扬,偎依着齐王妃坐着,正在说着什么,穿戴素雅的侧妃容氏和刘月华对面而坐,身旁坐着她生的郡主宝露,下面站着好几个无子的侍妾正忙忙碌碌张罗着晚膳。
灯火通明,富丽堂皇。
萧蔷取下帽兜,慢步走了进去。
宝露的细长眼立刻看见了萧蔷,挑着她的薄唇刻薄的笑:“三嫂可是终于来了!”
齐王妃的目光才不徐不疾的落在了萧蔷的身上,微微一顿,转眸而笑:“既来了就过来我身边坐吧。”
萧蔷的步伐不紧不慢,每一步的速度和跨度都完全相同,这种新朝中少见的端庄大方的礼仪气度,让齐王妃眼眸中的光华一盛。
宝珠却同宝露用不大不小众人恰好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话:“三嫂可见是病久了,路都不会走,走的这么慢可是腿不好使了?不若我请了太医来给三嫂瞧瞧!”
几个侍妾应和着低声笑起来。
萧蔷垂着眸,娇弱无辜,对别人的嘲讽置若罔闻,还是一步一步的走,这到显得那些嘲笑的人粗鄙起来。
宝珠一拳打在了棉花里,毫无波澜,自己觉得无趣又憋屈,便闭上了嘴,冷冷的看着萧蔷。
齐王妃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萧蔷的身上,嘴角的笑也压了回去,声音却轻柔好听:“知道你不容易,病了这么久好容易能出来,听说又和老三闹脾气了,你同我说,他要是哪里做的不好,我去说他,必不叫你吃亏。”
刘月华清冷的目光腕了萧蔷一眼,又将目光放在了别处。
容侧妃的眼里多了几分嘲弄的意味。
几个侍妾手上停了下来。
萧蔷当然知道齐王妃叫她来做什么,每次一旦她和苏运闹了脾气,齐王妃必定要在人最多的时候叫萧蔷来问一问,而萧蔷总是会添油加醋的把苏运数落一遍,苏运的名声越来越差,萧蔷有很大的功劳。
样貌虽不差,脑子却实在不好使,连敌我都分不清,她虽实在厌恶苏家的人,但从整个苏家来看,苏运却和她是一体的,她的事情要顺利进行,苏运起到关键的作用。
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
萧蔷的泪珠子像雨一样扑簌簌的滚落了下来,在那白皙娇小的面颊上珍珠一样好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您说的话我可不信了,每一次都说要帮我出气,却一次都没有帮过,我知道我家里不好,出身差,府里的人都瞧不起我,现在看原来您也瞧不起我,看不上我,我心里想着与其过这样的日子,您还不如把我休回家!”
这可是让众人措手不及,说的话这么大逆不道,偏又哭的这么难过,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齐王妃又一向是个慈母,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还出口斥责。
更何况要是休了萧蔷,从哪在给苏运找这么个草包来给苏运拖后腿?
容侧妃适时的开了口:“这孩子莫不是傻了,怎么说这种话,快别哭了!”
萧蔷的眼泪却像流不干一样,只管扑簌簌的往下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然这种哭却丝毫不叫人觉得厌烦,到生出了怜惜。
宝珠瞧着一屋子的人竟似被这眼泪给下住了一样,心里气不顺:“嫂子还是歇一歇吧,掉这么多眼泪,一会要喝多少水?好像有多可怜似的?”
萧蔷用帕子沾着眼泪:“可见人人瞧不起我,谁家的小姑子这么和嫂子说话。”
齐王妃在萧蔷面前很少有这种控制不住局面的时候,心里涌上了几丝怒火:“不要在开口胡说了,家里谁敢瞧不起你?就是整个大宋谁又敢瞧不起你?我怜惜你才这样问你,你要是不愿说就不说吧!”
萧蔷的泪才断断续续的停了下来,羞花递了帕子,萧蔷不徐不疾的沾干了眼泪,扶着额头,羞花眼一眨,立刻就道:“夫人可是又头疼了?”
这声音众人刚好听见。
齐王妃冷漠着一张脸,看着萧蔷:“既是身子没有好利索就不用来了。”
萧蔷一直出了建安院,在园子的湖边站了好一会才慢慢回了青峰院。
不能急,绝对不能急,要一步一步徐徐的来,如今的她势单力薄,无法和齐王妃抗衡,更不能打草惊蛇,这些暂时的屈辱她还受得住,不过是晚一些在还给这些人而已!
青峰院的抄手游廊上点着明亮的宫灯,树影婆娑,园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萧蔷一直进了二院。
苏运和苏二蹲在园子里的鱼缸后面悄悄看。
见萧蔷进了院子瞧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就负手立在了院子当中,月明星稀,这寂静的夜晚她像个孤寂的将军一样俯视天地,那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哀恸,让苏运呆了呆,心里也迟疑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女子,他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有些过了。
闭月却站在丫头们之后,心里紧张的擂鼓一般,心里拼命喊着,快进呀!快进呀!
香草低声询问了一句:“少夫人?”
萧蔷却在这夜色里勾着嘴角阴冷一笑:“真是惊喜无处不在!”
苏运看着萧蔷径直朝自己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心里又想着不该是这样,萧蔷又不是神算子,不该知道他躲在这里。
但萧蔷一把抓起了苏运,像拎了一只小猴子。
苏运皇孙的尊严再一次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他拼命的伸长了脚尖要触碰到地面,好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滑稽弱小,两只胳膊因为失去了平衡而奋力挥舞,想把自己解脱出去,但这样子让他更像个左右摇摆的鸭子。
苏二被自家爷的样子丑到了,忍不住闭上了眼。
苏运嘴里唾沫四溅:“恶妇!放开我!有种的来单打独斗!”
但萧蔷沉着脸一言不发,径直把苏运往屋子跟前拖,苏运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终于害怕起来:“不是,那个有话好说,我们有话好说,你先把我放下来,不要这么粗鲁,好不好?”
语气非常真挚诚恳,还专门堆了一脸的笑。
萧蔷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苏运,苏运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越发使了浑身的气力,眨巴眼睛。
萧蔷却冷哼一声,一脚踹开了门。
苏运的世界又一次颠倒了,那打扮的很别致的媳妇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夜晚的冷风也从那里吹进来,吹的他浑身上下都在抖,他怒骂了一声:“恶妇!”紧接着就是惊恐的尖叫!
萧蔷觉得自己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她额头上青筋暴起,看着坐在一堆被苏运砸的稀巴烂的蚯蚓堆里呕吐不止的苏运,很想捏住他的脖子捏死算了!
他浓烈的眉毛皱成一团,明亮的大眼也水汪汪起来,大红的团花圆领袍子被吐的像团泥巴一样,看地上吐的东西晚上吃了不少好的。
萧蔷能感觉到这屋子里放了些什么东西,她的思维模式告诉她是毒蛇是蝎子,谁他妈知道苏运这脑子被门挤了的在屋子里放了一堆蚯蚓,萧蔷忍不住问:“这么多的蚯蚓哪里来的?”
苏二小心翼翼的道:“奴才下午和三爷去湖边的湿地里挖的。”
萧蔷的脸抽了抽,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苏运:“你脑子没坏吧?”
苏运吐的差点虚脱了,被这话一激又站了起来,大喊道:“明天我们就叫上人去前门山庄决斗!”
萧蔷看了苏运一眼,淡淡的留了一句:“好。”
转身出了屋子。
苏运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恶心的事情,他一定要把恶婆娘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