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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 子 ...
电视上都是骗人的,离别的时候,通常都不会是在雨天。
那是个很晴朗的日子,阳光明媚,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好得就像小学生的作文开头,我送走了弥奈尔——我的好友,我的姐姐,我的同乡。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去——弥奈尔·富力士,21岁,史上最年轻的二星遗迹猎人,虽然那张表皮下的灵魂怕是要超过40岁了吧。
“为什么?”我抬头,明明我才是无牵无挂的那个,而她却抛弃了爱人、儿子、朋友,走得悄无声息绝不回头。
“太久了,”她这样说,“我离开那个世界已经太久了。”
“知道么,维亚,”这个很年轻的老女人微笑着,皱起的眉头泄露了一丝哀伤的情绪,“其实我,很想家……还有,爸爸妈妈……”
“所以?”我仰起头,努力的看着风吹过她黑色的长发,遮住她的脸,看不清此刻的表情,“即使要抛弃现在的家,也无所谓么?”
她苦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的安排啊’,小杰他,注定是没有母亲的……”
我挣扎着甩开她的手,揉着脸颊生硬的吐出两个字:“借,口。”
“没错,就是借口,”她抬起身装作眺望远方,扭头看向别处,“我上辈子死的时候才20岁,家里既不富裕也没有兄弟姐妹,你让我怎样才能不去担心我的父母?”
“…………”
“呐,维亚,我们的‘家乡’不是有句俗话,叫做‘倦鸟归巢,落叶归根’么,”她握住我的手,手心冰凉,一如我的手掌,“或许在死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再长大,所以我,所以我不管走到哪里,都只是一个离家的孩子,一个思念双亲的孩子。”
“弥奈尔……”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夹杂着复杂的感情在里面:“原本以为再也回不去了,才努力使自己遗忘过去,努力使自己不要去想,可是现在……你明白这种感受么,维亚?”
“我不明白,我才5岁,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我耍赖,边说边举起短小的腿以表清白。
“少来这套,好像某人说过上辈子刚好活到18岁,”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表示警告,“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回去么?机会难得啊!”
“那又怎样?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我看了她一眼,保持淡淡的口吻,“我家的人跟房子一起,都被火烧得一干二净,即使我……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是的,在那个世界,我已经没有家了,只余下破碎的回忆,让我胸口隐隐作痛。
弥奈尔停顿了一下,默然的蹲下身体,似乎在思考什么。
“维亚,你是哪里人啊?回去之后,我想去看看你……”她有些犹豫的开口,省略了“的墓”两个字。中国人似乎很忌讳说到“死亡”,其实她完全不用顾虑我,至少我现在还活着不是么,没有和更多的人一起长眠于地下。
“拜托,我都死掉了,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被埋在哪里?”我想了想,说道,“可以去某某市某某区某某镇某某厂找某某人问问看,好歹也是亲戚,应该会知道的,如果我没有烧到连渣都不剩的话。”
“……抱歉,我找了个诡异的话题……”她额头似乎挂上几条具现化的黑线。
“……的确……”站在这里与人讨论怎样去探望自己的遗体,真是很奇怪的感觉。
“…………”
“…………”
她深呼吸一口气:“呼,时间不早了,必须要动身了呐。”
“金,还有小杰……真的不打算见最后一面了么?”
“他被我引去了G·I,”她笑得十分落寞,“好不容易决定了,不要来考验我的决心呀,我会忍不住留下的。”
“既然舍不得,那干嘛不留下?”我不屑的扭头。
“即使没有我在,金和小杰也会活得很好很精彩,虽然这也许只是让自己安心的借口而已,”弥奈尔的语气有几分无奈,“有些事情,无论怎样选择,将来都会后悔……”
“是么……”
“小杰,就拜托你了,维亚,替我在他身后好好的看着他行么?”
“哦。”
“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嗯。”
“喂!你倒是说话呀!”
“说什么?”
“比如哭着喊‘姐姐你不要走’——说不定我就因此而留下了哦?”
“闭嘴!死开!”
“…………”
“秦倾,我叫秦倾,”兜了半天圈子,她终于肯直视我的视线,琥珀色的眸中只剩下坚定,“这是我真正的名字,但同时,我也是弥奈尔·富力士!”
许久的沉默之后,我眨了眨泛着酸痛的眼睛:“去看我的时候,就说找夏君知好了。”
“虽然只有两年时间,但是,能够遇到你真的很高兴,”她微笑着,松开了我的手,“一定一定要过得很幸福,不要忘记噢……”
“罗嗦!要滚就赶快啦!”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得仿佛异常轻巧毫不留恋。
知道么,弥奈尔?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当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遇上你的时候,简直忘记了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尽管我们一无所有,可是还有彼此存在着,有着可以相互了解的人,不必孤独的生存。
即使身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大陆,使用着不同的□□,但是那炎黄子孙传承了千百年的烙印,那深深刻入灵魂的血骨,比信仰更加牢固,比血缘更加强韧,将我们紧紧的联系在一起——这是只有你我可以明白的,属于同胞的骄傲。
我们的灵魂来自同一个源头,有着同样的执着与荣耀在里面——这是何其幸运又幸福的事?
可是你还是选择了离开……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让眼泪就这样莫明其妙的流下来?我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说的再也说不出口。
没有杜鹃啼血,游子却依旧执意归去。于是秦倾终究回归来时之地,这个世上不再有弥奈尔,然而我还要在这里,活下去然后承受孤独。
“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情泪……”我喃喃的念道,作为对家乡最后的道别——从此以后,没有人会再同我说起中文,也没有人能够理解古诗的含义,或许我才是那个恋恋不忘故土的孩子,只是我早已遗失了归家的路,不得返。
再见,不,永别了,弥奈尔。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很舍不得你呀,姐姐……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母亲重病我却远在他乡,英语四级挂了,毕业与就业的压力,国家形势严峻……找不回欢快的心情去写欢快的文字,整个人压抑的结果就是——想要虐就想要虐!
于是乎又有了新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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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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