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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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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这段时间来,人变得勤快了,也文静了,在她身上再也看不见以前的一丝骄纵。杜红美看在眼里,喜在心间,她也曾想过女儿怎么会变化这么大?莫不是冲撞了什么都准备请村里的观花婆子过来瞧瞧,这话她刚在房里和老夏嘀咕起来,就被老夏同志骂了一顿,说她干部家属竟然搞封建迷信!
夏晨曦有心要改变自己,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早就不想顶着夏娟这个名字!她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让夏家人欣慰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些疑惑。
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怎么样更快摘掉自己身上的标签,让大家知道她是真的洗心革面做好人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起了个大早,夏晨曦在杜红美出去挑水的时候,忙起了灶台上的活儿。
夏东升早上起来会抽上一口叶子烟,然后在出门绕着村子转悠一圈,最后才会回到家里。夏晨曦观察了几天,知道这是夏东升的习惯,除非是下雨才不会出门。眼见他已经起来了,夏晨曦连忙端水让他洗脸,夏东升看她一眼,问道:“你妈呢?”
“挑水呢!”夏晨曦说道,接着又扬起脸,“爸,早上我们吃手擀面好不好?”
宜良大队比较穷,一年到头在土里忙活扣去上交的国粮,剩下分给社员的粮食,不过勉强不饿肚子而已。就算夏东升是个村干部,每月还有三块钱的补贴,可家里几张嘴吃饭,日子同样过得紧巴巴的。
夏晨曦每天啃着咸菜,各种粗粮粑粑,高粱面疙瘩汤,嘴里寡淡得都没味儿了。就连面条都能让她一想起来就口水直流。
夏东升看着闺女亮晶晶的眼睛,禁不住眼里的期望,点了点头。夏晨曦得了首肯,立刻端着盆子往她妈房里跑。家里吃的东西,都被她妈妈收在房里的一个柜子里,她要不趁着杜红美回来弄好,今早准又是高粱面疙瘩汤。
夏东升见她吃上一碗手擀面就欢天喜地的,他也笑了,只这笑容只是一瞥而过,夏东升叹了口气,拿着手里的烟杆在椅子上敲了敲,还是粮食不够吃啊。
夏志远和夏志刚两兄弟住的地方连在一起,只用一块布隔开,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共进一个门。夏志远都已经起床穿衣裳,夏志刚躺在外间,翻个身,眼睛都没睁开就嘟囔起来,“今儿个又不上工,起这么早做什么?”
难得今天闲下来,夏志远是弄不明白夏志刚怎么就非要早起。
夏志远穿好衣服,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往外看去,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继续睡吧,太阳都晒屁股了。”
夏志刚:……
夏晨曦从杜红美房间里取了面粉出来,迎面碰见了大哥,她喊了一声‘大哥早’,夏志远只是嗯了一声,就迈步走出去了。
来这儿的日子也不短了,夏晨曦也摸清楚了家里几个人的脾气,要说夏东升是大家长,杜红美勤劳能干偶尔喜欢念叨,她那两个便宜哥哥,那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是那窜天猴,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一个是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势将沉默进行到底。
就说她这便宜大哥夏至远,虽然不是夏东升亲生的,也是在夏家长大,夏安邦对他也和亲生的一样,可偏生就跟个隐形人一样,一天没见他说上几句话,就是说话整个人也是一脸严肃,老气横秋,简直就像夏东升的翻版,妥妥的老干部风范。
话不多,又常常板着个脸装深沉,夏晨曦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杜红美来回几趟将家里的水缸填满,看见女儿在做手擀面,顿时肉疼,开口说道:“我说你个妞子,家里就那点面粉了,你别成天就惦记着。”
夏晨曦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说道:“妈,反正早也是吃,晚也是吃,再说了,这是爸吩咐的,让早上做手擀面。”
杜红美有些不信,“你爸说的?”
夏晨曦一脸镇定的点头,“当然,不信你问大哥。”
“大哥,你说,是不是爸说的我们吃手擀面的?”夏晨曦转头对上在院子里劈柴的夏志远,朝他眨了眨眼睛,心道可别拆她台啊。
杜红美就是有些舍不得,倒也不是怕孩子吃了,可这一年就分到那么点东西,她要是不精打细算的,这日子可没法过!
夏志远看着她们两个女人因为一顿吃食而议论起来,他全当没听见,只是这话题抛到他身上,夏志远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夏晨曦一个劲儿的朝着他使脸色,也不知道他明白了没有,对这个大哥,夏晨曦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相处。他人太沉默,也太闷了,也根本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好琢磨。
夏志远说道:“爸是这么说的。”
杜红美方才相信了,虽然还是一阵心疼,她道:“还是你爸疼你。”
夏晨曦笑道:“谁让我是他小女儿呢?我爸当然疼我。”
夏东升确实是很喜欢这个女儿,准确的说,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思想极其严重的农村,夏东升身上竟然神奇的看不见这一点。他对家里的每个孩子都很好,不过对着最小的孩子,夏东升显得更有耐心。
夏东升成家晚,和杜红美组建家庭之后生养了几个孩子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两个小的,也许是有这个原因在,就算是女儿,夏东升也一样看重。
夏志刚直到吃饭的点才出来,他一脸没睡醒的模样,被夏东升骂了几句,夏志刚习以为常,看见桌上冒着热气的一盆面条,顿时双眼一亮。
夏晨曦正在盆里给夏东升挑一碗面出来,见二哥过来就拿了碗筷,夏晨曦轻拍了他一下,笑着说道:“二哥,你太不讲卫生了,脸不洗,牙不刷就想吃早饭,这么不讲卫生,以后都没女孩子敢嫁给你了。”
两人年纪相差不过一岁多,虽然兄妹俩以前关系不太和睦,但现在夏晨曦 有意和夏家人修复关系,这段时间和夏志刚的兄妹感情有了很大的改善。
夏志刚被妹妹打了一下,他也不恼,笑嘻嘻的道:“什么卫生不卫生,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夏晨曦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小心肚子里长虫!\"
“我这肚里又没油水,蛔虫长不了。”
这兄妹俩以前是一个钉子一个眼,凑在一起就要干架,谁都看不惯谁,现在虽然也常常斗嘴,却和以前又有很大不同,亲近了许多,杜红美这辈子没别的想法,就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以前小女儿性子古怪,和家里人谁都亲密不起来,杜红美是担心不已。
现在,反倒是老大让人担心了。杜红美看了沉默着蹲在门口的大儿子,心里叹了口气。
“好了,吃面条就吃面条,哪儿来那么多话。”杜红美瞪了夏志刚一眼,“我看你妹妹说得没错,脸不洗牙不刷的我看回头相看姑娘,谁愿意嫁给你。”
夏志刚瘪了瘪嘴,“我还早呢,这不还有大哥,妈,你要是想娶儿媳妇,你给大哥娶媳妇呗。”
笑闹归笑闹,夏晨曦的目光也看向了蹲在门口当隐形人的大哥夏志远,说起来夏志远的年纪也不小了,也是二十大几的人了,在这个年代还没娶上媳妇也是件稀罕事儿。
原著里对夏家的人描写很少,只说夏娟的老爹是村干部,二哥一心想当兵,老大是连名字都没提到过。夏晨曦有时候真是弄不明白,夏志远论长相也不差,家庭成分也不错,干活儿也有一把子力气,怎么就还成了单身汉了?不过这事儿,夏晨曦眼下也不好意思过问。
吃过早饭,夏晨曦和夏志远跟着杜红美一起进城。
这是夏晨曦第一次进城,更可况这还是七十年代,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又带着一股惊喜劲儿。
杜红美怀里揣着几张票据,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要买什么东西。老大的年纪确实是不能再耽搁了,翻年都二十五了,还光棍一条,再不给他娶个媳妇,回头还不知会有多少闲话出来。
夏晨曦大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城里的一切,和几十年后高楼大厦,霓虹灯闪烁的大城市比起来,现在这个城市老破得厉害,可进城对农村人而言仍然是一场盛会。
恰巧今儿又是赶集的日子,街道上行人也多,人声鼎沸,便是夏晨曦这个局外人也感染了那份欢喜。夏志刚显得兴趣缺缺,他兜里也有点私房钱,但跟着妈妈和妹妹走了一圈,也没想明白要买什么。
过了一会儿,夏志刚就有些烦了,开口说道:“妈,我就不跟你们一起逛了,我随处看看去,自己会回家的。”
夏晨曦看着二哥跑了,她也想到处走走看看 ,奈何囊中羞涩,再加上她手里没票,又不认识路,羡慕归羡慕,还是跟着杜红美气走。。
城里的百货公司,粮站,供销社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在这个计划经济时代,一切东西的供应都是有数目的,想要买东西,有钱没票买不了,没钱有票那同样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