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女尊）》韵格格

20、奉茶跪思

　　自知有过，奉茶跪思。

　　这是梦凝阁为数不多的规矩之一，双膝跪地，双臂过肩，手举一盏热茶，温度由烫至凉，这段时间静思已过，方可呈情。但，谁都情愿领一顿鞭子来的痛快，也不愿受这般细碎磨人的责罚。

　　唯有慕颜知道小姐这次是真的动了怒，只能用这样磨人的法子或许才能让她消气。

　　慕颜跪在她屋子几步之外，双手高举着杯盏，待杯中水渐凉，才终于开口：“慕颜知错了，小姐别生气……”

　　屋内，一片静寂。

　　慕颜心知不会轻易过关，语气平静的吩咐道：“换盏！”

　　手中的凉盏被换成热盏，又开始新一轮跪思。待茶水凉下来，又一次开口道：“慕颜真的知错了，小姐有气尽管责罚……”

　　屋内，还是没有答话。

　　慕颜微微蹙眉：“换。”

　　“阁主？”影一看着他发红的手掌，不忍再换。

　　“继续！”慕颜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影一无奈只得遵从。

　　饶是四月天，慕颜膝下清寒已然入骨，双手却是通红滚烫一片。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第三杯茶也凉透，慕颜双臂开始发颤，再次呈情道：“慕颜对师姐绝无他意，请小姐相信慕颜！”

　　屋内，依然无声。

　　慕颜咬紧牙关，努力保持最初受罚的姿势：“继续！”

　　茶盏，又一次由凉换热，慕颜艰难的熬着第四轮跪思，额间冷汗隐隐闪烁，双臂已然摇晃的厉害，慕颜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君韵侧头透过窗望着不远处院中跪着的人，清俊挺拔的身影在微凉的月色下显得格外孤冷，手中高举的茶盏正微微冒着热气……

　　终于，慕颜手臂开始剧烈的抖动，再也支撑不住，“咔”一声，茶盏落地碎成片。

　　慕颜无力的垂下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舌尖一卷，将碎片全数含在嘴里。

　　跪思未果，若想继续呈情，破血方可开口。

　　瓷片在口腔里肆虐，一张一合如刀子般锋利，血顺着嘴边流下，撕裂的钝痛感铺天盖地袭来，刺激着每一处毛孔都在叫嚣。

　　“我是您命定的侍君，早已刻入骨血。”

　　“每一年小姐的画像都会被送到梦凝阁暗室，这个暗室只有未来的阁主，也就是今日的慕颜才可以进入。”

　　“梦凝阁明为风花雪月的寻乐之地，暗为江湖收集情报的买卖，实力不容小觑，若引起朝廷猜忌就是陷主于危……”

　　“梦凝阁不似暗卫规矩森严，没有那般严格执行责罚的标准，因为梦凝阁出来的侍君都是由主子亲自磨砺，这样才能成为主子想要的模样……但寥寥无几的规矩里，头一条就是不可在君家无主君时道破。”

　　慕颜一直在说，嘴角的鲜血越溢越多。

　　“小姐可知幼时慕颜曾偷偷跑去看过您，那时您还不到十岁，在书房练字也那么不老实，墨汁涂了一身，脸像个大花猫一样，当时我就在想这就是我以后要陪伴的人了，真好。回去后却被师傅罚惨了……”

　　慕颜回忆着，不禁笑了出来。

　　“但慕颜真的很开心，拼命的学艺练武，拼命学着侍人的功夫，日日缠着师姐告诉我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侍君。”

　　“我并不知当时师姐就存了那样的心思！是慕颜没有恪守本分，犯了侍君大忌，慕颜不敢奢求什么，小姐的任何责罚慕颜都心甘情愿受着，绝不喊痛求饶！小姐罚了，怒气消了，慕颜会记下，今后绝不敢再犯。”

　　真相被一层层剥开，回忆跌宕着心扉，慕颜深深的俯身，重重叩首，久久不起。

　　他在等待，等待着上者杀伐决断的宣判，等待着承接无法想象的怒火，怎样都好，只是别弃了自己……

　　寂静的屋内充斥着让人凝窒的气息，君韵怔怔地听着屋外人呈情，她没有想过是这样的缘由，心，难以言喻的沉重。

　　终于，屋门推开，君韵从屋内缓缓走出。

　　“小姐……”慕颜慌忙仰起头，声音微微哽咽：“慕颜自知这次错的离谱，只求您……别气坏身子，别……别不要慕颜！”

　　君韵看着他小心翼翼的乞求，看着他卑微不安的模样，心中苦笑一番，难道自己就让他如此胆怯害怕？这么不信任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也是，从来都是他毫无保留的付出与温情，自己除了肆意挥霍，从未给过他一个承诺。

　　错的，哪里是身下人。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见君韵没有任何反应，慕颜顿时绝望横生，满目苍凉，身子也忍不住的颤栗，苦苦哀求道：“小姐您打……把慕颜腿打断，把慕颜禁锢起来，慕颜今后绝不踏出府一步！求您别不要我……”

　　君韵狠狠将人拥在怀中，截住那些残酷的话：“今后有错，赏罚都由我说得算，不许自作主张！”

　　“是，只要是小姐给的，慕颜一分都不会少受！”衣衫浸着血色，映在月光下，凄美而魅惑。

　　君韵心疼的抚了抚他脸上的一道鞭痕，握起他冰冷微颤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你是我的侍君，这辈子都别想逃开我手心，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泪，终于夺眶而出。

　　慕颜对您的爱，一辈子哪里够。

　　月夜未落，执念未尽，几番浓情，难诉衷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