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还君明珠（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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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我就是缅甸新王。”
他不知道，原来一个格格也能真把无知当成有趣，若是在缅甸皇宫，只怕她根本得不到任何宠爱。
小雁上前一步，挥了挥手：“我和阿都瓦有话要说，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小心本格格砍了你们脑袋。走开，走开！”
阿都瓦嘴角一直保持着若有似无的弧度，但那眼中却闪过一记火光。
“有话快说。”若不是远远见到御花园外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他绝不会忍耐到现在。
小雁上前去，正好娇小的身子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从后面来看，似乎显得过分逾矩了。
“天王盖地虎！”她忽然蹦出这么一句。
阿都瓦愣了一下，眉头渐渐皱起，他还没开口，小雁再次咕哝了几声，又道：“中华人民共和国！”
见他毫无反应，脸上似乎结了冰一样，没有融化的痕迹，小雁哈哈笑道：“阿都瓦，你真是腹有诗书气死瓦，我小雁甘拜下风。”
“我还有事，先走了。”意识到自己好像弄错了对象的小雁打了哈哈连忙要走，肩膀处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回过头，却对上了阿都瓦的微笑，他眼角上挑，紫色的眸子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冷色调：“格格，你不会以为，你可以就这样离开吧？”
那肩膀上，正搭着他的两根手指，修长润白，但——却像铁钳一般，紧紧地钳制住了自己的肩膀骨。
她竟然无法动弹，这，这是多么可怕的武功……
阿都瓦笑了：“你方才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下小雁双腿打哆嗦了，她无法开口说话，只觉得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刚刚的阿都瓦，而是身上布满了无数杀气的煞神。
紫色的眸子里，仿佛有着无数满天的血海在狂啸。
她一下子就软了下来：“阿都瓦，对——对，对不起，我，这是我从……古书上见到的……都是瞎说的。”
“你饶了我吧……”
眼角余光扫到那抹熟悉的人影正在朝这里走来，阿都瓦的笑容止住了，他的手指，松开了。
来的正是苏白和周嬷嬷，这几天苏白想着法子养孩子，正瞧着御花园紫藤开得不错，便要弄些鲜花饼子给永璂尝尝，哪知道正好撞到阿都瓦和小雁在御花园这里状似十分亲热的样子呢。
周嬷嬷嗤笑了一声：“到底是女大不中留。”
她是正经的乌拉那拉氏的包衣家奴，规矩自来比天大，一早就对小雁很不喜欢，只因她没大没小，没上没下。只不过她从没在人前显露出一点来罢了。
选择上前去，不过是因为她眉间的刺痛告诉自己，阿都瓦正怒气十足，并且动了杀气。
生怕阿都瓦变成李凤麟这样的疯子，一言不合就拔剑杀人，她才选择上前去的。
毕竟，这个小雁如今还死不得。
她轻笑着：“阿都瓦，怎么有闲心一直待在这儿？”
她一语双关，想来眼前这个男人也能听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有外人参与的关系，他怒火渐渐止住，她眉间也不会太痛。
阿都瓦也跟着笑：“此间好，乐不思蜀。”但是他眼神却跟着这个结尾的蜀字落在了她的身上。
“哦，原来如此。”她的眼光也随着这句话的结尾看向了小雁，“那我便跟陛下提一提。”
夹在中间的小雁勉强眨着那双天真可爱的大眼睛，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交锋一个回合，苏白暂时获胜，所以阿都瓦让开了一条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呼吸到了自由空气的小雁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她匆匆离开了，连向苏白行礼的功夫都没有。
周嬷嬷再次哼笑了一声：“没教养的东西。”
这事只是碰巧，但不碰巧的事，又发生了。
“你去齐云斋瞧瞧，云清格格这几日总是不出来，是不是病了。”若是乾隆新认下的爱女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令妃肯定是不会揽下这个责任的。
周嬷嬷领了命便前去齐云斋了。
很不巧，只不过是去瞧瞧，却过了近一刻钟都未回来。苏白心道不好，就前去齐云斋。
此时，齐云斋外某堆太湖石畔，正里外围了三层，宫女和太监都低头窃窃私语。
“那不是皇后身边的老嬷嬷么？怎么被云清格格堵住了？”
“云清格格正受宠，定是皇后看不过去，给云清格格使绊子了。”
“是啊，云清格格多好啊，还说下人也是人，不让责骂打罚吓人呢。”
见到苏白来了，都齐齐低下了头，不再敢言语，但那相互交换的眼神，却似乎已经将她这个皇后定罪了。
“周嬷嬷，怎么回事？”苏白走来，正好见到周嬷嬷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子，她一向平静的心头浮起了一层烦躁。
周嬷嬷静静地走来：“云清格格说我这个老奴监视她，要我当众认错，老奴不肯，便挨了云清格格的责打。”
这话一说，小雁不肯同意，她正是烦乱的时候。那日她跟阿都瓦说话被皇后撞见，又听见皇后说要求乾隆，把她指给阿都瓦，再加上之前种种，皇后总是说自己不是真格格……
她方才出了齐云斋要散散心，带着小草，周嬷嬷却跟在他们身后。等到她把周嬷嬷识破了之后，小草不过说话里带了个我字，就被周嬷嬷职责小草是没规矩。
没规矩也是她的奴婢，轮不到一个老嬷嬷来教训。
于是她就要这老奴跪下认错，这个老奴不肯，她也说她是没规矩，不认格格，一下子就赏了个巴掌给这老奴。
这个巴掌好像把她全身的晦气都给扇出去了。小雁笑得开心：“皇后娘娘，我的奴才，还轮不到你的嬷嬷来教训吧？”
苏白四处扫视了一眼：“听闻云清格格对下人很好，从不责骂打罚下人，周嬷嬷算不算是下人？”
周围看戏的太监宫女没有一个出声的。
“周嬷嬷也是下人，为什么云清格格就是想打便打，想骂便骂呢？”苏白歪了歪头，轻轻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因为，云清格格的下人便是下人，我的下人便不是下人了。”
这几句话一说，周围的宫女太监再次面面相觑，围了这么多人，齐云斋的下人自然没有几个，都是粗使，还有别宫的太监宫女，听得苏白这么一点破，都有些心虚，渐渐就全都看向了小雁。
小雁却不怕：“可却没有下人管下人的道理。不就是说了个我字，为什么下人就不能说呢？”
见皇后不动声色，小雁以为她必定是怕了。也是，这里看热闹的人这么多，皇后若是当众吃亏，只怕里子都保不住了。
“既然这样，各宫的宫女，太监听好了，云清格格说了，下人可以说我字。诸位，云清格格面前，便不必拘束，本宫允许诸位在云清格格面前，一律用我字自称。”
苏白下了懿旨，领着周嬷嬷便走人。小雁狠狠地瞪着苏白的背影，把脚一跺，想要骂几声围观的宫女太监，又想起了自己曾经传出去的一些话，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总不至于真的有下人敢在她的面前自称我字吧？
但，小雁没想到的是，隔天便有个老嬷嬷在她面前直接自称了我，小雁无处发作，再然后，便是皇后处的所有奴才，只要有事见到她，都会打个招呼，我问格格的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直到有一天，乾隆身边的太监王喜，也在乾隆跟小雁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说了一句我，而没有自称奴婢。
乾隆这下子拧了眉头：“王喜，你这是做什么？从未如此无礼过。”
作为乾隆身边的头号太监，他最是了解乾隆的喜好和心思。而这一次，他受了皇后不少的好处，虽说皇后不如令妃受宠，可到底人家也是皇后。
他就在云清格格面前说了句我，反正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他躬身：“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奴才不敢不从，因云清格格跟娘娘说了，奴才也是人，奴才说了个我字，也没什么大不了。”
乾隆瞪着眼睛看向小雁：“你这是恃宠而骄，你宫里的人没大没小，怎么也跟皇后没大没小？让全宫的奴才在你面前自称我，你这是——”
他敲了敲桌子：“你这简直就是胡闹！”
小雁瘪着嘴：“皇阿玛，明明是皇后娘娘硬要下那个懿旨，我只是嘴上说了一句嘛，再说了，我的宫女小草可是被周嬷嬷给骂了好久呢，你也见过小草的，她那么柔弱……”
听她提起小草，乾隆的心里一窒，那个姑娘他确实在齐云斋见过，的确是柔弱的蒲柳之姿，他忽然记起小草看向他的那双秋水般眸子里，有着一丝崇拜。
那令他不由得心头一动。
再看到小雁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原本要发怒的他稍微收了一丝怒火：“行了，朕知道了。”
乾隆还是去了翊坤宫，苏白正在教永璂写阿拉伯数字，说着：“这跟写大字不一样，大字讲究美感，不一定横平竖直，可这几个字，只要横平竖直，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就好。”
谁也不知道，永璂早上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对她说：“皇额娘，永璂觉得，还是自己做皇帝好呢。”
他这是回答了她，那天的那个问题，是不是？
她听了他的回答，摸了摸他额头上柔软的细毛：“那我跟你，一起学习怎么做吧。”
苏白这才笑着教他写这几个数字，到底是孩子，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高，才一个上午，便写得很好了。
多少个小世界，她才想到把数字教给他，做一个君王，一定需要数字这样的东西，是不是？
她也没有答案，因为她也不知道如何做好一个真正的帝王，这，只是一个尝试。
乾隆听到了苏白的这几句话，不禁在心中想，这果然是皇后说得出的话，见苏白也不理他，倒有些讪讪的。
“皇后，跟永璂在这里写什么？”
他主动搭话，但皇后却不像从前一样见他开口就立刻回答，而是眼都不转一下，一直盯着永璂写的字。
见苏白不理他，他便走过去看了一眼，乾隆也算得上个合格的帝王，知道这是西洋传来的文字，便道了一声：“蛮夷之字，有何可学？”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还君明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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