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第五百六十二章 安稳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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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胜不信鬼神，他信任的只有自己，更因为如此，他把一切都压在自己身上，集中筹码靠实力掌握的东西才会被岩胜视为真实。
祈求神明保佑，这样的行为本身就不值得推崇，他的母亲是名虔诚的信徒，但他不是，与其倚靠虚无缥缈的一丝希望，岩胜认为有那种闲功夫还不如多花一些时间锻炼自己。
他不相信神明的存在，自然也不觉得世界上有鬼。
就在今夜，岩胜的遭遇打破过往定型的认知，逼迫他接受被自己否定的存在，世上不是没有鬼，只是之前的他不曾遇见。
惨叫声刺激听觉，岩胜悚然一惊，他的汗毛竖起，寒冷从脊椎骨窜升直至大脑，握刀的手不自觉一颤，稍微松开又再度握紧。
他竟然在这危机时刻分神了！
眼里闪现懊恼情绪，岩胜凝聚专注力应对迫近的危机，他清楚感觉到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不要失了方寸！稳住阵脚！”
岩胜高声喊道，试图压制队伍中迅速蔓延的恐慌，他们如果不冷静下来只会死的更快。
岩胜眯着眼，试图找出袭击者的身影，夜晚的森林能见度不高，黑色的影子又极其灵敏，当他看清袭击者的落点时，那块地附近的同伴早就遭殃了，连提醒都来不及。
黑影敏捷迅猛，冲入人群中收割生命，又跳到另一边攻击其他人，指甲和牙齿就是他最有利的武器，一挥手就能从人身上带出血花，视他们防身用的铠甲如无物。
“有怪物！”
“往后！快往后！”
发出警示的初衷是好的，可惜没能带来理想效果，反而害自己赔上一条宝贵的生命。
生与死，眨眼之间。
鬼被武士洪亮的嗓音吸引，龇了龇牙，扔下断了手臂的倒霉蛋，迈步往前奔跑，然后脚底施加力道高高跃起，以猛虎扑食的姿势压倒猎物。
“啊——”
惨叫戛然而止，鬼咬断了武士的喉咙，满嘴鲜血抬起头，张望着寻找下一个目标。
“恶……恶鬼！”
有人抖着唇吐出了以往只会在传言中听到的词汇，乌云缓慢飘过，昏暗夜色突然明朗，吓人的画面在月光下无所遁形。
吃人的怪物勾起深层恐惧，武士们手里攥着武器，却没有冲上前制敌的决心，反而向后退了好几步。
鬼可不会因人类表现出退却之意就手下留情，受欲.望支配的怪物再度掀起新一轮杀戮。
一时间场面紊乱无比，岩胜握刀的手用力到青筋直冒，脸色难看的立在树前。
他眼睁睁看着部下被怪物杀死，喷溅的血液在视网膜留下转瞬即逝的残影，此刻无比清晰意识到，他们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岩胜厌恶这种无力感，他日复一日精进剑术、锻炼自身，要的不是这种结果。
鬼从队伍边缘一直杀到中心，他发现被属下围住的岩胜，竖立的瞳孔死死盯着身穿铠甲的男人，一步，两步，手指滴落鲜血，进入狩猎状态的眼神给岩胜带来极大的压力，仿佛能听见耳畔响起的死亡倒数。
不，他不会死。
扫除影响自信心的念头，岩胜神情凝重，他的指腹摩擦刀柄，垂下眼帘，恩师教导他的画面在脑海浮现。
静下心，寻找弱点，一击必杀！
岩胜没等鬼走到身前，他选择主动出击，掌握进攻节奏，积累的压力与怒意结合，冲出喉咙化为响彻云霄的怒吼。
“喝啊啊啊啊——！”
岩胜挥出的第一刀被反应灵敏的鬼避开了，就近展开战斗，才对鬼的速度有了更精确的认知，他无法思考，反射神经做了最正确的判断，举刀隔挡，鬼的爪子正好撞在刀锋上，指尖差点儿就要碰到眼球。
鬼瞥了眼岩胜的刀，收回目光，看着近距离人类的面容，扯动嘴角拉出一抹恶意满满的笑，他的脑子不大清楚，智商可能也不高，不过这不妨碍他从实战中建立“人类武器脆弱”的认知。
人类很弱，他动动手指就能杀死，他们拿在手里的东西也没好到哪里去，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为什么笑？”岩胜沉声道，“你在嘲笑我吗？”
可恶。
咬牙猛地加大力量，岩胜试图挥动刀刃推开鬼，他试了试，发觉自己的力量不及对方，只好改变策略利用巧劲回收刀的控制权，刀口贴着鬼的手掌翻转，留下一道血痕。
“？”
鬼的身躯停滞，瞳孔放大意识到似乎有什么超出预料，嗯，鉴于他的脑容量不大，所以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岩胜看着鬼愣愣地盯着掌心伤口，久久不能回神，他心里浮现一丝异样，稍纵即逝，感觉消失太快导致他一时无法理清头绪。
“你……”
“你手中的武器，是什么？”
“？！”岩胜心跳漏了一拍，瞳孔骤然收缩，声音源自于后方！而他面前的鬼已不见踪影！
什么时候？ ！
他赶紧旋身，尾端翘起的黑马尾甩动，但是来不及了！鬼问出的那一句话，原本就不打算听他回答！
睁大的眼睛捕捉到迅速接近的利爪，画面宛如慢动作播放，岩胜不自觉屏息，他看见如同新月般的弧，完整地看完从无到有的过程，眼前的怪物头颅飞离脖子，半空中绽放凄厉血花。
此刻，岩胜的脑海一片空白，忘了怎么思考，甚至连语言也短暂离去，刹那间遗失了表达能力，只能张着嘴瞠目结舌。
与他容貌相似的男人斩杀了怪物，怪物脑袋着地，男人也手持刀刃足底接触地面。
岩胜重心不稳坐了下来，感觉自己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他分不清是因为刚与死亡擦身而过，还是因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
颤抖的嘴唇开阖，却一句话也没说。
面无表情的男人靠近岩胜，屈膝蹲下，毫不犹豫地低头，说着沉重的话语。
“十分抱歉，兄长大人……我来晚了。”
“……”
岩胜不知该说什么，他蹙着眉不发一语，视线落在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身上，心思紊乱。
消失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以为你早已从我的人生中落幕，到头来……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剑技已臻极致，展现我渴望而不可及的强大。
岩胜知道，维持了十余年岁月的安稳，破碎了。
沉寂了一段时日的嫉妒与憎恶，再次灼烧他的五脏六腑。
“兄长大人，您已经决定了？”
“嗯。”
得到肯定答案，缘一沉默片刻，空气因谈话中断好似多了些许沉重感。
见缘一闭口不言，岩胜心底烦躁，他重申道，“你说你现在是猎鬼人，对吧？我要跟你一起走。”
待在族地磨练根本无法得到飞越性质的成长，岩胜决意舍弃拖累他的事物，他太想变强了，渴求强大，一边嫉妒着亲兄弟，一边又以对方为目标急起直追。
缘一看着岩胜，岩胜也在观察他，他少有情绪起伏的脸孔，增加透过表情猜测内心想法的难度。
岩胜不明白缘一在想什么。
“好。”
“兄长大人的请求，我知道了。”
“离开之前……”缘一看向满地尸体，和侥幸逃过一劫的几名武士，他抬眼认真注视岩胜，“兄长大人还有事情要安排吧？”
约好见面时间与地点，缘一按照约定前往，待他抵达时，岩胜已经站在那里，不知等了多久。
派人替被鬼残忍杀害的属下收尸，岩胜返回家族快刀斩乱麻，果断舍弃自认为是拖累的东西，家族、妻儿，这些都是。
断的一干二净，不留余念。
岩胜提早待在指定地点等待缘一，面无表情的看著成长为优秀大人的亲兄弟靠近，或许嫉妒的主因在于，缘一是他想要成为而无法成为的理想模样。
“兄长大人。”
“什么？”
看着岩胜的双眼，缘一停顿片刻，他相信他的兄长，哪怕中间隔了十余年岁月，岩胜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为他亲手制作笛子的体贴兄长。
缘一对岩胜的印象，停留在最美好的年纪，就此封存。
只记得别人对他的好，幼年时期缘一的兄长也没对他释放过敌意，不懂嫉恨之心，从未感受过，所以更无法理解平凡人对天才抱持多么复杂的感情，善恶掺杂，或许终究是恶意多了一些。
“参与入队仪式前，我们要先去一个地方，我想让兄长大人见一个人。”
岩胜皱了皱眉头，心里不耐，有要求缘一更改计划的冲动，但是被他的理智否决了。
他没有权力这么做，缘一不是他的下属，没必要听从他的指挥，而他，也不再是继国家主。
以后要适应的不只是杀鬼的过程，还有身份变化。
垂眸用指尖扫过刀柄，好似透过这个动作抚平内心动荡，岩胜语气平稳地询问，“见谁？”
“去见我们的导师。”
……他说，谁？
岩胜睁大双眼，愣然注视缘一，缘一薄唇微动，吐出未尽之言。
“蓝染大人。”
缘一神情平静，波澜不惊，好似不清楚自己给岩胜带来多大的震撼，也加强了嫉妒心带来的影响。
作者有话说
第574章 第五百六十二章 安稳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