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梅》沉闇

20、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余洋：“……”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艾静：“……”

　　别以为她听不到，这是艾窝窝要求的好嘛，才不是余洋主动的呢！

　　然而尽管是这样，当她抬起头来下意识的看向余洋的时候，那个少年还是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脸，又掏钱从小贩那里买了一串糖葫芦。

　　然后他将另一串糖葫芦递给艾窝窝，“给，你的在这里。”

　　至于刚开始的那一串是谁的，不言自明。

　　艾静愣了那么一下，从善如流地将她弟弟递给她的糖葫芦给接了过来。

　　嗯，这就算是余洋给她道歉了吧。

　　艾静咬了一口糖葫芦，山楂外面包裹着甜甜的冰糖，吃起来又酸又甜，仔细闻，还能闻到新鲜水果的味道。

　　她以前不爱吃这种古装电视剧标配零食的，她要跳舞，得控制体型，一点儿多余的糖分和热量都不能摄入，老师所能容忍的热量和糖分都被她拿来分给锅包肉了，这种小零食自然是得不到艾静的垂青的。没想到偶然吃一次，居然觉得还挺好吃的。

　　他们两个，这就算是将之前的恩恩怨怨给揭过了。回去之后，余洋非常上道地好好奖赏了艾窝窝一大包零食，算是肯定他的机灵聪明。

　　别看这小子经常在家被当成一条狗来养，但余洋就是觉得，艾窝窝把艾静欠缺的那一分智商一起继承了，别看他现在才两岁多，但那也要比十几岁的艾静聪明。

　　艾静装作没有看到沙发上那突如其来的一堆磨牙饼干。

　　余洋这个人，就是口嫌体正直。

　　大年十五的那天晚上，忙活了一个年的两家人总算又腾出空来聚到了一起。余洋跟以前很多年一样，搬来了大箱大箱的鞭炮和烟花。艾窝窝见了，连忙要凑上去，谁知被艾静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不让他过去凑热闹。

　　烟花被余洋点燃，立刻串开，在黑色的天幕当中现出一片火树银花。艾窝窝见到了，兴奋的拍着巴掌大叫，旁边的狗也跟着一起“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一片热闹当中，依稀能够看到这一年和下一年的好光景。

　　大年十六一过，即使市一中在放假上再宽松也由不得学生们继续放纵了。艾静又过上了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

　　至于余洋，他一直呆的是太空某个不知名的星球，根本就难以描述究竟是哪个时区，自然也跟艾静不同步。开不开学对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刚刚开学，大家都还沉浸在分别了一个月、乍然见到的欢喜当中，以前同学之间的那些小摩擦好像都不复存在了一样，艾静一到班上就兴冲冲的拉了条板凳跑过去跟黄薇薇、唐清朗和罗浪开会。

　　唐清朗刚从德国回来，时差都还没有来得及倒呢，听人说话的时候眼皮子都不想睁开，黄薇薇又不知道从哪里吸收了什么八卦消息，坐在一旁正兴致勃勃地跟他们分享，“高三的自主招生考试成绩出来了，你们知道吗？”

　　“这么快？”唐清朗一个哈欠都没有打完，听到这个立刻就精神了，“往年不是还要等一段时间吗？好像要三月份左右的样子。”

　　“不知道，我听说本市从上一届开始就要提前了。我们这一届也是一样。”

　　唐清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黄薇薇，“你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

　　“应该都是医科大学吧。”她肉肉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猥琐的笑容，看上去跟她的长相颇为不搭，“嘿嘿嘿，我最想去泌尿科，左手一只鸟，右手一只鸡，掌握生杀大权那种滋味儿，想想都觉得让人兴奋。”

　　“有什么好兴奋的。”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男生，罗浪对黄薇薇这种低俗的追求嗤之以鼻，“能去泌尿科的不是老大爷，就是老大叔，他们的鸡啊鸟的，怕是不需要你掌握自己就抬不起头了。”

　　这个话题太黄暴了，艾静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不适应。唐清朗一转头就看到了她，问道，“静静，那你有没有想好去哪个学校？”

　　艾静被她一问，心里升上一丝奇异的感觉。原来在不知不觉当中，她的玩伴已经在开始谋划起自己的将来了，就她一个人还稀里糊涂的留在原地，每日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自黑了一把，“不是看我想去哪个学校，而是看有哪个学校愿意要我吧。”

　　然而到底心里装着事情，终究不像往常那么轻松。

　　她不是唐清朗和黄薇薇这种学霸级人物，可以从来不担心自己将来的出路。唐清朗早就确定了要出国，国内高考只是走个过场，会不会去都不一定；黄薇薇的成绩不太稳定，好的时候能直接冲到年级前十，差的时候可以到百名开外，如果她高三继续这么下去，从老师的角度看，她再怎么样都会有一个保送名额的。

　　他们学校的学生，绝大部分在高考前都有了自己的去处，只有少部分成绩不是那么如意，家庭条件相对而言不是那么好的，会通过高考考入上一级学校。这样一来，重点大学的保送名额在他们学校自然也就不是那么值钱了，以黄薇薇的成绩和往届推荐人选的成绩来看，十有八九她会被分到一个。

　　至于罗浪，虽然他的成绩在班上只是中下游，然而按照总分来看的话，上个本市的普通重本，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剩下的就是她自己了。

　　她是四个同学当中文化课最烂的，经常在班上垫底。连罗浪都要差好长一截。虽说她从小练舞，一直走的都是艺术特长生的路子，但万一……万一她考艺术科的时候没能发挥好呢？

　　艺术课不能为她挣分，文化课反而还要给她拖后腿，那她这个前途还真的就是一片黯淡了。

　　从来对成绩心宽如海，没有半点儿追求的艾静，第一次心里生出几分慌乱来！

　　她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当中，高三马上就要来了。

　　马上就要到了他们一考定生死的时候了。

　　她突然就不想继续在这儿坐着了，她的好朋友每个人都是肉眼可见的康庄大道，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后面摸索。

　　他们都已经远远地将自己抛下了，以前因为大家都在同一个班上，所以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随着大家考入大学，进而走向社会，他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明显吧。

　　她甚至仿佛都已经看见了，自己一身落魄站在春风得意的黄薇薇和唐清朗身边时的景象。

　　她们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余洋了。

　　总有一天，那些小时候的情分最终会因为现实的拉扯烟消云散，再不复存。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她真的就能毫无怨怼、大方祝福她的青梅竹马和同学朋友吗？

　　艾静想了一下，发现她做不到。

　　她忽然心里就不是滋味儿，怎么想都觉得不对，顺道连作业都不想做，课也不想听了。

　　艾静想，反正她都是个学渣，学不学都没所谓，不如就让她一直这么沉沦下去吧。

　　这种散放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多天，某天艾静下了晚自习，在校门口左等余洋不来，右等余洋不来，又以为他在教室跟谁起了争执，等来等去，最终还是重新返回教室找他去了。

　　这次他不是在跟人吵架，而是在抄什么东西，教室里就剩下他一个人，少年伏在一堆练习册之见，只看得见一对清瘦的肩胛骨和几根头发。艾静走过去，伸手拍了他一下，“干嘛呢。”

　　余洋被她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哦，吓我一跳。”

　　艾静看了一眼他那一手老中医字体，瞬间就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辣了一下。

　　她立刻偏开头，仿佛被熏到了一样，不忍心再看余洋那手烂字。

　　幸好哦，幸好他选的是理科吧？要不然光凭这手烂字，也足够老师打死他了。

　　别的不说，就是理科，余洋也没少被他语文老师diss，还经常被艾静他们语文老师当成反面教材，顺带教育了不少学弟学妹。

　　余洋一见她那神色就猜到她要说什么，连忙藏住不给她，“你来干什么？”

　　“我在外面等你好久了，见你没有来才过来找你的。”她抬了抬下巴，“你在抄什么呀，都不给我看。放心，你那个字，我也看不懂。”

　　余洋这么一想，觉得她说得也是，干脆将手放开了，“上届一个师兄的化学笔记，我借来用用。”

　　艾静看了一眼他那个老中医字体，想了想，觉得自己反正最近这两天也不想做事，干脆帮他一把得了。“算了吧，你这个给我帮你抄吧。”

　　这个字，真是看不下去。

　　余洋想了想，觉得艾静抄一遍能加深下记忆也挺好，点了点头，随她去了。

　　过了两天，艾静将一本全新的笔记本交到了余洋手上，“总算好了，可累死我了。”

　　余洋打开看了一眼，上面用各种颜色的彩笔分门别类标注好了，旁边还有彩色的印章、贴纸、胶带，和她自己画的小表情小插图，配上艾静那手工整的字和干净卷面，不仅让人一目了然，还觉得是种享受。

　　然而......

　　搞什么......

　　余洋伸手拍了一下她脑袋，“让你抄笔记，搞这么幺蛾子干什么？”

　　笔记就朴朴素素的呗，弄成这样可以直接出版的，很浪费时间的好不？

　　艾静被他拍了一下，不高兴地嘟起嘴。

　　什么嘛，她不过是想让余洋能够看得更清楚一点儿。

　　这个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