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假面夫》少辛

23、第二十三章

　　这是一间向阳的，收拾的十分齐整的屋子，修葺过的大梁崭新又有刺目的红，然而暮色降临，窗口的一盏灯将悬挂在大梁上的尸体拉长扭曲成一个怪物，随行的几个妈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赶过来的刘明瞧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萧蔷，像是踩踏在万千的鬼魂之上，虽然淡漠但那骨子里的狠戾却比任何的鬼神都叫人畏惧，那一刹那间，他想，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萧蔷敛了身上的气势，在这昏暗的光线里又娇柔起来，仿佛刚才一切都是错觉，朝刘明道：“把人放下来吧。”
　　刘明应了是，叫那几个妈妈把刘妈妈放了下来，自己上前查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初晨，叹息着道：“没得救了。”
　　初晨悲鸣了一声。
　　萧蔷的目光从开了窗户，倒在地上的椅子，以及穿着寻常衣裳躺在地上的刘妈妈身上掠过，叹息了一声往外走：“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刘妈妈出丧的银子从三房出二十两，厚葬。”
　　初晨冰冷的心因这一句话多少有了些慰藉，他忍着悲痛，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谢恩。
　　但别人不知萧蔷所想，也不知刘妈妈之死，皆因萧蔷而起。
　　香草紧紧跟在萧蔷身后从穿堂经过，远远的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她吓了一跳，腿脚发软，声音也尖细起来：“是谁？！”
　　刚刚看了一个死人，此刻在看这朦朦胧胧的影子，不觉头皮都发麻。
　　萧蔷停了下来，往那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了一眼，那影子又消失不见，她回头看了一眼心惊胆颤的香草，软和了声音：“你要知道这世间最可怕的是人不是鬼。”
　　香草微松了一口气，低低应了是，回过神来一思量又道：“奴婢瞧着到像是大少夫人的样子。”
　　萧蔷唇角露了笑：“你胆子到不小。”
　　香草有些不好意思：“和小溪妹妹比就差的远了，奴婢还要好好向她学学。”
　　“能这样想，就已经远胜于一切他人了。”
　　这夸奖竟然让香草像是孩子得了糖果一般喜不自胜，刚刚的恐惧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进了青峰院，灯火通明，前院的书房却没点灯，萧蔷从超手游廊上路过，羞花从一旁赶了过来：“少夫人，少夫人，少爷不在，奴婢实在无能为力。”
　　黑灯瞎火的，这东西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萧蔷的步伐一点都没有慢下来，羞花追了两步，就徒劳的停在了原地，灯火把她的影子剪成了细碎的光。
　　香草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道：“她已经找了玲珑好几次了。”
　　“所以她现在才会停在那里。”
　　祖砥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抓住他不放的苏运：“三少爷，您能不能说说，您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学什么骑马？我还有公事要办，就不陪三少爷玩了！”
　　苏运不放手：“你今天教也要教，不教也要教，你要是三天教不会我骑马，信不信我叫皇祖母赐给你十个八个的宫女，破了你的童子功！”
　　祖砥气的差点破口大骂，苏二在一旁帮腔：“您就帮帮我们少爷吧，他这次是真的一心想学，都向别人夸下了开口。”
　　祖砥就想起那些过往的事情，苏运小一些的时候齐王叫人教他骑马，他怎么也不肯学，后来不知道哪里得了一包泻药，把一马圈的马全部放翻了，齐王差点打死苏运，但苏运死也不从，在后来这事情就不了了之。
　　祖砥也想起小时候，和苏运一起玩，大家嫌弃苏运瘦小跑不快，不和他玩，他就偷偷捉了死蚂蚱放在喝水的茶壶里，等到大家喝了水他才大声喊出来，恶心的他好几个月没吃下去饭，苏运也被大家追着打，但他倔强的很，死不认罪。
　　虽然谈不上惧怕苏运的欠缺一点脑子的报复，但对于成年的他而言，他也不喜欢总被那种麻烦包围，甚至他心里也是有一些期待的，或许苏运是真的可以变好的。
　　祖砥不耐烦的看着苏运：“是你自己说了要学的，要是不愿意学就走远点，别干混事！”
　　苏运见祖砥答应，立刻嚣张起来：“别以为你小子会点功夫就了不起，等爷们拜了天下第一的奇才为师父，看我不用我的才学压死你！”
　　祖砥被他那小人嘴脸恶心的不行，看也不看他，只管大步的往后院的马场走去。
　　整个马场都亮起了灯，马背上的祖砥大声讲着骑马应当注意的事情：“……永远不要站在马的后方和侧后方，否则你是怎么被踢死的都不知道！上马时脚尖任蹬，当马快跑时，小腿膝盖和大腿内侧用力夹马，身体稍前倾……”
　　齐王和另外一个谋士金学辉站在后头的小楼上看，齐王满面的惊讶：“这小子，是怎么呢？”
　　金学辉白净的面庞上是一缕春风般的微笑：“可见三少爷以后会越来越好！”
　　齐王摇了摇头和金学辉往下走：“这么多年了，要变好早就变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金学辉应了是，看齐王去了前院的书房自己也慢慢往出走。
　　祖砥震惊的看着不过教了两遍就已经可以不用人来牵马就向前飞奔的苏运，很想夸赞一番，但鉴于苏运的恶略本质他并没有开口，而是问一旁一脸兴奋的苏二道：“你们家爷怎么就想学骑马了？”
　　苏二觉得终于有人问了他想说的话题了，他咳嗽了一声连忙道：“您可不知道，自从少夫人渐渐管了青峰院的事情，我们三少爷就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少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来，今天少夫人说少爷没耐心，马也不会骑，他便着急了，非说自己三天能学会，您瞧瞧，这像什么样子？！”他看起来非常担心。
　　祖砥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这位三少夫人的影子，似乎只是低眉顺目，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叫他眉眼里多了几分希冀：“若真是有人能管住他，那可真是烧了高香了！”
　　老话说，一物降一物，大抵苏运是碰到自己的克星了吧。
　　玲珑细细的给齐王妃按摩着那玉雕的脚，一面道：“刘妈妈没了，据说在屋子里搜出了不少巴豆，您说这事情该怎么办？”
　　齐王妃霍的收回了脚，水花溅了玲珑一身：“搜出了巴豆？！”
　　“奴婢也是刚刚知道！”
　　齐王妃抿紧了嘴，这使她看上去十分的严厉，原本以为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便行了，现在刘妈妈竟然上吊自杀，还搜出了巴豆，怎么会叫人不浮想翩翩，刚刚听说苏运和萧蔷说要拜师蒙扩，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还觉得心情不错，玲珑这样一说，她的好心情便荡然无存。
　　“王爷在哪？”
　　“在前院书房。”
　　前院书房，便又是书香，这丫头看着脑子不怎么好用，魅惑主子的本事倒是不小。
　　齐王妃冷笑了一声：“收拾收拾去见王爷。”
　　玲珑把自己卷在一片白纱中，在那烛火之下朦朦胧胧的扭动，跳着不知名却又极具吸引力的舞蹈，齐王眯眼坐在一旁看着，一面又喝着上好的梨花醉，酒气在他的脸上晕染出了一片红色。
　　他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向玲珑，把那白纱揪住了一个头，像是在拆开一件上等的艺术品一般，一点点的展开来，最后便是最惊心动魄的东西。
　　刘明却在外面喊了起来：“王爷，王妃求见！”
　　就好像黑夜里头顶上的一盏灯，啪的一声灭了，屋子里顿时失去了光辉，他向来敬重齐王妃，把心里的那点不悦收起来，摆手叫书香下去，书香扭动着她浑圆的臀部看的齐王心里又是一荡。
　　齐王妃缓步走了进来，见到齐王就跪了下来，齐王最后的那一点心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王妃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齐王妃抬起了头：“害王爷生病是我的失责，刘妈妈上吊自杀，又搜出了巴豆，只怕这事情多半是她做的，她原是我跟前的人，后来又给了老三媳妇，我难辞其咎，请王爷责罚！”
　　说到底是害怕有人觉察出来这事情是她做的，先来齐王跟前做文章，她一向很懂的这后院的事情，只要男人是一心向着你的，便没有什么对错之分。
　　齐王扶起来齐王妃：“我当是什么事情，这个本王心里有数，事情也怪不上你，既然刘妈妈已经畏罪自杀了，那就先这样吧，不过是拉肚子，也不算什么大事。”
　　齐王妃沾着眼泪站了起来，偎依着齐王坐下，委屈的道：“我只怕刘妈妈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报复我，当初他想叫自己的小儿子跟着熹儿做书童，我没同意，后来老三媳妇把她的小儿子分给了运儿做书童，她怕是怀恨在心，所以故意使坏陷害我这个王府的女主人，等到事情败露，知道怕是藏不下去了，便又畏罪自杀了。”
　　齐王妃的手指若有似无的从齐王的胸前抚过，齐王刚刚压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他抓住了齐王妃的手，低头看，只觉得齐王妃比着先前的时候不但不显得老，更多了无限的风情，他的眼眸深谙起来，声音也低沉起来：“我自然是知道你的，你完全不必说这些话。”
　　齐王妃娇笑着道：“我若不来，王爷便不去找我？”
　　齐王揽住她的肩膀，揉捏着她的肩头：“你来找我也是一样。”
　　齐王妃站了起来，往内室走去：“我来了，王爷拿什么款待我？”
　　齐王觉得老夫老妻这样，满是刺激，他笑着追了进去。
　　苏运学会了骑马，他兴高采烈的跑了回来，萧蔷却早已经睡下了，这让他很失望，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听苏二道：“初晨的老娘上吊了，唉，他真可怜。”
　　苏运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刚，就刚刚！”
　　苏运的脑海里又涌出小时候的事，母亲去世，大哥在树上找见了他，他也这样问，大哥也是这样说，人世间的事情怎么就不能简简单单长长久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