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安》六六六爻

3、瓜葛

　　明安与马绮走在最前面，从大门走向后院。后面跟着的一行人有不少人家是想要攀附张家的，今日明安会来的凌郡王府的风声早就已经是被放出去了，知道明安今日会来的，自然也是不再少数的。

　　所以说今日的宾客之中，也少不得一些是看在明安的面子上才来的。这些也是在明安的每一次参加宴会的时候都会出现的事情，这样的说起来也并不算有多么的奇怪了。明安也早就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这件事情的端倪，马绮也是可以看得出来几分的，不说别的，这单单是这一次应邀而来的宾客，就比往日多了不少，那些平日里马绮不过是走个形式去发一个帖子的人家，今日竟然都来了。也正是因此，这马绮今日才会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话说回来了马绮怎么说也是在沈家学堂与沈家女一同教养长大的女子，即便是遇着了出乎意料的事情，到头来却也依旧是能够做到波澜不惊的。事情到了明安到来的时候，马绮早就已经将这一切处理的妥当。即便知道那些人是为了攀附，即便这心里有不服，也不会在这凌郡王府里发作，她也知道这次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多半也死她一个人兜着。

　　“张夫人愿意来凌郡王府，妾身还真的是感到荣幸。”马绮一边说着，一边引导这明安到这后院之中去。“仔细的算起来，妾身与夫人倒是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见了。”

　　“可不是吗？此时，距头一回见着侧妃，可不就有好几年的时间了。”明安没有去驳了马绮的面子，而是接着说了下去。

　　马绮不就是想要借着自己的身份，震慑一下旁边那些来的捧高踩低的人吗？算起来，还真的是有几分的可笑，当初马绮的婚事，虽说有自己的推波助澜在其中但是这多半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若不是她先做下了置沈家于不顾的事情，又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日子过的真快。”明安说道，“这世殊时异的，也没想到侧妃能够有今日的荣光。”

　　明安这么的说，也并不算有什么毛病。这凌郡王府虽然说张沈两家不屑，而且凌郡王府在表面上来说，也不过是一个闲赋在家的宗室闲散王爷而已。但是，这怎么说也是皇室。

　　虽说，士族是瞧不上皇室的姻亲的，但是这也仅仅是张沈两家的顶级世家才会如此，像马家那样的世家，若是能够与皇家扯上几分的干系，已经是十分的不错的了。

　　要知道，马家长房嫡出女儿，也仅仅是能在沈家做妾，这样的一个外室女，成了凌郡王府的侧妃，也算的上是不错的结局了。更何况，现在的凌郡王府没有王妃，没有其他的侧妃。甚至可以说，马绮是这凌郡王府上，唯一的一个有名分的女人。

　　“可不是吗？我还听说这姐姐在闺阁之中的时候，与夫人虽然说是堂姐妹，但是却像极了亲姐妹呢？”就在这时，一旁的一个身穿淡粉色衣裙的女子说道，这话说道了这里，马绮便向着这那人使眼色。

　　但是很明显的是，说话的人并没有去看到沈明寄向自己使得眼色，仍然无所顾忌的说道，“我还听姐姐说，二夫人在归家的时候，对姐姐也是极其的好呢？”

　　刚刚明安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显然的是不愿意接着把这个话题给说下去，这话中深深的讽刺，难不成就听不出来吗？但是却偏偏的有人这么的不怕死的要将这话给挑明了。说这话的人，也不是别人，而是马绮在马家的一个庶妹名唤马纹。

　　“我虽然是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但是这沈家有几个姐妹，我还是知道的。”明安听到这里，倒也并没有急着去反驳，而是就这么的娓娓道来，“话说回来，我还真的是不记得这沈家还有一个姐妹嫁到了这凌郡王府？这京城之中相信是众所周知的，沈家女不嫁皇室，况且这沈家女除了张家之外，嫁到别的人家，也是绝对不为妾的。”

　　明安这么的一席话，很明显的就是将马绮与沈家的干系给撇了干净。这马纹很明显的就是想着借马绮与沈家的关系来抬高自己的身价，可是这沈家的名头，又怎么是她随意就能够用的？刚刚给马绮脸面已经是底线了，可是偏偏有人不怕死。

　　马绮听了明安这么的说，这面色很明显的发白。虽然说以前就知道会是这么的一个结局，但是今天这个场景，被沈家的人当众的否认，真的是一点颜面都没有了。这在场的众人，以后会怎么去评说她？思及此处，马绮真的是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就心软了让这马纹住进府里了。

　　其实明安的这一袭话，也是有毛病的，比如，除了张家之外不做妾，那么皇室呢？难道皇家比不上张家吗？沈家人身为臣子，有这样的想法分明是想谋逆，若是放在一般世家的话，这张家又怎么能够逃脱了干系呢？但是谁让说这话的人是张家的主母沈明安，而张沈两家也不是一般的世家呢？

　　所以即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上一句质疑的话来。众人见明安不悦，也只得是站在一旁，打量着在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庶女。

　　“家母虽已故去多年，但是当年的教导却依旧是历历在目。家母向来慈善，对任何人都是一般无二的和蔼，若是真的是有人想岔了，还望不要去牵累泉下之人。不然的话，家母在泉下会无颜面面对沈家之先祖的。”明安继而说道。很明显的，这件事情，是不打算就这样的过去了。

　　当年的第一次从青州来到京城，可不是有好多年了吗？只是那个时候，自己的父母仍在，自己仍然的沉浸当初的那段不辞而别的感伤之中。所以即便是来了京城，对于这京城之中的一切，也失去了兴致。

　　明安还记得，自己的母亲与自己第一次见着了还是沈明寄的马绮的时候，似乎母亲也暗叹这一个养女能够养出这样与沈家姑娘相差无几的气度，还真的是不差的。所以这见面礼送的，也是与旁人的一般无二的。

　　明安先前也以为，这沈明寄终究会有一天进了沈家的族谱以着沈家姑娘的名头出嫁。但是，很多事情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就应该付出代价的。当初，沈明寄与沈家彻底的撇清了关系确实是出自明安的手笔，但是，即便是现在去面对，明安也问心无愧。

　　明安说了之后，马纹与众人很明显的是感觉到了明安话语之中的威慑感。马纹现在也后悔的要死。她怎么会知道沈明安会这么的翻脸不认人呢？这下好了，本来庶女就难寻亲事，躲到了这凌郡王府不就是为了让马绮给自己相看一下婚事？经过了这样的一件事情之后，不用想也知道的，马绮以后很难的再让马纹在这凌郡王府住下去了。

　　“夫人说的是，当年姑父先去，姑母一人本欲随姑父而去，父亲实在是不忍，所以才让妾身到沈家与姑母作伴儿的。妾身的妹妹年幼想岔了，还望夫人不要太在意。”到了这里，马绮自然也就只有一个打圆场了。

　　而今日的一行本来就不是来拌嘴耍威风的，明安自然也是会在这个地方给马绮一个台阶下的。总不能是来人家做客，却给这家的主子挑事？

　　张家虽然霸道，但是还不是这样的一个霸道的法子。马绮经过这事之后，面上虽然神色如常但是相信这在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

　　凌郡王府的人口简单，所以这多半的地方都是用来做园子了。这周邵许是因着《庄子》之中的那一句“非练果不食，非醴泉不饮。”所以这园子之中的花草少的有几分的可怜，但是最不缺的是水与竹，单单的是这竹林的面积，竟然是占了园子面积的大半。

　　而那环绕的水，也是在前年马绮嫁过来之前，让人给培育了大半的并蒂莲，今日这众人，收到的帖子上写的是来赏莲的。当然，也不好去说这并蒂莲不好看，一池子的并蒂莲，在加上马绮在凌郡王府独占鳌头，也很容易让人想到红袖添香的。

　　明安与沈明寄等人到了后院之中，早就有人在亭子中摆好了茶点与果酒之类的。此时虽然说是炎炎夏日，但是有着这旁边幽深多的竹林在那里，竟然平添了几分的寒意，这席间不仅仅是不需要摆上冰块纳凉，反倒是这靠近了竹林的地方，竟然还需要摆上香碳来取暖。

　　明安是有几分的畏寒的，所以在这水边的竹亭之间的也是着意的让人给特殊的布置了不少。以着明安自己的身份在那里放着，自然是有资格自己独自的占用一个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