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这个渣男卖人口（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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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用力，看见孩子头了，要出来了，继续。”
“啊——痛，我要痛死了——”江明月死死抓着铺在身下的旧褥子，两只手青筋暴起，用力之大，几乎快让人以为她那纤细的手骨，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别叫，别叫，留着力气。”
“啊——”
……
山里的太阳从东边升起，又从西边落下。
山腰平坦一点的地方，矗立着一间饱经风雨的黄泥瓦房，从外面看去，墙皮已经剥落了不少地方，变得斑驳。
被风霜染成棕黑色的大门紧紧闭着，里面不时传来女子的惨叫声，门外，一个穿着黑色布鞋，扎着两个麻花辫的老妇，正在原地焦灼的踱着步子。
“陈二媳妇！好了没？这都一天了？”
“快了快了！”
里面的人招呼道。
在太阳最后一丝余晖快要落下山的时候，房间里，终于传来了一道响亮的哭声。
“哇——”
紧闭着的木门被人打开，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
“刘大娘，恭喜恭喜，是个千金。”
“是个女的？”被称作刘大娘的老妇，一听这话，身体就止不住的晃了晃，她快步上前，一把掀开陈二媳妇怀里的襁褓，往身上还带着血的孩子身下看去。
果然没有看到她想要的东西。
“怎么是个女的，苍天啊……”
……
房间里，听到孩子哭声的江明月，从昏迷中渐渐醒了过来。
“孩子，我的孩子……”
“你别着急。”给她擦着下身的小姑娘抬起头，对她说道：“我娘抱出去给你刘大娘看了。”
“是个女孩还是男孩？”
昏暗的房间里，小姑娘露出一抹笑容：“是个漂亮的女娃娃。”
江明月眼一翻，险些再次晕过去，不过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昏倒的时候。
“快快快，快去把孩子抱进来，不能让那个老女人……”
“你这下面还没擦干净呢……”小姑娘说道，却见江明月满脸焦急，便搁下手头的帕子，打算往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道孩子响亮的哭声。
“我砸死你个赔钱货。”
伴随着啪的一声巨响，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小姑娘转头，见床上那个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美得如同一朵昙花的女人，双眼无声地流出了两行泪水。
“我的女儿……”
门外，陈二媳妇扭过头，不去看那个被刘大娘放在地上，用一块大石头砸的头破血流的婴儿。
“呸。”砸死了年幼的孩子，刘大娘还不解气，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死了也别来找老娘，要怪就怪你娘，生你生的不是时候。”
“行了行了，死都死了。”陈二媳妇蹲下身，把脑浆都溅出来了的孩子用步包起来，放到一边：“等你家大刘回来，让他去山上，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埋了，别被野兽给吃了，容易生怨，到时候闹得你一家上下不得安宁。”
“我会怕它？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娃娃，她敢来，我就敢再打死一次。”刘大娘无所谓的说道，不过准备踢那个裹着孩子包裹的脚倒是收了回来。媳妇儿没能生出一个儿子，她心里头满是郁气，对着来接生的陈二媳妇也就没有了好脸色，摆摆手，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十块的蓝票子，递了过去：“你把这儿收拾干净，带着你家二丫回去吧，我去找大刘。”
“你，你莫哭了。”小姑娘才十五六岁，还是第一次见到生的那么漂亮的人，见她满脸泪水，自己心里也跟着揪得慌，拿着帕子就往她脸上擦：“孩子还会有的，你还年轻，还能再生……我婶娘都四十了，还生了个龙凤胎嘞。”
她给江明月擦脸的帕子上还沾着血迹，一擦眼泪没擦干净，倒是擦了满脸的血。
小姑娘讪讪一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帕子，就见正流着眼泪的女人，倏地白了脸颊，双眼翻起了白眼。
她一转头，女人下半身的血跟小河一样，哗啦啦的流了一地。
“娘，娘——大刘哥家的媳妇出血了。”
……
“呸，真是晦气。”刘大娘手里拎着装着死婴的包裹，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自己儿子后面，往山上走去。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将要入秋的天气，他还打着赤膊，仅仅穿了一条打着补丁的短裤，他的身后是一卷凉席，被他用两根结实的布条捆在了肩膀上，凉席的一端，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就这么飘落了下来。
“你少说两句。”他闷着头走路，头也不抬的说道：“要不是你不给她吃鸡蛋，她能死？几万块买回来的呢，就这么打水漂了。”
“当年是我要你买这个媳妇的？你非说她长得漂亮，是个大学生，有文化，生的孩子有出息，呸，结果生了个赔钱货。生个赔钱货也就算了，谁知道她命这么不好,当年我生孩子的时候，还上山跟着你爸打猪草呢，有什么鸡蛋吃？要我说，她就是天天蹲在家里享福，身娇体弱，才会生不出来。”
江明月跟在母子的旁边，听着刘大娘有一句没一句的吐槽着自己，泪流满面。
然而她更多的心思，却是落在刘大娘手上提着的那个包裹上面。
里面装着的，是她孩子。
是她刚刚出生，素未谋面的孩子。
听陈二丫说，这是个漂亮的女儿，不知道眼睛和她长得像不像，皮肤白不白，江明月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刚刚出生的孩子。
“诶我说，这山上怎么有点冷呢？是不是……”刘大娘心虚的咽了一口唾沫，没敢把下面的话说完。
大刘也觉得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山里的天气，本就变化莫测，忽冷忽热，也是正常的事情，虽然背着死人，他心里也没多慌乱，倒是刘大娘一路都在催促，赶快找个地方把人给埋了，母子俩好赶紧回去。
山路难行，两人钻了一会儿山林，大刘抬头看了一眼，云遮住了太阳，整片林子一股阴气袭来。
刘大娘脚下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扶着旁边的树干稳住了身体，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见有什么东西打着自己的头顶。
就像是……
一个吊死之人的脚。
她往下缩了缩，又往前面走了两步，感觉远离了那块地方，才敢回头看去。
哪有什么吊死鬼，不过是一颗榕树垂下来的气生根。
榕树？
她一转头，发现自己扶着的，正是一颗不知道有多大的榕树。
怪不得她觉得周围这一片怎么突然空了下来。
“大刘，大刘！”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不知道去了哪里，扯着嗓子喊了数声，大刘的声音才远远地从一边传来：“这儿呢。”
她走过去，发现大刘已经挑了一块空地，把身后的凉席放了下来，在地上挖起了坑。
这里的土很硬，大刘几铲子下去，也不过起来了一些土。
远处传来一阵狼嚎，叫的刘大娘心里直起疙瘩，她赶忙把手里的孩子往地上一扔，就让大刘快走。
“我这人还没埋呢……”
“埋什么埋，你挖的再深，那要吃人的野狼还不是挖的出来，走了走了，待会儿狼闻到味道走过来，咱俩就谁都走不掉了。”
大刘想了一会儿，行吧。
虽然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真正的野狼，但是远处的狼叫声不是作假，万一真有狼过来了呢？这深山野林的，母子俩跑都跑不掉。
临走时，刘大娘踢了脚下的包裹一脚，让那个刚刚出生就夭折的孩子，像块石头一样滚到了她母亲的身边。
而江明月尸体上裹着的凉席，也在放下的时候散了开来，孩子一滚，正好滚掉身上的襁褓，和她面对着面。
母女俩，总算有了一次正式的见面——尽管是在这种奇怪的情况下面。
江明月跪倒在地上，想要把孩子捧起来，仔细看看她的面容，然而她只能看得见一个被人砸出一个大洞的后脑勺，里面空空荡荡的，像是被人用勺子挖来吃了一样。
“女儿，我的女儿，是妈没用，是妈没用……”
天地间，突然风云骤变，大雨哗啦啦的就落了下来。
走到一半的刘大娘用手顶在脑袋上，催促道：“快点走，我买了猪脑子，和你媳妇的胎盘炖汤，还在灶上热着呢。”
“啊——”内心极度痛苦的江明月，狠狠地叫了出来。
……
滴答，滴答。
是什么东西滴落的声音。
“江明月，你想复仇吗？”
江明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当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道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见问话，她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了凄然的神情：“不，我不想。”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这个渣男卖人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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