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龙》草头微

2、第二章

　　“蒙奇！”

　　转过头，蒙奇看见他老板气喘吁吁地跌进门。

　　仓皇得有些狼狈。

　　麦克尔收好取到的箭毒蛙毒素刚出雨林，手机里的收件箱便弹出一条彩信。

　　蛋壳上的裂缝看得很清晰，麦克尔拿着手机呆了许久，终是只能感叹出一句，我的上帝。

　　蒙奇退开一步，他两个月不见的老板形象骤然粗犷，下巴上长出了一层厚厚的小胡子，头发凌乱搭在额上，安静的站在缸前，挂着愉悦的笑，眼睛亮晶晶的。

　　然而，距离出现第一道裂缝已经过了将近半月，蛇蛋却似乎又重新归于平静，再没有任何的反应。蒙奇有点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蛋又养回了大型鹅卵石。

　　“老板…”

　　蒙奇喊了一声，麦克尔回过头笑了笑，一掌拍在对方肩上，力道很沉，“干得不错。”

　　眨了眨眼，蒙奇轻轻嗯了一声，一下子又开心了起来。

　　蒙奇十分承认他老板是个很有魅力的男性，并不只是关于他英俊的容貌，他像是有种魔力，又像是自带光环，蒙奇思来想去，最后肤浅地定义为可能是他老板很有钱的原因。

　　麦克尔亲自接手了蛇蛋的孵化过程，他24小时都呆在研究所，因为不想再错过任何一个让人怦然心动的时刻。

　　虽然如此，但蛇蛋似乎并不领情，而麦克尔也并不气馁，甚至还越挫越勇。

　　“早安，我的奇迹。”

　　奇迹，是麦克尔给他宝贝天价蛋的亲昵称呼。

　　把咖啡放在一边，麦克尔拿上记录本翻看，音响里放着德沃夏克的e小调第九交响曲，气氛轻快得有点小资，但他本就是。

　　他悠闲地等着蒙奇来带的刚烤出的蛋挞与甜甜圈作为早餐，想着酥酥甜甜的香气，麦克尔伸手去够咖啡，却倏地愣住动作。

　　那鸵鸟蛋大小的宝贝蛇蛋，蛋壳的颜色竟从乳白色变成了墨蓝色！

　　像是墨水滴入清水里的分子运动般，颜色的侵占缓慢地扩散，墨蓝色从蛇蛋的底部开始，自下往上浸散开来，一点点吞噬那越来越少的乳白色。

　　麦克尔想要将这个瞬间录下来，可他却完全迈不开步，他不想移开眼。

　　墨蓝色吞噬的过程十分迅速，蛋壳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铠甲，泛着星星点点的幽光，麦克尔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都忘记了呼吸，直到整个蛋壳溶为墨蓝色，才记起来似的猛灌了一口氧气。

　　“我的上帝。”

　　发生变化的似乎不仅仅是蛋壳的颜色，麦克尔凑在缸壁前，蛋壳表面像是被声波震碎的玻璃一般，开始一点一点地出现裂纹。

　　这次不再只是一条裂缝，而是遍布整个蛇蛋表面的网状裂纹，而这些裂纹，精致得让人叹为观止。

　　舔了舔唇，看着这不可思议的奇迹，麦克尔觉得自己想要尖叫。

　　他弓腰贴着缸壁等了许久，蛇蛋却又不再有任何变化。打开玻璃缸上顶，麦克尔轻柔的把蛇蛋拿出来，细细端详，错综复杂纹路的墨蓝色里缀着的点点星光，如同夜空般美丽。

　　捧着蛋，麦克尔觉得这简直是个艺术品！

　　“快出来吧，宝贝儿，”麦克尔吻了一下蛋壳，轻语，“爹地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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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壳还没破，麦克尔浑然已经进入了爹地的角色。

　　蛇蛋孵化的过程极慢，麦克尔坐在玻璃缸前，旁边还架着一台DV，人眼电子眼全天记录，不愿再错过任何一个可爱的细节变化。

　　这颗蛋占据了他所有的精力，麦克尔常对着蛇蛋轻语鼓励，有时候蒙奇觉得自己老板甚至不自觉说了让人心动的情话，在这个像是二人世界的空间内，他发冷地抖了一抖，拿着饲料去喂大乌鸦了。

　　这两天麦克尔开始琢磨小蛇出生以后的名字，蒙奇说不是叫奇迹吗，麦克尔宠溺一笑，说还得取个正式的大名。

　　麦克尔把长得帅的电影明星的名字列了张表，一个一个叫，一个一个排除，最后只留下了裘德。

　　“美极了。”

　　蒙奇觉得他老板多半中了毒。

　　这两天，蛋壳上的墨蓝色似乎比之前要更为浓重了，裂纹在晚上能微弱地透出金色，麦克尔有种预感，裘德的出生将会创造一个动物界的奇迹。

　　而且，裘德即将出生。

　　这个念头的吸引力无与伦比，于是他迸发出的热情几乎达到了变态般的狂热，别的研究对象不闻不问，从早到晚累惨了蒙奇。

　　裘德破壳而出是在一个暴风雨的下午，明明是白天，天色却像夜晚一样漆黑，闪电划破的那一瞬间，伏趴着睡的麦克尔像是有感应一样回过头，他的宝贝奇迹已经在玻璃壁的那一边看向他了。

　　一双同星空般的墨蓝色双眸，周身漆黑如夜色。

　　“是一条黑蟒？”

　　蒙奇也很高兴，看着新生的小家伙，只觉着果真是鸵鸟蛋大小的蛇蛋，孵出来的小蛇都比一般的蟒大了不少。

　　刚出生的小家伙柔弱到不能完全爬出蛋壳外，麦克尔慢慢走过去揭开玻璃缸顶，伸手把裘德抱出来，轻轻擦去周身透明的黏液，麦克尔宠溺的眼神几乎要融化，小家伙睁着墨蓝色的双眸，下一刻却突然咬上了麦克尔的大拇指。

　　“嘶——”

　　麦克尔吃痛抽了口气，却并未放开裘德，蒙奇却惊呼出声，如临大敌，“我们没有这种蛇的血清！！”

　　“它不是蛇。”

　　麦克尔声音很平静，重复了一遍，“它不是蛇。”

　　“什么？”

　　麦克尔把手里的裘德亮给蒙奇看，两人默然片刻后，后者试探着悄悄道，“那这……是哥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