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1、第六百三十八章 降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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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姆伊回到总部，等待他的是存放同伴遗体的棺木，包含三名驱魔师在内，总共有四十七名成员确认死亡，偌大的空间因此染上沉闷绝望的色彩，有穿着驱魔师制服和探索班制服的人趴在棺木上泣不成声。
考姆伊站了许久，鲜活的光芒淡去，徒留被剥夺情感的死寂。
“欢迎回来……”考姆伊摘下帽子，对牺牲的同伴们行礼，“谢谢你们，辛苦了。”
离开让人喘不过气的大厅，瑞巴拿着一叠资料边走边向他的上级考姆伊报告，提到数名这段时间牺牲的驱魔师，瑞巴提起整理资料时发现的重点。
“根据解剖结果，三名驱魔师的遗体都呈现相近的状态，他们的身体完全没有被切开的痕迹，但心脏却被取走了。”
——诺亚。
考姆伊心底浮现答案，同僚的遭遇，对应他们目前已知的少数诺亚能力，思及实力未知的强大敌人，考姆伊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同一个名字，但是他立刻打消了念头，理智告诉他有最优解，情感却驱使他做出其他选择。
考姆伊告诉自己。
[不能再麻烦他了，他还有伤在身。 ]
“考姆伊室长，请问可以把队长的遗体送回家人身边吗？队长是为了保护我才会……我想至少让他在最后能和家人团聚……”
考姆伊安静地听完探索班成员的请求，他没有打断，而是在最后宣告规矩不能被破坏。
“没有例外，他们全部都要在教团火葬。”
和死者有交情的同伴大受打击，忍不住质疑考姆伊不通人情，但考姆伊丝毫不让步。
他有不能妥协的理由。
“你能保证他的家人、朋友得知他死去后，不会祈求他回来吗？”考姆伊严厉道，“如果他变成了恶魔制造屠杀，那些枉死的人又该怎么办？”
“为了这个世界好，他们必须消失，属于教团的人，一切情报皆由教团处理，你们也不能和死者亲属联络。”
“怎么这样……”
脚下是堆叠的文件，考姆伊低下头，双手撑着办公桌，镜片后的眼睛被痛苦的神色填满，他为死去的同伴伤感，也为自己遵循的规定而悲哀。
考姆伊呼出一口气，闭上眼。
“别想了，专注于眼前的胜利吧……”
蓝染敲了敲书柜，他单手环胸倚靠着墙，“我来的不是时候？”
考姆伊从负罪编织的漩涡中挣脱，他转身回首，看着位于门口的蓝染。
黑发青年没有穿驱魔师制服，身上是一件灰衬衫，袖子向上卷起，露出一节苍白的手腕。
“蓝染。”考姆伊试着勾了勾唇角。
“不想笑的话，就别笑了。”
蓝染脊背离开墙壁，走向考姆伊，金色的瞳孔平淡如昔，感觉不到分毫予以同僚的怜悯。
“我只是来和你说一声，我要走了。”
“……走？”考姆伊一愣，急切追问，“你要去哪？”
意识到自己的措辞有歧义，蓝染失笑道，“你在想什么？我有任务。”
考姆伊更疑惑了，“我没有——”
话音戛然而止，考姆伊露出恍然的神情，无需通过总部司令室，能直接越过他对蓝染下达指令的，只有大元帅。
“嗯，就是你猜的那样，上级指派的任务，你应该很快就会接获情报了。”
“情况紧急，我会用最快的方式赶至现场。”蓝染看着考姆伊的眼睛，声线温和，眼神亦不含丝毫压迫，“我相信你不会低落太久，事态也不允许你继续消沉。”
考姆伊目送蓝染的背影，他张口问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蓝染回头看了考姆伊一眼，举步走向办公室入口，正常音量描述的语句落在后头。
他的回答是——
“处决罪人。”
…………
……
不愿回想的记忆不受控地涌出，消减理智，可怖的现象，被折磨的看不出人形的实验品。
李娜丽双膝跪地抱着脑袋无助地颤抖，她捂着脸颊，指缝间露出的眼睛恐惧满盈。
“李娜丽？！”
亚连扶着少女的肩膀，听见对方唇齿挤出的微弱字句，“降咎……会发生在圣洁同步率0以下的人身上，如果强制他们与圣洁同步，就会有天罚降临……”
李娜丽抓着亚连的衣服，哽咽道，“我以前见过教团的实验，现在已经禁止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斯曼会……”
“他明明是适合者啊？为什么会被降咎？”
天空出现巨大的异形，没有四肢与头颅，只有顶着光圈的主躯干，仔细观察，会发现左胸处有渺小的人类形状，那是活着的人，双眼与嘴巴不断溢出鲜血，大部分的身躯与异形融合，只余光.裸的胸膛以上暴露在空气中。
降咎后男人身上的毛发悉数消失，只能勉强从轮廓辨别他是一名人类。
曾经是驱魔师，使用圣洁的力量与恶魔战斗，名为斯曼的男人，如今已被圣洁判定为背叛者，不容许他留存世间。
天空被染红了，大片刺目的红色，像是在反应斯曼内心的憎恶。
无头的异形旋转带动气流，强烈的风摧毁围绕过来试图夺取圣洁的恶魔，多到数不清的恶魔就像浪潮一般。
暴走的圣洁之力敌我不分，破坏恶魔的同时，下方村落也受到波及。
李娜丽和亚连靠近丧失理智的斯曼，试图把人拉出来，亚连却被拖入圣洁力量暴走后形成的异形之中。
“亚连！”
[记忆……？啊……原来是这样……斯曼你……害怕死亡，所以逃避战斗，向恶魔求饶，你背叛了神……]
亚连浸泡在情感与记忆构成的识海，圣洁强烈的破坏能量惊动他，亚连发觉圣洁正在侵蚀斯曼的生命。
就像神一样，制裁罪人——
“斯曼！停下来！”
“斯曼！！”
城镇外，刚抵达的驱魔师看着倾斜的庞大降咎，漆黑的下摆被劲风带起，背部是一对展开的黑翼。
“今年的第二个，频率是不是太高了？”
像是没把眼前的威胁放在眼里，蓝染低喃道，处理降咎对他来说是一个麻烦，烦恼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束后圣洁力量接触引发的副作用。
“蓝染，你还在等什么？快点行动！”
扇着蝙蝠翅膀的魔偶传来苍老沙哑的声音，颐指气使，催促无作为的青年动手解决圣洁引发的危机。
蓝染斜睨独眼魔偶，装作惊讶道，“你们还在啊？”
“你——”
蓝染不等人说完就切断通讯，不用催促他也会干活，又不是多困难的事。
散发炫目白光的尖爪挡住坠落的降咎，蓝染挑眉，抬起的刀尖下垂些许，他认出来了，这是亚连的圣洁，亚连尽全力阻止斯曼的圣洁继续破坏，试图拯救同伴。
无形的力量融入空气，感受强烈的能量波动，蓝染垂眸看着仿佛有自我意识般兴奋地微微颤抖的武器，风吹起他的浏海，那双冷漠的金瞳即使不含温暖的情感，依然能直击灵魂。
“没用的。”
“神，不会怜悯罪人。”
否则，不是要祂承认自己判断错误吗？
亚连的圣洁因输出过量濒临崩溃，巨型尖爪消失的瞬间，蓝染的刀被一层犹如黑焰的能量包覆。
圣洁的位置……在那里么。
身影消失在原地，突来的强风刮起一阵沙尘，四周的景色急速变换，揉合成无法清晰辨识的色彩。
逆风而行，与降咎的距离眨眼间缩至最短，张开的羽翼阴影印在降咎的表皮，蓝染贴近眼眶与嘴角流淌血液的斯曼，他没有低头，视线往下看着生命进入倒数的男人。
这个男人他有印象，非自愿来到教团的驱魔师，花了一些时间才习惯教团生活，每次任务结束，都会和房间相隔不远的科学班成员下棋。
终究不是‘战士’，而是成为士兵的‘人类’。
刀刃落下斩开降咎的身躯，强行截断能量供应，一束光笔直地没入天空，被冲散的云层以环形扩散。
光芒散去，降咎犹如断电的器械停止运作，坠落地面前崩解为多块不完整的残骸，从边缘开始分解成更微小的粒子。
流着血泪的男人，怀着不甘、恐惧，与对家人的思念，随着降咎之躯一起化为粉尘。
选择斯曼作为适合者的圣洁核心失去凭依，从高空坠落，蓝染没有伸手去接，背后舒展的黑翼扇动，降低高度落在地面，安静下来的圣洁核心距离半步不到。
“呀！是驱魔师！”
被派来攻击降咎的恶魔围绕过来，数量众多，怀着杀意嘻笑着。
“这就完啦？刚刚那个大块头不杀人了？”
“笨蛋！你没看见吗？那家伙已经死了，被这个驱魔师杀死的！”
恶魔没有急着发动攻击，在他们眼里被围剿的蓝染绝无脱逃的可能。
“交给我吧！我会把圣洁破坏掉的！”
“哈？凭什么？给我处理才对！”
“别吵了你们——”
视线范围内突然多出许多道黑影，恶魔还搞不清楚状况，他们发出错愕的单音，低下头检视被洞穿的身体。
蓝染没有施舍给恶魔一个眼神，仍维持羽翼型态的纯黑能量延伸出密密麻麻的尖锐物，精准地刺穿周围的恶魔。
被束缚的灵魂脱离掌控，奇形怪状的恶魔们崩解消失，不过数秒，吵杂的音源被彻底清除。
感受体内失控的能量，蓝染忍着疼痛从怀里取出简易型结界，罩住地上的圣洁再弯腰拾起。
张开的结界方块只有巴掌大，便于携带，蓝染调整呼吸频率，背部的翅膀和手中的武器一起回到体内。
“……咳！”
随手擦拭嘴角溢出的鲜血，蓝染环视周遭，认准方向后迈出步伐。
作者有话说
第651章 第六百三十八章 降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