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捉迷藏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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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洲站在405的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
他转头一看，其他四个人藏在楼道通往电梯间的拐角处，只探出一个脑袋盯着他，见他看过来，陈梦恬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小声道：
“没事，勇敢上吧，要有不对劲我们就立刻跑！”
你们是转头就能跑掉，危险的可是他好不好！
余洲嘴角一抽，懒得再理这群人，将目光放回面前的木门上，犹豫了几秒钟，他抬起手臂，缓慢地叩在门扉上。
咚、咚、咚。
余洲只觉得自己的的心跳正逐渐变得迟缓，几乎与他的手背叩在门上的节奏一致。
敲一扇陌生的门感觉异常忐忑，可等待门开的时间更加难熬，余洲保持着匀速不停敲门，精神却是绷得极致。
方才踏上四楼，大家得出了有人的讯息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找这里的居民问问情况，但这些人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诡异了，仿佛凭空生成一样，众人商量了许久，最后还是克服了恐惧感，同意派一个人去试探一下。
毕竟他们对这个游戏所知甚少，如果永远不迈出第一步，那就别指望能通关了。
而余洲则是他们一致推选出来的代表。
或者说，因为猜拳猜输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敲门的倒霉鬼。
“有人吗？”
余洲停了停，继续叩门，木门在他的敲击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余洲没去数他到底等待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在某个瞬间，门内忽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声音，有点像是什么物体在地板上拖行的声响，又有点像是拖鞋摩擦的窸窣声。
原本还要敲在门上的手顿时凝在了半空。
渐渐地，门内的响动越来越清晰，听起来，似乎发出声音的东西正在慢慢向着大门靠近……
余洲脸色一变，条件反射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他的手早就收了回来，此时正垂在大腿两侧，手指蜷成一团，掌心里全是汗水。他眼也不眨地盯着那扇看似沉重的木门，脚下已经摆好了逃离的姿势，但却迟迟没再迈出第二步。
不能走，现在不能离开，起码……起码要弄清楚门后面的到底是什么……
昏暗的走廊里不知何时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甚至之前还能隐约听见的同伴们的交谈声都消失了，余洲不敢转头，所以也不能确定其他人是不是还待在转角的墙壁后看着他，还是已经……逃走了。
不容他多想，门内的走动声已近在咫尺，在这种每一个细微响动都能被无限放大的死寂环境下，余洲的耳朵能敏锐地捕捉到，那仿佛是门锁被打开的“喀嚓”声。
吱啦——木门被拉开，露出了背后东西的真面目。
这一刹那，余洲的手指死死抠进了掌心中，在看清了面前是什么之后，他的心迅速回落，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是个人。
最起码，从外表上看，开门的是个人类，这总比面对某些未知生物要让人觉得安心。
出现在余洲面前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长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五官平凡无奇，眼皮耷拉着像是没睡醒一样，下巴处有一圈青色的胡渣。
余洲的视线往中年人脚下一绕，发现他穿了一双棉拖鞋，想必刚才的响动就是拖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你谁啊？”中年人一手支在门框上，不客气地将余洲上下打量了一番，粗声粗气地问，他一开口，余洲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来，展开给那男人看，客客气气地说道：“胡先生您好，我是兴达物业公司的员工，您已经欠了我们三个月物管费没有缴清了，如果方便的话，能烦请您现在就结清，可以吗？”
对于门开之后要说些什么，余洲早就找好了理由。他手上这张纸之前就贴在了405的门上，上面是催缴物管费的通知单，余洲之所以瞄上这户人家，也是因为能用这个借口来降低别人的警戒心，以便能套出更多的信息。
果然，那中年男人瞄了眼通知单，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动作像是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知道了知道了，三番两次来催的，你们不烦啊？”
余洲脸上挂着标准的客服式微笑，不为男人恶劣的语气所动：“胡先生，这是我的工作，也希望您多多理解。”
中年男人似乎嘟哝了句什么，余洲没有听清，只得问了遍：“胡先生，您说什么？”
回应他的是中年人愈加烦躁的表情，那人从自己的上衣衣兜里翻找了一遍，似乎想要拿出钱包来，但却没有成功：“奇怪，不是放在身上了吗……”
“哎呀烦死了，我现在身上没现金！”面对余洲询问的表情，中年人狠狠一皱眉，眼角上方浮现出沟壑一般的深深纵纹，他侧过身，看样子似乎想缩回房里，“我老婆六点多下班，你那个时候再来管她要吧！”
“哎，等等等等！”眼看中年人想要将木门合上，余洲连忙伸手横档住门板，“胡先生，你说你老婆今晚会回来？”
余洲在“回来”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中年人一脸莫名地望着他，好像余洲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当然要回来，否则还能去哪儿？睡大街吗？”
“不，不是，我的意思不是……”余洲干脆用半个身子挡在门框上，以防中年人冷不丁就把门给关上，他急切地追问，“可是……可是这栋楼哪里有出口！你老婆是从哪儿上来的！”
没错，按照中年人的说法，他的老婆如果要回家，那么势必要从外界进到这栋楼里，可是之前他们找遍了整栋楼，都没有见到出口！甚至被称为“一楼”的地方，也被一堵水泥墙堵死了去路！
假如能知道楼里的居民是如何进出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有机会离开这里？
“你有病吧！”谁料，中年人破口大骂，眼神也从原本的不耐变成了像看疯子似的鄙夷，“什么出口入口的……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呗，神经病啊！”
突然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余洲有些傻眼。就在他稍一愣神的功夫，那中年人忽然用力将他一推，余洲便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再一抬眼，厚重的木门就贴着他的鼻子阖上了。
“胡先生！”余洲扑上去敲门，“您先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
门内的人骂骂咧咧地打断他的话：“快滚！老子睡得好好的被你小子吵醒，还给我扔下堆莫名其妙的话，我告诉你，你要再敲门，我就给你上司投诉去！”
最后，中年人扔下一句“六点过后再来拿钱，别来烦我了！”，就再不出声，拖鞋摩擦的声音渐渐远去，任凭余洲喊破嗓子都没给半点回应。
“喂？喂！——草！”余洲泄愤似的往木门上捶了一拳，不甘地转过身去，打算去跟同伴们汇合，把情况说一遍，哪知一回头，就对上了后方拐角处冒出来的几双眼睛。
“你们要吓死人啊？”余洲被这几双灼灼的眼睛吓了一跳，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正是其余几人，陈梦恬冲他招了招手，余洲便走了过去，众人重新返回电梯间中。
刚刚那中年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大嗓门能让整个楼道听见，余洲压根不用再复述一遍，他看了看其他人，问；“你们怎么看？”
程继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目前看来，这里的居民应该都是正常的活人，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又是怎么进出这栋楼的，但我认为这些人是条重要的线索。”
“你是说……？”陈梦恬撇了撇嘴，问，“我们要把楼里的居民全都问一遍？”
说完后，她又自己否认：“可是像余洲刚才那样的，也问不出什么来呀。”
程继摇摇头：“不，刚刚我们其实得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余洲反应很快，他一直在脑海里将自己和中年人的对话反复播放，此时也发觉不对劲了：“没错，对于这栋楼里的原住民来说，‘出口’是一直存在的，它只对我们这些外来者隐藏。而且你们注意到他说的了吗，‘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毫无疑问，我们是被那个所谓的‘神’给弄进来的，所以想要出去也必须通过神的力量，也就是要通关游戏。”
余洲神情郑重：“那个人是在提醒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寻找出口上。”
徐然听得毛骨悚然，情不自禁地往里靠了靠，脸上多余的脂肪一颤：“可、可是……难道这里的居民知道我们在玩游戏吗？否则他怎么会这样提醒……”
“我不知道。”余洲也给不出答案，他默了几秒，继续说道，“但起码，我们找到了方向。”
程继接过话头：“我们先向这里的居民打听，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关于‘鬼’的线索。”
陈梦恬插嘴道：“我看这样好了，我们一共五个人，每人负责两层楼，等问完话后就在一楼电梯间集合，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她的提议很合理，众人都表示同意。
最后，大家商定按照每个人卡片上写着的牌号来分配楼层，薛璃是1号，负责1~2层，陈梦恬负责3~4层，程继负责5~6层，余洲负责7~8层，而徐然则是负责剩下的两层。
任务分派完毕，两个女孩子携手往楼下走去，而三个男人则是搭乘电梯去往各自负责的楼层里开始干活。
余洲在7层与徐然分别，望着走道上一排排的房子，轻叹了口气，抬手就敲响了一户的房门。
……
整个问话的过程持续了几个小时，期间余洲见识了各式各样的人。
“……你是物业的员工？哎呀那可太好了，我跟你说，你们赶快派人修修楼道里的灯吧，一到晚上就闪个不停……电梯间的？不是电梯间那盏灯！喏，看到没，就是那边706门前的灯！”住在703房的是一位时髦的女白领，即使待在家中，她也画了淡妆，但如今漂亮的脸上含着怒气，“我每次加班回家，从电梯间走过来时那盏灯都要猛地闪一下，怪吓人的，我都报修好几天了，还是没人管，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住户满意度调查？噢，你们物业处还搞这个东西啊？不过你乍一问，我也说不出有什么不满意的……不对，是有一桩！”715开门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圆脸男孩，他看上去大概十几岁，听见余洲的来意后，挠了挠头，解释道，“是这样，这间房子是我爸妈为了方便我备考租下来的，你知道的，考试复习嘛，最需要的就是安静的环境。可是每到晚上，走廊外面就有人来来回回地走动，动作还特别大，我隔着门骂了好几回也不听，后来我怀疑会不会是楼里进了小偷啊……我说你们干脆请几个巡夜的保安呗……”
“……你是物业处新来的员工？小伙子长得挺精气神的，难怪我没见过你……对啊，我是业主大会的代表，以前就在居委会上班的，你要打听什么事啊，问我就对了！”810住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性格非常热情，要不是余洲婉拒，她就要把人请进家里做客了，“嗯？你问我楼里有没有什么不好相处的人啊……哎呀那可多了，现在这些人，个个都不好招惹！不过要真说起来，那边802那户的人才是奇怪！他啊，就爱往家里边捡流浪猫，而且你猜怎么着，他还只要黑猫，毛发有一点杂色的都不要！从他住进来起，起码得捡了有十多只黑猫了吧，你是不知道，那些猫晚上叫得老瘆人了！……”
“……哎哟我锅里还炒着菜呢，你有事赶快说啊……啊？楼里进了小偷？这事我可真不知道！你们抓着人了没？……没啊！那可怎么办？”住在817的年轻女子开门时手里还拿着锅铲，腰间系了条围裙，“你问我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那你可问错人了，我上的都是晚班，晚上不在家呢……我跟你说，这可是安全问题，要不行你们就多设几台电子眼，我一个人住，晚上还不在家，遭了贼也没处哭去……”
两层楼问下来，余洲已是口干舌燥，但更令他焦躁的是，这里的住户看似跟他说了一大堆东西，但那些信息太过零碎，让他抓不住头绪。
没办法，问都问完了，纵然余洲心里万般不解，他还是先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去跟其他人汇合。
下楼一看，原来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终于下来了？等你老半天了！”徐然一见他就笑，意有所指地朝薛璃所站的方向眨眼，“你要再慢一些，雪梨妹子就要上去找你了！”
薛璃垂着头，一声不吭。
余洲没理会他的调侃，直截了当问：“你们问得怎么样？”
陈梦恬咬着牙，一脸沮丧：“我也不知道问什么，总之就是乱七八糟的……”
余洲自己也没太大收获，于是安慰她说：“没事，我们本来就漫无目的去问，这个结果也在预料之中。”
就在这时，薛璃忽然轻声地说了句：“五点半了。”
“什么？”余洲转头去看她，就见薛璃抬起手腕，将手表的正面展示给他看。
“学长……”细碎的刘海挡住了薛璃的眼睛，“已经五点半了。”
五点半？这个时间……
余洲猛然省起，游戏规则里面有一条是这么说的：天黑之后，队友不得待在同一楼层里。
他扫了眼自己的手表，指针正在一丝不苟地行进着。
距离“天黑”的六点，只剩半个小时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捉迷藏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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