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荣耀》笑我无归处

5、第 5 章

　　爱德华搞不懂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愚蠢，放着好好的帝国军官不做，偏偏要和联邦人搅成一团。

　　中午的时候爱德华来跟他汇报亚伯的行踪，路易斯倚靠在沙发上，俊美的脸庞表情阴晴不定。

　　爱德华道：“你真的不想阻止他吗？”

　　路易斯把玩着手中的钢笔若有所思。

　　他并不认为亚伯是真的会和联邦人站在一起，也许他只是一时同情心泛滥，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比起这个，此时他更关心的是华沙。

　　如今的波兰，内忧外患，距离帝国攻陷这个国家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了，他们的总理也已经逃离到苏维埃，然而残留的许多人民仍然还在抵抗。

　　他们并不是正规的政府军，而是自发地民间组织，自称起义军，短短一月就聚集了近乎十几万人。平心而论路易斯对这种行为充满了尊重，然而在帝国疯狂扩展的版图之下，对方的行为无疑是在自取灭亡。

　　爱德华道：“我听说帝国可能要对他们的这种行为做出一点惩罚了。”

　　路易斯道：“什么惩罚？”

　　爱德华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先前的战役不是留下了很多的战俘吗？”

　　路易斯俊美的眉头听闻皱成一团：“难道他想都杀了他们？”

　　爱德华沉重地点点头。

　　路易斯道：“我们可从来没有干过这么违背道德的事。”

　　爱德华道：“这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是党卫军，是元首的亲卫部队。沃尔华滋对华沙目前的战况很生气，以一儆百是他一贯的做法。”

　　路易斯道：“我需要给总司令打一个电话。”

　　爱德华道：“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你是司令官最喜欢的手下，他现在也一定面临着很多压力。”

　　“爱德华，”路易斯道：“我有一种感觉，这个国家的文明在疯狂地倒退，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已经变得同千百年前的野兽差不多了。”

　　爱德华对此感到沉默，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谁也没有资格预判未来。

　　房间里一时有一些死寂。路易斯随即掀开窗帘，望了望窗户皱起眉头道：“亚伯怎么还不来？”

　　爱德华道：“可能是才刚出教堂吧。”

　　他想路易斯肯定只是一时起兴，等到他意识到亚伯是和他想象中多么地不同的时候，他自然也就会丧失了对亚伯的兴趣。

　　......

　　亚伯从来都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他不想见，除了路易斯那一定就是威廉姆·戴维德，还有他的妻子玛莲娜。

　　早在中学时期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是同学，威廉姆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而玛莲娜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年少时的心中总是会充满着幻想，亚伯无法否认他也曾经像许多人一样，偷偷喜欢过长发飘飘的玛莲娜。时常有人讨论漂亮的玛莲娜捡回来会嫁给谁，然而这朵鲜花最终被半道转学而来的威廉姆留下。

　　威廉姆帅气、张扬，一身小麦色的健康皮肤，精明的棕色眼睛，相比起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木纳的亚伯，理所当然得赢得了更多女孩子的芳心。

　　而他也并不是坏人，相反他倒是太友好了，尽管不住在同一个寝室，对方却连逃课时都不忘记提起自己的名字，结果就是在最为青春的岁月，两个年轻人却时常从清晨罚站到黄昏。

　　年少的友谊总是格外珍贵，加入军队以后，亚伯也向人打听过他们两个人的消息，只听说他在附近做生意，后来他和玛莲娜意料之中结了婚。因为三个人实在太过忙碌，偶尔见上一面，最终也不了了之。

　　然而就在今早上他从教堂出来之后，却看见威廉姆在附近门口的长椅上冲他招了招手，旁边站着的正是许久不见，已经嫁做人妇了的少女。

　　玛莲娜冲他笑了笑道：“亚伯。”

　　亚伯感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僵硬。

　　时间将三个年轻人的面庞雕琢地更加成熟与坚毅，但亚伯却时常觉得威廉姆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只不过这一次，对方面向他的表情却是难得一见的严肃和正经。

　　亚伯深吸一口气道，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加自然。他走上前去道：“威廉姆，怎么了？”

　　对方很少有这么多时间，只为了专门等他。

　　威廉姆道：“亚伯，我的时间很紧，我现在只能长话短说。请你千万不要抬起头来，装作正常和老朋友打招呼就行。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今天没带四角星标志......我不是来给你找麻烦的，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他的话中毫无逻辑，亚伯可以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紧张，他认真道：“你说。”

　　威廉姆有一双看上去非常明亮和聪明的灰棕色眸子，他眨了下眼睛，然后嗫嚅着嘴唇道：“能不能到你的住处去咱们再详细谈？我还是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亚伯将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公寓。

　　威廉姆像是生怕被什么人发现似的，先是拉上了窗户，又打开橱门仔细确认了一遍。亚伯看着他做完全部的动作，最后才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面拿出了一摞支票跟钱。

　　“这是......”亚伯道。

　　威廉姆环顾四周道：“你知道大学毕业以后我就一直在亚特兰斯附近做一些小生意，这么多年来也攒下了小小一笔积蓄。亚伯，我希望你能帮我保管它们一下。”

　　“唔…可以倒是可以。”亚伯十分不解道：“只不过你要我做这些干什么？”

　　“唉，不用再说了，”对方一摆手，有气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道：“你也知道帝国最近很不喜欢我们这些联邦人，我们连工作都快要没有了，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这些钱存在我手里，估计没多久就会被分光或者敲诈干净，相反如果在你手里，也许还能多保存一段时间。”

　　亚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有些太小心翼翼了？他们只不过是想分清楚这两个血统而已。”

　　威廉姆直起身子道：“亚伯，我有一种感觉，这只是一个开始，总有一天帝国会真正开始找我们这些联邦人的麻烦的。”

　　他道：“届时，这笔钱一定会派上一笔很大的用场。”

　　亚伯只好被迫收下。

　　临走之前，玛莲娜才开口道：“谢谢你，亚伯，你为我和威廉姆做了这么多。”

　　“不用客气。”亚伯道，玛莲娜看向他的眼神中饱含歉意，似乎在为他们的过往而感到惋惜。

　　她对威廉姆道：“你能不能给我几分钟，让我和亚伯单独说一句话？”

　　威廉姆点头同意，推门走了出去。亚伯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却微微感受到了局促。

　　这么多年，他还是会不可抑制的在面对对方时脸颊发热，就像小时候一样。

　　玛莲娜看着他道：“谢谢你昨天打伞送我回家。”

　　亚伯道：“这没什么，任何一个人看到你独自淋雨都不可能不管的。”

　　玛莲娜道：“那可不一定。其他日耳曼尼亚人就不会，他们会把我当成病菌一样。”

　　亚伯笑笑，侧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玛莲娜道：“除此之外，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亚伯想了想，抬起头来注视着她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漂亮。”

　　“哦，亚伯，你也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的青涩和腼腆。”玛莲娜笑了，灯光照射在亚伯柔软的发丝还有挺直的白衬衫上，让他看上去就像十年前的那个单纯干净的大男孩一样。

　　玛莲娜突然很想亲吻一吻他的脸。

　　就在威廉姆和他的妻子离开后，亚伯对着箱子里的钱币思索了半天，最终把它们放在了床底下。

　　路易斯下午来找亚伯的时候，亚伯正对威廉姆留给他的财产进行统计，见到路易斯连忙将纸笔扔在了桌子底下。

　　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打听到了自己的住址，又是怎么命人打开的门。但他很明确，路易斯的这种行为叫他感到了危险，并且他很不喜欢。

　　路易斯注意到对方的面上带着一丝局促，脸颊还有一点微微的潮红。

　　亚伯道：“路易斯上校，抱歉我还一直没来得及去报道。”

　　路易斯道：“既然没有空见面，那么今天晚上有没有空闲一起出来吃晚餐呢？”

　　亚伯无可奈何，只能硬点点头道：“好。”

　　路易斯又道：“对于亚特兰斯，你比我要了解。”

　　言下之意是亚伯应该自己选一家餐厅。

　　亚伯无法否认玛莲娜对他的影响，时至今日他最喜欢的餐厅仍然是一家联邦餐厅，他最常帮助的女孩仍然是联邦女孩，就连此刻路易斯问他，他的脑海中所能想到的也只是，玛莲娜一身红裙，乌黑的长发弯曲到腰际，这个可爱的女人第一次向他展示联邦菜谱的情景。

　　“其实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常出门。”亚伯道，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的声音中有一些发涩。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倒是知道有一家联邦人开的餐馆还不错......”

　　“......”

　　话一出口亚伯就感到后悔了，他注视着路易斯，希望这个年轻的军官能够开口拒绝，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好好想一想他们究竟可以去哪里。

　　然而对方只是稍微犹豫了一片刻，随即彬彬有礼地笑道：“当然可以。”

　　亚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都要养成这样良好的修养，明明不悦，却几乎完全不懂得开口拒绝。

　　傍晚，联邦人开的露天餐馆上，两个身穿军服的日耳曼尼亚男人面对面坐在接近窗户的位置上，如论如何都显得有些古怪。

　　七岁的伊万兢兢战战地把他们点的东西端上餐桌，暖黄色的灯光下，亚伯与路易斯的面容如同一把阳光烘烤过的沙。

　　“先生，请您慢用。”伊万放下餐盘吞吞吐吐道。

　　路易斯道：“我见过你，你是一个女歌唱家的儿子。”

　　他的母亲艾舍利听闻回过头来笑了笑道：“先生，请您不要再这样说了，我都已经很久没有再回剧院唱过歌了。”

　　路易斯道：“那些人解雇了你？”

　　对方道：“不，是我自己打算离开的，在他们把我扔出门之前我还想稍微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路易斯因为她这样的调侃而笑了：“您有一个很好的心态。”

　　艾舍利道：“每天早上我起来之后都会对自己说一句，敬未来。”

　　“我很喜欢你的这群朋友。”路易斯转过头来对亚伯道，看到亚伯苍白的神情。

　　“......”亚伯无言在他对面坐着。路易斯朝他优雅地举起了杯子，道：“敬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