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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婚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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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是庶出的孩子。曾经是。[1]
刘风有好几天都在想这个:已经被废、听说在生病的薄皇后,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看着一个个庶子和庶女们的出世、长大、成亲,和即位?
然后,她也会看着庶子来继承她丈夫的爵位?
“少儿?”
“公主,我是君孺。”
哦?她神志居然恍惚到分不清谁是谁?“君孺,你们一直住在平阳吗?”
“不,公主。母亲……在父亲去世后,过得艰难,后来有个平阳县的人乐意照顾我们。阿青就是那时生的。” 卫君孺已经十五岁,性格温顺,说话走路都很细致,再配上精巧的脸盘,要是嫁予一个市井平民确实委屈。
刘风转头,继续对着整个几面的书简发呆。对了,她自己的母亲是在前夫还活着的时候就离开、进宫,生养——民间和宫廷看来也没多少的不同。“君孺,你可会乐器?”
“君孺会弹琴。”
“是你母亲教你的吗?”她的母亲好像不曾教过自己弹琴,也没见母亲为父亲弹过琴。
“是郑丞。照顾我们母女的那位。”
刘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和身边使女说话的原因来,“你弹些民间的调子给我听吧。这宅子静得让人讨厌。”
曹寿回来的那天下着寒冷的冬雨。
当侍女们跑来报信说平阳侯回来时,刘风一点也不想去迎接。但她想过以后还是去了,因为他现在是她的丈夫。
“曹侯回来了。”她让身边的侍女接过他御风挡雨的棕衣。
曹寿的笑容顿了顿,旋即恢复了俊朗表情。“寿失约,让公主久等,罚礼三车!”
刘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他大概就是拿这一手去勾引来无数姑娘、妇人……或是宫女。
“不过,我真的带回来可以送给太子的礼物!”
这一句引去刘风的全部注意力。她看向他。
“等会我们就去看它!”
说完,曹寿快步跑去他的寝室换衣服。刘风盯住他和几名有些眼熟的侍女的背影片刻,转头:卫家的姑娘们连同她们的母亲都好端端低头站在自己身后。
“卫媪,以后我这边的侍女和用物都由你和君孺掌管,任何事都先来报与我知。刚才那几个女孩子就送与曹侯伺候。”
卫家的女人们对这突然的宠幸十分讶异,但依然立刻躬身作谢。
“现在,让我看看能送予我那太子兄弟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吧!”
***
那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刘风一见到它就喜欢上了:这不是一匹拉车的笨马,而是有着琉璃般的大眼睛、四腿修长健美的草原马。
“你是如何找到它的?这是匈奴马吧!”[2]
“是西域那边传来的马种,边地的人都称他们为昆仑之马。漂亮吗?”
“漂亮!”
刘风很想摸摸它的洁白鬃毛,没想到那马头一扭,虽然没有踢到她,也把周围人吓得不轻。
“公主小心!”边角上站着的舍人铎驿立刻冲上前拉住马的缰绳。“公主,这马的性子倔强,如若要骑它,请让小人驯几月。”
刘风对着铎驿点点头,这个一脸黑胡、身材高大的马夫长确实有长才。“也不能让它变成一只羊。这是要送给太子的礼物,太桀骜或是太驯服都不行。你能做到吗?”
铎驿拱手,“只要公主准予小人喂予它好料。”
“拿肉和果子喂都可以。”刘风招来卫大娘。“铎驿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府中没有就让他去采买。”
所有人都看向这位大方得出奇的女主人。
“储君喜欢有野性又不太好掌控的东西。”太顺从他会生气、太反对他也会生气。太子宫中连皇后和未来的皇后都无法制服他,有时连他的老师汲黯大夫都只能默然地看着他耍脾气。她这个姐姐,根本说不上话了。“马驯得好,你就是家丞。”
长而厚重的彩裙裾正要离开这显得肮脏凌乱的临时马厩时,铎驿突然跪在刘风脚边,“请公主再给小人几个帮手。”
“府里的人,不论是谁你都可以调来,不够就请、买、抢!”她,一定要让那个混帐小弟听自己的话!
一个半月后,天气回暖、雪也不再下。
刘风再次带了卫君孺与卫少儿前来西北角落的马厩。新的马棚和仓库已经搭好。那匹白马依旧很精神、很傲慢地盯着她看。
“公主可以喂给它些果子。”铎驿静悄悄地出现在她们身旁。
“这样它就让我接近?”
“公主现在就可以拉住它的缰绳。”
刘风决定相信这个汉子的话。她缓缓靠近、碰触到高大健美的马身,它只是看了她一眼、未喷气也没有踢人。“来,吃点好吃的?”
马儿即使再神骏、也终归是个畜生,在吃了几个这个季节很罕见的甜梨之后,那马就非常顺从地让刘风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踩着马镫上马。[3]
当然,结果可想而知,刘风花了近一个时辰、全身冒汗双手无力,还是没有爬上马背。一匹马与四个人都很疲累。
至于曹寿,他不在,用不上。
“公主不妨明日换身短衣来。莫让脏马厩毁了公主心爱的衣服。”
刘风看向铎驿。他的话没错,身上的衣服即使没有曳地、也束手束脚的很是不便。可是,难道真要她穿了平民男子的衣服学骑马?那样穿着一定很难看的!
“或者公主先歇息几日,等我弟弟阿青来了以后给公主当马镫、牵缰绳。”卫少儿提议。
“也好。”她真的很累了,连迈腿、举胳膊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很吃力。少儿经常说起弟弟卫青如何懂事能干,反正她不缺钱,多养几张口也无所谓。“让他帮着铎驿吧。钱粮就与子夫相同。”
五天以后,卫大娘母女四人带了一个半大的男孩子给刘风叩头。
“感谢公主的慷慨恩德。”男孩规规矩矩地跪倒,伏首于廊下冰冷的地面。
“不必感谢我,要感谢你的母亲和姐姐们。”
于是,男孩恭恭敬敬地给母姐们叩头。
真是难得的有礼貌啊!刘风突然想念起弟弟小时候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日子来。
“卫媪,带……卫青去裁些象样的衣服。他是我的舍人,自不能失了主人家的颜面。”
卫家的人齐齐地再次给她行大礼!唉,不就是一些布料和口粮嘛,值得拜那么久吗!“好了,快到中午,去用饭吧!”
***
那匹白马是要送去皇太子宫中的,因此刘风几乎过一旬就要去看看。这次她依旧是漂亮的裙裾——这辈子也别想让她穿丑死人的短衣——多层的丝制蔽膝、轻巧结实的木屐,前往翻整过后的马厩。[4]
她第一次看清楚卫青的相貌。卫家的女孩子们都很漂亮,而男孩也不太差,只是黝黑瘦小些,多吃些好谷好肉应该就能长高长壮了。
“请公主上马。”
看上去比刘彻大不了两岁的孩子单膝跪在地上,铎驿则在另一边控制缰绳。这一大一小配合默契,显然处得不错。
刘风稍加犹豫,穿上少儿递来的手套,一手扶住卫青伸过来的胳膊、一手抓住马鞍,然后先踩上他的膝盖,再颤巍巍把木屐结实地套进马镫。后头两个侍女一边一个用力一推——
她上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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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汉代妻和妾区分很严格,即使皇帝也只有一位妻,妻的孩子和妾的孩子也是两个等级,可谓“子以母贵”。皇后的废立,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继承人有个合法的身份,而与感情爱情什么的没有多大关系。
[注2] 战马的质量,对冷兵器时代的骑兵作战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特别是在与游牧民族的战争中处于决定性地位。汉武帝前期,通过长年的积累、培育,改良中原地区原本较矮小、不大能长距离奔驰作战的马匹,从而赢得了对匈奴的大型战役;有名的为了汗血宝马而打西域的战争,实际上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获得优良的战马品种、取得骑兵作战优势的战略需要,而非纯粹是皇帝一个人要养千百匹宝马来玩儿。但武帝后期由于马匹消耗过巨、又不注意后续培育,以至于无力再与匈奴进行大规模的战斗(当然也因为卫青死了,接任的外戚李广利的本事又差得太远),又被侵略抢劫,然后不得不和亲、给外族进贡……到了南宋更是极度缺乏战马和骑兵,结果就是大家都知道的。
[注3] 马镫出现的说法不一,但作者估计:这种大规模的战争可以催生大量创新(看看二战即知),所以发明或引进个可以踩来作支点的马镫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
[注4] 相信我的读者们不会问:汉代也哈日啊,居然穿木屐。
补充一点:很多汉唐风采可以从东瀛的“传统”中寻到一二。和服、韩服等都是受汉服的影响,加上本民族的文化生活习惯而演化成现在的样子的。夸张的艺伎妆和头饰也有着汉代遗风,走路的姿态则来自汉代有教养的女性的风范(深衣是紧身大袖,大步走是不可能也非常不好看的)。
另,及膝的毛皮靴是从战国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时就开始的。当然其实是从骑马的胡人那里进口的舶来品。但绝对不是穿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