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孰醉孰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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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还未开始，沈意容拉着温祁淮去开国郡公的院子里。
进门第一次聚首，总得有人撑腰。
“爷爷，我们等您一起去。”沈意容推了温祁淮一把，他才小声说。
“好，那我们走吧。”温则城看了一眼沈意容，老脸笑成一朵花。可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凝重。他看了温祁淮好几眼，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到了正厅，众人纷纷站起来，给温则城请安的有，给温祁淮打招呼的也有，更多的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二人。
沈意容眉目一眨，下巴稍稍翘起来，傲气又不失美貌，任由他们打量，那股子得意劲儿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温祁淮依旧低着头，虽然通身贵家子弟的打扮，但是气度是骗不了人的。有人暗地里不屑地冷笑一声，也有人叹息好好的美人儿嫁给了懦弱的男人。
只是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好，当家做主的人还在，任谁也不敢造次。
“都坐。”温则城一发话，众人无一不应。
许是为了投老人家所好，温祁淮的位子被安排在温则城的右手边。他对面，是温琚遥和温南钦，各自携妻带子，偌大一桌，好不热闹。
“这回算是祖宗保佑，让我们找回了祁淮，不然我这心呐，多少年都不得安宁。”温琚遥说着，竟流了泪，颤巍巍举着酒杯，对温祁淮道：“大伯自罚一杯，向你道歉，是大伯没照顾好你。”
他脖子一仰，滴酒不剩。
很快，温南钦也效仿他。
沈意容好笑地看着这一桌人唱念做打，直逼得温祁淮手足无措。
“夫君也喝一杯吧？”她笑嘻嘻地给温祁淮斟了一杯酒：“大家都喝了，你也喝，才热闹。”
温祁淮从她手里接过酒杯，手指无意间碰触到她的，才发现沈意容的手竟然意外地暖，和他常年冰凉的手全然不同。
又暖又滑，他算是懂了柔夷二字。
沈意容被他这一碰，差点没把酒杯甩出去。冰凉的触感极为陌生，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温祁淮饮尽了酒，她才想到，现下已然是初夏，尽管是夜里也不冷，他的手怎么会这么凉？
“哎呀，二弟这就醉了？”早上自称大哥的那人笑道。
沈意容忽然觉得肩头一沉，一股子陌生却不令人反感的气味顿时扑鼻而来。
温祁淮脸颊红红，双眼紧闭，靠着她的肩头一动不动。
沈意容哭笑不得，还真是醉了。她可没想到这人醉得这么快，晚宴才刚开始没多久，他倒是先倒下了。
“哎呀，真是的！”沈意容故作不耐，实则抬起一只手护住温祁淮的头，小心地站起来：“害得我要送你回去。”
她嘟囔着，小女儿家的心思都浮于面上，越是这样不加掩饰，越是让人放心。
以她的位置，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完整地落入温则城的眼里，想来他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也让他不急于否定她这个嫡孙媳妇的身份。
正厅外下人抬着步辇，阿团扶着温祁淮坐上去，沈意容不得不跟上去稳住他。
一路上下人走得很稳，只是温祁淮睡得却不稳。他似乎是嫌弃沈意容的肩膀太硬，一个劲儿地动来动去，好几次差点撞到她的胸口，气得她伸出一直只手狠狠按在他的脸上。
一直到了地方，沈意容才松手，甩甩发酸的胳膊，率先下了步辇。身后的男人却在那一瞬间睁开了黑得发亮的眸子。
等阿团扶着温祁淮进来时，她得手臂还没恢复过来。
“阿团，你给你们少爷收拾一下。”沈意容一看那张如玉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五个手指印，就知道自己用力过猛，不自然地扭过脸。
她本想着让温祁淮打地铺或者睡榻，反正没打算委屈自己。
但架不住温祁淮四仰八叉地占了整个床，而且没有转醒的迹象。
算了，沈意容扯过锦被，认命地躺在临窗的贵妃榻上。
这是个月圆之夜，澄澈的月光照进来，倾洒在熟睡的沈意容的脸上。那双潋滟桃花眼轻轻闭着，又长又黑的眼睫一颤一颤，显示出主人睡得并不安稳。
“你是谁呢？”温祁淮笑得无辜又邪气，他慢慢弯下腰，两人鼻尖对着鼻尖，若是沈意容此刻醒来，定然要吓得魂飞魄散。
黑发从肩头滑过，落在沈意容的玉枕边，与她的发交缠在一起。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嗯？”他伸出食指轻轻地描过沈意容饱满的唇，少女的唇软得不像话，好像轻轻用力就要融化了。
手指从她的唇部划过，略过精致的下巴，来到她纤细的脖颈。五指张开，轻轻拢过去，还能感受到掌心的脉搏，一跳一跳。触手的滑腻肌肤让男人的眼里添了一抹暗色。
“呵。”寂静的夜里，男人清越的笑声带着几分蛊惑。
少女对这些一无所知，翻了个身。
翌日一大早，沈意容就醒了。贵妃榻虽然也很舒适，但也比不上床啊。
她一起来，抬手锤了锤僵硬的肩。再看对面，温祁淮还睡得香甜。
“起来。”她伸手去推他，床上的人恰好在此时往里翻了个身，沈意容一手扑空，整个人面朝下扑倒，一下子砸在床上，脑袋还磕在温祁淮的腰部。
“容容，你在做什么？”温祁淮一下子被砸醒了，下意识地把被子往上一拉，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
那模样，活像备受蹂，躏的小媳妇，看得沈意容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她的侧边胯骨处刚刚砸到了床沿，和脑袋相比，这处不仅疼，而且她还不好意思当着这人的面伸手去揉。
又疼又恼，沈意容皱着眉：“快起来，马上有人要来了。”
这话倒不是她唬人，昨晚的晚宴被这呆子的一杯酒给毁地七七八八，想来那些人是不会满意的。
闻言，温祁淮的脸色明显一变，声音里也带了几分不情愿：“我不想见他们。”
“那也得见。”沈意容眼尾一扫，语气不容置喙。
银朱听见动静，小声地询问：“：姑娘起了吗？”
“进来。”
几个丫鬟鱼贯而入。由于沈意容已经吩咐过，这些丫鬟都是从丞相府跟来的那几个。
碧红跟在最后面，低着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沈意容不吭声，淡淡一笑，好像浑然不在意。
碧红心里一松，就知道二姑娘脑子不记事。
“少爷，奴婢给您更衣。”碧红掩饰内心的暗喜，绕过其他几个丫鬟，径直来到床前。
温祁淮也没有拒绝，穿着中衣下了床。
沈意容坐在镜子前，任由银朱在头上摆弄。镜子里，她还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碧红的手顺着温祁淮的衣襟一路往下。
闭了闭眼，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下一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让几人俱是一愣。
碧红看着右手发红的手背，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眼里的泪珠欲落未落，素净的小脸写满委屈：“二少爷……”
“容容，她……”温祁淮更委屈，苦着脸捂着衣襟：“我不想让她来给我更衣。”
沈意容半侧首，已画好的眉眼媚意掺杂着厉色：“滚出去。”
“是。”碧红福了福身，正要退出，却在听到沈意容下一句话时整个人都僵了一僵。
“长得这么丑，还不好好做事，以后你不要进内室了。”
“是。”碧红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愤恨与不甘。
沈意容回头瞥了温祁淮一眼，他正慢腾腾给自己更衣。
两人刚用完早膳，温祁淮就被带去见先生。没过多久，温琚遥的妻子周氏就来了。
“大伯母来了？”沈意容不紧不慢站起来，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阳光折过的光投在她小巧的鼻上。
周氏轻蹙柳眉，以往作大夫人习惯了，还没人对她这么无礼：“侄媳啊，昨晚都没能好好跟你说话，大伯母心里总惦记着，一大早就来了，你不会嫌我烦吧？”
沈意容漫不经心地挥手：“怎么会？我反正也无聊，大伯母坐吧。”
言语之间，俨然把周氏当成了前来陪她打发时间的。
周氏心生不满，眼神扫过临窗的亮格柜，最上面摆着各种古玩，柜脚两侧各是一个一人来高的大花瓶。
周氏向来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只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前朝名家竹里笑的大作。
这么名贵的东西被人随意摆放在这里，让她心头涌起一股羡慕又不甘的情绪。
她不记得老爷子什么时候弄到了这么一对儿宝贝啊，还是说，他瞒着大家？
沈意容一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面摆弄着涂着鲜红丹蔻的纤纤玉指：“大伯母喜欢那对花瓶？那送您吧。”
周氏脸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听得她又道：“诶，不行不行，这是我爹送我的嫁妆，我给忘了。”
“瞧侄媳说的，大伯母可不敢要你的东西，就看着挺好看。”周氏紧咬银牙，一口气差点没憋住，这死丫头故意的吧！可是心里又放松下来，不是老爷子送的就好。
可不好看吗，沈意容心道。
她甫一抬眼，就看见院门处又来了一道紫色身影，身侧各有一个丫鬟搀扶着。
有意思，大家都来了。沈意容弯弯眼，笑得像只狐狸。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孰醉孰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