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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千凰之凤(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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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得理他,自顾自掀开轿帘往外瞧,却看见一顶略小的八人抬软轿从天街旁的另一条小路上插了过来。我认得那是五哥的轿子。
太子不动声色的将我的手拉回怀里,放下轿帘,手指在轿箱上轻敲数下,那些轿夫立刻脚下生风,飞也似的跑了起来。
大概……一十六条腿还是跑不过三十二条腿……总之,五哥的轿子始终时远时近的跟在我们的后面。(ps :后来听某弃说,五哥的轿子不能超过太子,否则就是僭越。汗~~~没文化~~)
我和太子先到,然后五哥也到了,于是我们三个一同进去。
今天的钟粹宫好热闹,花厅内皇后和凌贵妃还有公主郡主小姐诰命一众女眷们正唠嗑得兴致勃勃。远远的看见我们来了,皇后屏退了女眷们和凌贵妃整了整头面和衣裳等着我们三人进来请安。
(ps,为什么看见女人的时候她们都在扯谈?某弃曾经说过,女人是最有潜质的外交家。很经典,记到本子上。)
哥仨恭谨的走进花厅,整齐划一的行礼请安,然后退到一旁屏息站立。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等人发问的规矩。有事无事先站你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然后一顿夹枪带棒地连哄带吓,你那点什么PP的花花肠子小心眼全给你掏了出来。
年轻人没有不好奇的,特别是年轻的女孩子。那些退到屏风后,珠帘后的女眷们总有年纪轻的吧。年轻人就是放着泰山一般总的规矩在前面也不一定会守的。
纤纤玉指拨动珠帘,转动着一双明眸窃窃的往外瞧上一瞧,然后噼里啪啦如水银般滴落的声音,珠帘荡漾着葳蕤的华光,屏风后传来年轻女子窃窃的笑语。
皇后轻咳了一声,屏风后立刻鸦雀无声。
皇后终于开口问话了。谈话的内容无外乎就是我们哥仨的吃穿住行。我还多那么一两项——读书、治病。
“宝儿啊,过来让为娘看看?”凌贵妃把我捉将过去,一副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恨不得把我放在怀里使劲地揉:“哟,我的小宝儿,脸色怎么这么差,眼圈都黑黑的,瘦了不少啊,告诉娘是不是住不习惯阿?住不惯就搬到为娘的宫里来住吧!”
凌贵妃这个女人很奇怪。我小的时候,她就很喜欢把我紧搂在怀里,在我脸上又揉又亲,还喜欢掐我肉肉的胳膊和大腿,虽然不疼,但这种亲昵的方式让我反感。在别人看来她好像对我爱得不行,可有一次她竟莫名其妙的在我肩头上重重的咬了一口,疼得我哇哇大哭。后来还是五哥用了一大堆好吃好玩的东西才把我哄住。
搬到她宫里去?我才不要被她搓成蜜汁汤圆窜汤吃了呢!
我赶紧陪了笑脸,嘻嘻的笑道:“不劳娘娘费心,宝儿大条得很,哪儿都住得惯!您别看我现在脸苍白拉叽的,我现在比以前有精神多了!大哥待我很好,什么好吃好玩的有求必应。他还特别看护我,多穿一件衣服他怕我热着,少穿一件又怕我冻着;不说话他怕我憋坏,说多了他怕我累着;我贪玩他怕我玩物丧志,看书吧他又怕我劳心伤神;声音小了怕我听不见,说话大声呢又怕吓着我,还有……”
“姐姐,你看,你看……”凌贵妃咯咯地笑着:“您别说太子妃气度小,太子呀把宝儿宠得像心肝似的,有这般体贴的兄长恁谁不羡慕?”
皇后道:“玉贤身为兄长,长兄为父,照顾兄弟是孝悌之道。他是太子未来的天子理当为天下人作出表率。玉贤,孝悌、夫妻同属天道纲常,是天理,无有存一而废二,失之偏颇之理。何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年纪也有二十七八,依旧无嗣,更不可因事务繁忙冷落了太子妃,让她夜夜红烛冷泪独守空房。”
太子恭敬的上前道:“儿臣谨记!”
而后按例留我们哥仨吃饭。心中暗暗叫苦,我还要去看欢欢,这怎生脱得了身?
太子妃被皇后“指派”去陪太子抚琴赏花,五哥被凌贵妃拖了和几个年长的女眷打麻将。我本打算瞅个空档溜出去,谁知凌贵妃的堂侄女,凌氏家族的大小姐差人邀我下双陆。推托不得,我也只能勉强坐到花厅隔壁与她分出个楚河汉界。
说实话,凌家小姐的双陆下得不怎么样。每步棋的位置下得差强人意不说,每一步思考的时间特长,拖得我昏昏欲睡。
“王爷,王爷……”宫女推了推脑袋垂到桌面上的我:“该您了!”
我摸到一枚棋子啪的一声拍出去:“出车!”
凌小姐抿着嘴轻笑:“王爷,您的‘象’过河了。”
唔,我睡眼朦胧的皱着眉重新走棋:“平二进一!”
“吃马!”凌小姐抿嘴优雅的摇着团扇,飞了我一眼:“王爷,您走神了!”
我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她老喜欢抿嘴笑?莫非做这个表情很迷人?
这几步棋倒是下得如有神助。我抬起头认真地扫了扫棋盘。这棋局好似与刚才略有不同……我大叫一声,拍案而起,作猛然惊悟状。
凌家小姐的脸色顿时变了。
“好棋,妙阿!”我指着残局拱手道:“三步之内小王必死无疑。姐姐巾帼翘楚,棋力不凡,比之小王岂止高了数着?小王望其项背难以企及,惭愧惭愧!”
凌家小姐棋力平平,连偷换棋子作弊的手段也平庸得让人难以忍受。
这棋下得乏味,不如早走,免得浪费时间。
说完脑袋直摇,踱着步子叹着气离开。
我保持着失败者沮丧的神情走到花园,见四周无人,立刻活泼起来,脚底抹油直奔钟粹宫偏门。一不小心还差点撞翻了一位神情忧郁的宫装丽人。忙不迭的赔了顿不是,也不管人家接不接受,扯了袍子扎在腰带上狼奔而去。
一路狂奔回府,还没来得及踏进府门就听见府里乱成一团。
“出什么事了?”
“爷,爷,您千万别进来!”小路子和几位太医抢出门来一把将我拦在府门外,扭头对门内高喊道:“把大门锁上,千万别让他们出自己的房门!”
门内的太监喊:“他们要是出了房间怎么办?”
“打,统统给我打回去!”
“小路子,府里怎么了?”
“爷,您快回东宫,别呆在这儿了!”小路子和太医将我拖得远远的。
我甩开小路子:“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不走!”
“爷,您还不明白吗?”小路子跺脚:“您没看见这架势?合府上下已经有一半以上的人中毒。这种毒很容易传染,太医控制不住,有几位自己都感染了呢!”
“感染?什么毒?欢欢身上的? ”
“是啊,有几个人被欢欢抓伤感染了这种毒,然后他们又把这种毒过给了其他人!”
“那欢欢呢?那些人会不会拿她泄愤?不行,我要进去找她!”说完,拨开众人就要往里冲。
“爷,爷,您不要这样,此处是疫区,进入就有被感染的危险啊!”几个太医牢牢地抱住我的腰:“为今之计只有上报朝廷,将此处三百步以内划为禁区,任这些人自生自灭……”
“你说什么?”我揪过太医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我……”
“亏你们还自称医中领袖,平日里王公大臣们有个什么头痛脑热,你们巴巴的削尖脑袋往里钻,现在这么多人在忍受毒伤之苦,你们不会医到罢了,却还要说什么自生自灭这种禽兽不如的话!”我猛地将他惯在地上:“医者父母心,你摸摸自己的胸口,良心何在,医德何在!”
我暴躁的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身子,指着太医低声道:“从现在起,紧闭王府大门,没有本王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任何人不得透露本府半点风声,违者严惩不贷!”
太医冷汗涔涔,面有难色。
“殿下,这般瞒法能瞒得过几时?何况,宫中有此疫情,我等身为太医知情不报,朝廷怪罪下来我等身家不保!”
“你们能瞒多久?”
“最多三日,三日后若再找不到解药,即便殿下怪罪我等也只能将疫情上报朝廷!”
“用不了三日,皇上已经知道了!”
众人循声望去,那说话的人居然是南宫上善!
“属下已经将此事呈报皇上,禁军将此处三百步之内围得水泄不通。”
我深吸一口冷气:“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呈报皇上?”
“这是长老们的命令!”南宫上善声音冷漠,直面我严厉的责问。
“长老们为什么要下这道命令?”
“长老们的决定我无从过问……”
“好,好!”我点点头,身体两侧的拳头渐渐收拢:“你知不知道欢欢现在在里面生死未卜?”
南宫上善黯然的垂下眼睑:“少主宅心仁厚,必不忍见生灵涂炭,这些人只要一息尚存必当全力施救。但有些事并非人力所能为,回天乏术,少主还是放弃吧!”
“放弃?你叫我放弃?”他居然能漠视自己心爱之人的生死,南宫上善的态度让我感到无以复加的愤怒,:“这种毫无人性的话也是你能说出来的?南宫上善,爷告诉你,你爷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南宫上善漠漠的站立着:“属下原以为少主滞留钟萃宫,没想到回来得这么快,若属下先一步赶来了却此间事情必不置少主于进退两难之地……”
“什么?”我怒极反笑:“这么说倒是我回来得不是时候,错怪了你,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
神色一凛,我指着南宫上善怒喝道:“滚,带着你的禁军给我滚!”
南宫上善神情潇潇:“皇上有旨令宝亲王暂避!”
“你!”我一时气急攻心,竟控不住胸口陡然上行的血气,一口气堵在喉咙当口,生生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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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们要斩尽杀绝,不会放过欢欢,这点我不会感到奇怪。
长老们的眼里除了利害就是利益,其他的东西对他们来说犹如尘屑。太上忘情,恰恰是我做不到的。尤其是漠视他人的生命。
我是南宫少主,但南宫世家不是我的,四大家族更是因为其独立的利益和目的而存在。就像一架机器,我只不过是这架机器上的部件。
南宫世家的历代家长可以为了家族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可是家族却不许任何人违背家族的理念,做出有损于家族利益的行为。
长老们不会允许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出于对弱小的怜悯而祸殃全族。他们要拔除让孩子出轨的“祸根”,惩罚那个“离经叛道”的孩子。
他们要让他知道失去心爱之物的痛苦,要让这痛苦的教训刻骨铭心。
谁给你荣华富贵,谁让你一呼百诺,谁使你有享之不尽宠爱和恩遇?没有家族的支持你什么都得不到,违背长老们的意志你将失去一切。
我所苦心经营的不是我想要的,别人交到我手里的东西却是我不能牢牢掌握的,它随时都会被人拿走。
长老们让孩子接受教训。
孩子在长大,有自己的想法。长老们希望孩子永远不“淘气”。
双方都在克制自己。
唯一让我失望和困惑的是南宫上善漠漠然的态度……
“爷,钦天监博士北原大人求见!”
“不见!”我将被子拉过头顶闷声闷气的大嚷:“告诉他我死了!”
“哦,是吗?我可没算出你的大限正在当时!”
听得此话,我立马翻开脸上厚厚的被子大笑:“我的事情你从来没算准过!”
北原占星的动作优雅从容,但说话间已飘然而至床前。
“笑声中气十足,看样子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我瘪嘴,枕着头看屋顶。
“客人来了,主人还躺在床上,这不是待客之道吧!”北原占星心平气和的坐到床前的锦凳上。
“没人请你来!”
“来者是客,不要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把人得罪了,看以后还有谁登门做客!”
我从鼻子里不屑地喷出一口气:“爱来不来!”
北原占星叹了口气:“我好歹也是个朝廷大臣,就算你是王爷,也多少要顾及朝廷脸面,接见大臣也有个接见的礼数吧。至少说话的时候也得看着我吧?”
我恶劣的干笑两声:“没人叫你来当出气筒。再说了,你长得太俊,我怕看着掉魂儿!”
“哦,那倒是事实……”接着听到某人两声孤芳自赏的喟叹。
噗~~~~~~
床上的某人几近吐血而亡。
四大家族的四大公子都是人中龙凤,俊美非凡气质又各有千秋。
东方明月的孤傲。
西门扶风的花俏。
南宫少主的厚道。(某弃说,这个有点假)
北原占星的风姿更是言语无法形容。
相貌上他不一定比其他三位公子俊美,但天生给人一种翩然凌波的仙人之姿。
他俊朗谦和但不文弱。身形修长若东湖翠竹,挺拔而又虚怀若谷,气节高尚而又坚忍不拔。
传说北原世家的传人天生就有洞晓天机的本领。北原占星绝对不像东方明月那样冷傲,但是祭祀中北原占星却有着神一般的表情——悲悯、崇高、神秘莫测,不可侵犯。
在祭祀中拥有与众神平等的地位,近乎于神的男子。
“全天下,喜欢穿白衣的一个东方明月,一个你。前者穿出来像僵尸,后者穿出来像麻秆!”
“一张恶毒的刁嘴!”北原占星不以为意的理了理衣服:“可惜,嘴再刁也解不了毒。”
“兄弟,我好想你!”某人从床上一跃而起,猫扑而至,两只爪子在北原一尘不染的白衣裳一个劲儿的挠。双眼巴巴,狗腿味十足。
“紫微移宫,帝星不明……”
“阿啊啊啊……”某人捂住耳朵尖叫:“行了,行了阿你!每次都是这段开场白,你腻味不腻味阿?直接入正题!”
“我说的是正题阿!”北原按下某人狂舞的双手:“据我计算,紫薇星十六年前开始倾斜的时刻正对上你出生的生辰八字。奇怪的是,我从八岁开始找了八年都没找到你的本命星。天宿四星,除青龙、白虎、玄武外独独缺了你的朱雀星。在本该是朱雀星的位置只有一团混浊的紫雾,紫雾的中偶尔有红光射出。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西关上的那道红光?”
某家只觉得满脸黑气,典型的消化不良便秘反映。
某家对北原滔滔不绝的说辞痛苦得抓狂:“北原,少主,公子,少爷,爷……我求你不说这些好不好?我们现在先不要研究星星,你不是有办法解毒吗?告诉我,告诉我……”
“我觉得天象异常比解毒更重要,关系到国祚……”
“我不感兴趣!”某家声嘶力竭的强调:“我现在只关心你有什么办法解毒!”
“我说过我会解毒吗?,你知道我只研究星象不研究解毒……也就是说,你感兴趣的……我无能为力……”北原的抱歉给人一种恬不知耻的感觉。
某家彻底崩溃,把持不住就会将那条穿白衣的麻秆先奸后杀,碎尸万段。
“先别生气,有人托我送点东西给你!”
一副卷轴递到某家布满血丝且异常凶狠的眼前。
立竿见影,某家眼里的红光顿时一灭。
那副卷轴正是被黑衣女子夺去的那幅。找到它就意味着找到那施毒的女子。
“仇天王爷托我带话给你,他在国宾馆恭候大驾!”
北原占星从容的起身告辞,末了还不忘记损我一道:“出门做客一定记得刮脸,别忘了你还未加冠,不要老把自己弄得像大叔一样老。”
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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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西楼,国宾馆,仇天的书房。
我从没看见过以黑色为基调的书房。房间的布置简单粗犷,除了书桌和文房四宝外,海量的藏书都隐藏在厚重的黑色丝绒帷幄下。高挑的黑色金属灯座实用大方,冷峻的玄色大理石地面反射出沉毅冷静的幽光。
房间中除了与书桌配套的椅子外,居然没有一张多余的椅子。也就是说,现在房间中的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坐下。
北原占星抱怨我不会待客,仇天比我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喜欢这间黑色的屋子。不仅是因为色调沉毅凝重,而且这种颜色更能激荡起灵魂深处的某种未知的且难以控制的东西。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怖的东西……
我也不喜欢仇天。不仅是因为他那种能将方圆几丈内变为千年冰窖的气质,更因为他有一双琥珀色的冰寒且略带忧郁的眼睛。他让我想起九皇叔眉目间淡拢的轻愁……
有些东西是我不愿记起而有忘不掉的。因为我的自负。
一间世上难得一见的书房,一对天下最奇特的宾主。从我踏入书房的那一刻开始,双方相对而立,以一种超常规的静默的方式对视着。
仇天的表情冷酷坚硬,冷沉的气势在身体周围暗暗涌动,像一条盘踞着的蓄势待发的巨蟒。
我知道自己根本挡不住仇天的任何一击,哪怕是自己真气充足身体痊愈的时候。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放松。
出乎意料的是,仇天的毫无温度的眼神居然在一瞬间变得柔和。
仇天展开双臂,身上华丽的黑袍威严大气。凝重的黑色在他的身上居然有一种御风而行的快感。
我眯上眼,仿佛看见九皇叔那猎猎风动的天青色斗篷。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有一种他要热烈拥抱我的感觉。
我没有动。静静的看着他逐渐缓和的神色和肢体动作。
仇天放下双臂,宽大的袍袖像垂下的黑色雨扇。我捕捉到仇天眼角不意觉察的笑意。我惊讶这个冷酷的人今天为何会显现出如此多的人性化的表现。
“知道南邵人为什么崇尚玄色吗?”
他说话的口气像个训话的长辈。
我摇头。
“因为南邵人认为自己是朱雀之眼!”
“朱雀之眼为什么是黑色的?” 仇天的右胳膊肘支在屏风上。这个随意的动作我平时也很喜欢做。随意的靠着屏风想问题,闲散而淡定。
这种默契真是“绝妙”。我暂时只能用“绝妙”二字来表达。
我又摇头。
“因为邪恶,、恐惧、死亡、背叛、欺骗、血腥和屠杀!”
每一个字像重锤一般,一记记敲打在我的胸口上。心灵深处的那个奇怪的东西又开始悸动,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我捂了捂胸口。
“你是南宫少主,应该知道这些掌故。”
“我不关心这个!”
仇天道:“你必须关心,因为你是南邵国未来的驸马!”
“对不起,失陪了!”我转身就走。
“你不想要解药了吗?”
我收回刚刚跨出的脚步,默默的立在门边。
“南邵的万里锦绣河山比不上几条下人的贱命?”
“给我解药,然后说出你的条件!”我不明白,我们之间除了这件最实际的事情外还有什么可谈的。
“解药可以给你,不过你给我办三件事。”
“哪三件事?”
仇天将一件锦盒交到我手中:“解药和三件事我都放在这个盒子里,你放心,那三件事绝不会让你违背天理。”
正当我准备收起锦盒拱手答谢的时候,一道蓝光破窗而入,直削面门而来。
仇天背对蓝光,只见他脑后生风,抬手略略弹了弹中指。那道蓝光吱的尖叫一声,虚空划了一道弧,从窗户辍身而去。
好熟悉的弹指动作!我的脑际闪过一道激越的火花。
黑色的袍袖拂向紧闭的房门。两扇木门无声的开启,门前是一全身笼罩在黑衣中的女子。
黑衣,黑巾蒙面,纤手素洁如玉,清冷的眸子洗尽铅华。
她正是澜裔阁上施毒的女子。
女子清冷的眼神穿透我的身体,凝聚在我背后的那人身上,万端纠缠,似怨似泣。
我解嘲的摸摸自己的脸颊,她是第一个视我俊美的容颜为无物的女子。(某弃暴走:兄弟,你伤我自尊了!)
真是个令人尴尬的局面。房间里仿佛就他们两个,我到成了多余的。
“那么……如此,在下告辞!”这个上千瓦的巨无霸灯泡当得我浑身发烫,趁早逃离方是上策。
“慢着!”那黑衣女子喝断我的去路,一双盈盈水眸依然深深的纠缠在仇天身上。
我回头看了看木雕一般的仇天,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 的表情,琥珀色的双目泛着渗人的寒意。我都怀疑,半刻钟之前他那略有人性的表情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不解风情,辜负芳心的家伙!
“你还没告诉我那幅卷轴上的人是谁,她和你什么关系?”
又是这个问题,这女子为何苦苦纠缠于此。
“姑娘,这是在下的家务事,不便告知!感谢王爷以解药相赠,告辞!”
溜吧!
黑衣女子的身前突然平地涌出一股雾莲,冲得我脑袋一晕,抬起的脚还为放下,两眼发黑,身子像泰山压顶扑到在地。
丫的,这女人下迷药!
脑袋混混沌沌像装了一筐颠碎的豆腐,晃荡晃荡的,又像灌了铅水,死沉死沉。
身体软得像一滩泥,四肢百骸僵硬得不听使唤。
耳朵边传来说话的声音,飘飘忽忽,忽远忽近,仿佛说话的人站在云端上。
“谁是云儿?”这是那黑衣女人的声音。
即使药力的发挥影响判断和思维的敏锐,但是我还是能察觉到自己仍然在国宾馆,身处于仇天的控制之下。
他既然要求我替他办三件事,自然就不会伤我性命。
让我伤脑筋的是,那黑衣女子是谁?国宾馆内来去自由,她的出现似乎预示着自己的地位并不在仇天之下。作为和亲的最高使节,国宾馆内还有谁的地位能与仇天比肩而立,甚至超然其上呢?莫非她是笙笙公主?
若是公主的话为何敢在我这个生人面前毫无顾忌,甚至说肆无忌惮的表现出自己对仇天的热恋和狂喜呢?人言可畏,更何况是皇室之间的联姻,更关注女孩出嫁前对未来的丈夫感情和身体上的纯洁和忠贞。
她的这种行为对任何一个将要娶她的男人无疑是一种最大的贬斥和侮辱。男方有足够的理由解除婚约。那么,如果是这样,为公主复国而做出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谁是云儿?”那黑衣女子又问了一遍,语气中透露出不屈不挠的气概。
她应该不是在问昏睡中的我,这房中另有其人。难道是仇天?仇天怎么会认识我娘呢?
我强行集中所有昏乱的思绪,极力捕捉飘渺的声音。
还是没有任何的回答。
我的右手被人握住。那是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有着西关大漠黄沙般粗燥的皮质触感。
曾经也有一双这样的大手教我握紧长枪,为我开弓搭箭,稳稳的将我托上马背纵马驰骋,逆风飞扬。
然而,斯人已逝,梦境阑珊。
“他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如此紧张他?”
粗燥的皮质摩擦着我的手掌,有一种奇特的安定的力量。
“他是宝亲王,你的夫婿!”一个缓慢、低沉、冰冷得仿佛两块寒冰相互摩擦的声音。仇天的声音。
那黑衣女子真的是公主!
我虽猜着几分,但心中所想真正得以确认之时不免心中唏嘘不已。
这下本来乱如麻的事情还打上几个死结了!看如何理得清,解得开!
剧烈的咳嗽使我全身不断的痉挛,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到我起伏的胸膛上,源源不断的输入浑厚的内力,胸口暖融融的一片。
“是不是他死了,我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的毒对他没用!”冰冷而无情的声音:“你不是试过了吗?你的毒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感染,可他自始至终都不会!当然,除了迷药……他体内的拘心之毒不仅让人百毒不侵而且人体的骨骼及各条经脉受此毒的长期浸淫也被改造得异于常人……否则,以他如此重的伤病之躯怎么能在我手下支撑那么久?”
仇天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在懊悔自己不该把我打伤似的。
嘿~,奇了!
“缠情草系在你腰上你才是我的夫君!”
“公主自重!”冰冷的语气,别说公主听了心寒,我听了都直掉冰渣!
“你!”多情的公主为之气结:“你见过我容貌,不应该对此负责吗?”
“我无心窥看公主芳容,当时公主步步紧逼,仇天一时失手挑落了公主面纱。若公主因为此事责怪仇天,仇天只能说抱歉。”
“你总是这句话……你明知道我狠不下心怪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极力躲避我,难道是我容貌丑陋得吓人吗?”
“不,公主很美!”
“那你为什么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
沉寂,长久的沉寂。仇天宽厚的手掌抚上我的额头。
“是不是那个云儿,是不是我让你想到她?你不愿意接近我是不是因为你心里爱着她?”公主的质问声泪俱下。
仇天抚上我额头的手似乎有点发僵。
良久,仇天简洁明确的回答:“不是!”声音依然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起伏。
我积蓄着不多的力量,想睁开眼看看这位美丽勇敢的公主。
一阵淅淅索索衣料摩擦的声音。
“仇天,你回头!”
“公主!”一声抽冷气的声音,仇天意外的惊呼。
与此同时,我散漫的瞳孔扫过一张玉琢一般精致容颜。
骨肉纤小匀称,风华出尘……
轻轻浅浅模样纯粹干净得像雪山上最圣洁的雪莲……
上穷碧落下黄泉,洗尽铅华成此景。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她的美丽……
体虚力竭,手酥脚软的我悚然圆睁双目,仿佛一瞬间注入一剂强心针,惊得从床上一个挺身弹跳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公主的容颜竟然……
一股热血涌向脑门,冲散脑中顽固的意识,最后一点灵台迷失在黑暗的漩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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