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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我有个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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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凡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以为就此告别这个世界,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不,这件事迟迟没有发生。
钟凡醒过来,面对的仍然是这些荒诞的人和事。
她彻底失去了自由。不管她干什么都有人看着,包括上厕所。钟凡不肯让高见诚陪着,那就由那位自称是她妈妈的阿姨陪着,上完厕所又把她交给高见诚。
她觉得这个高见诚是个力量的象征,只有他能控制住她这个“疯了”的女儿。
为了不再“蹲大狱”,钟凡暂时打消了“自杀”的念头。三月十五日,消费者权益日,在高见诚的安排下,她这个假的钟凡出院了。
再住在医院里,她真地会疯的,虽然她现在已经距离疯不远了。
出院前,钟凡找到了她的主治医师,她觉得医生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她把医生悄悄拉到暗处,“医生,有时候我觉得我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活着。你明白么?我觉得我活在另一个世界里,莫名其妙地就来了这里,你懂吗?”
“我懂。”医生说。
得到医生的理解,钟凡又说:“我觉得我占用了别人的身体,我回不去了。”
医生推推眼镜儿,从衣兜里掏出两张名片,“你拿好,这两个是国内最知名的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我觉得你可以去和他们聊一聊。”
钟凡大惑,她说了那么半天,他都没听进去。
“医生,你把我当成精神病了是吗?”
“不不,精神科的事情不归我们管,我建议你去找专业的医生聊聊。”
“我——”
“——凡凡,我们该走了。”高见诚过来之前,钟凡把名片偷偷塞进衣兜里,假装正在和医生告别。
“我来跟医生告别,谢谢医生治好了我。我居然一点血块都没有了,医生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医生也是很配合,想是不想搀和别人的家事,“家属多关心关心病人,有情况积极一点,不要害怕。想不起来的事情就别想了,放松心态,说不定你不想了,它就恢复正常了。病人也要积极一点,放松一点啊!”
医生意味深长地拍拍钟凡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深刻的眼神。
钟凡只好点头,“谢谢医生,我会的。”
钟凡就这样回家了。
“你的东西我帮你收着了。”高见诚不知何时从她兜里偷走了那两张名片。
“你……”钟凡去抢,高见诚把手伸高不给她,像在逗一个小孩儿。
钟凡从未被人这般对待,“你还要把我送医院去吗?那你骗我回家干吗?”
“我没骗你,这个东西还是我来替你保管比较合适,并且我也带你回家了,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钟凡好不容易才逃离医院,很怕再被他送去另一个医院,只好学聪明一点。不抢就不抢。
“但是你也没带我回家啊,这哪是我家,我家住城西。”
“凡凡,你忘了一些事,记忆也有些乱。”他深情地说:“不过没关系,忘了就忘了,重新来一遍也更有新鲜感。来,我带你回家。”
高见诚领着钟凡进到一个小区,这小区的地段已经证明了一切。她的“家”很富有。
她的猜测没有错。
她站在客厅里,像个客人一样,哪哪都不认识,但这里却是她的家。
“你说……这是我家?”
“对,不认识了是么?”高见诚耐心地带着她简略参观了一下。许是怕她什么都记不起,看多了心烦,他只领着她大概地看了看。
经过几日的相处和观察,钟凡对高见诚有个大概的认识。钟凡识人广泛,对高见诚的认识却是费了些精力的。这个人很难琢磨,喜怒哀乐很少表现在脸上。但有一点不可否认,他对他的妻子钟凡应该是很不错的。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高见诚忽然凑过来,伸出双手,这个趋势,是要抱住她。钟凡躲了一下。近日来,高见诚也习惯了,并不怪她,反而觉得有趣似的,总会像这样摸摸她的头发。
“对了,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高见诚去到书房,取了几样东西一一摆在她面前。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相册是婚纱照,光盘里是婚礼当天的录像。”
种种迹象表明,她钟凡的确是个有夫之妇。
钟凡上学的时候是尖子生,工作的时候是工作狂,她没有浪费过一分一秒。公司的领导和同事无不夸她敬业高效,但同时她也付出了许多她乐于付出的代价,比如个人生活。
她不觉得单身有什么不好,所以一直单身,从没谈过恋爱。但是旁边儿的人却比她还着急。上个礼拜她还迫于领导压力见了一个相亲对象。
因钟凡态度冷淡,个性太强,相亲男很快知难而退并且撂下狠话,声称她是“灭绝师太”必定孤独终老。钟凡没气没恼,也没争辩,这件事便淡淡过去了。
多有意思啊,一个被人叫“灭绝师太”的问题女青年,居然结婚了,并且嫁给了一个无论从条件还是样貌来看都这么梦幻的男人。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钟凡看着这些有力证据,没动。事实摆在眼前,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她搞不清楚状况,但有一个状况她很明白——她暂时无法回到她的世界。
想到这,她的心情非常复杂。
“好吧,你的确是钟凡的丈夫,我承认。”她说。
高见诚笑了笑,“怎么说得像个外人。”
“不是吗?你觉得我跟你认识的钟凡一样吗?你就没有怀疑吗?”
钟凡还从未对高见诚这般说辞,高见诚一向由着她来,只要她高兴。可是她总是纠结这个“是不是”的问题没完。
“凡凡,医生说的话你都忘了?你的记忆没有了,也可能有些错乱,不过慢慢会好的。就算没有了记忆也没关系,你还有我。”
“记忆没有了也没关系?”钟凡摇头,“就是所有的记忆构成了今天的我,而我,并不是你的钟凡,这也没关系吗?”
高见诚终于认真起来,“不管你有没有记忆,什么样的记忆,你都是我高见诚的妻子,我的钟凡。只要你健康,一切都没关系。”
“是吗,你的钟凡一定是温柔贤惠的吧,从来不会跟你无理取闹,从来都会听命与你,甘愿做你背后的女人,可是现在的钟凡刚好相反,只会让你越来越讨厌。”
“别这么说你自己。”
“她可能并不了解真正的你。而我这个讨厌的钟凡,偏偏就知道,你这种人城府极深,你最讨厌的应该就是我这种不识好歹,没什么本事还讲个性和自尊的人。”
这样的话,高见诚的确是头一回听。钟凡一向待他温厚,从未如此咄咄逼人。醒来以后,她的确是变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成另一个人。
高见诚知道这是非常时期,她需要家人的关爱呵护。
“凡凡,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不要否定你自己,在我心里,只有一个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
刚才开始,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的那一刻开始,钟凡就变得焦躁起来。如今高见诚这番表白又是说给真正的钟凡听的,她更觉得混乱不堪。
可是能怎么办?她回不去了。
情绪激-动的钟凡擦掉眼泪,很快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这段日子,她常这样,高见诚有时候都觉得她的老婆做过企业高管。
“我有个条件。”
钟凡第一次开口与高见诚讲条件。
“虽然你们……我们是夫妻。但是我不记得了,我无法跟你同床共枕。不过你也不用心烦,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这段时间……就先这样吧。”
钟凡逃走了,她逃进“钟凡”的卧室,心灰意冷。
残酷的事实一遍遍地告诉她——你回不去了。在无数次睁开眼睛都看见高见诚时,钟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她根本就是记忆错乱了。她原本就是高见诚的妻子,她原本就有一对过分紧张宝贝她的父母。她从来没做过什么企业高管,从来没有吃尽苦头,摸爬滚打的六年。
不知是在这个世界的第几个清晨,钟凡越来越失望了,也不愿再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而跳楼,万一真死了怎么办?
但是,她仍抱有一些疑惑,这些疑惑,只有她自己去探个究竟了。
这几日,因为钟凡很听话,高见诚对她放松了警惕。
这天,高见诚在卫生间洗澡,车钥匙就摆在鞋柜上。
钟凡就这么溜了。
高见诚隐约听见门响,关掉水龙头叫了一声凡凡,没人回答。
待他裹着浴巾急匆匆出来时,钟凡和车钥匙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