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如烟人间（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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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霁在与今墨相隔五步的地方停下来，并未亲近，他道：“我对你之意，早是人尽皆知，遮遮掩掩的才叫人不齿。”
今墨气恼：“你又可知我的处境？那日你说我该躲你躲得严严的，恐怕我错便错在这里，真应该拼着得罪你，也要早早躲开才没了今天这些事。所以挨骂的人是我，被赶出林府的是我，如今被人指着脊梁骨的仍是我……”
林霁听出了她的委屈，她的进退两难，方才的意气好似被戳了个洞，尽数泄露。
昏暗灯下，今墨垂目而立，眸中含波，搅得他心思烦乱。
林霁不由柔了声音，道：“你我什么时候见了面，变得就像仇人一般……非要争较个是非对错不可了？”
哪里是她要争？分明是他步步紧逼，占尽了高地后，又将所有的不是全推在她身上。
现在，求和的却也是他。
今墨再不看林霁，扭头便走。
林霁忙到她跟前，气息一急，胸口涌上一股痒意，逼得他咳了一声。
今墨下意识停了脚步，再回头看他。
林霁摇头叹：“你我如今都是带病之身，也算同命。”
今墨还在恼着他，她故意掩嘴说：“你别跟着我，再染给我了。”
林霁提气：“好你个小丫头，竟只顾自己好，本少爷带病来看你，你还这样将我往外推！”
今墨不理，拄起拐杖往外走，然而终究是吃了腿脚不利的亏，才走出两步就被林霁追上。
他一点一点近了之后，一把攥住了今墨另一只垂放的手！
今墨大惊，提力要甩开他。
可男人力气大，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她这边强挣着，林霁却还悠悠然地指着她的拐杖笑问：“哪里弄的这东西？”
今墨又挣了几次，仍是未果，她愤愤道：“二小姐为我寻的！”
林霁笑：“小丫头倒是挺有办法。”
今墨一直别扭，抬眸之际，看到的是林霁的侧颜。
男子慢慢说：“我来时也早料想过你会这般对我，若不然，也不会这几个月一封信都不肯回我。虽是生气，可这两日我却也想明白了，此前确实委屈了你，我曾向你许过，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只是你不肯给我机会，说走便走！再说到了这别庄……人虽是不多，却个个心怀着鬼胎，你是聪明人，想必应该懂得笼络人心，为何由着他们欺负你？”
今墨仍是一边挣扎，一边应着他：“我横竖回不得燕京，为何要费那些力气，现在这样无人来扰，多得是清净！”
林霁愣了下：“为何不愿回燕京？”
今墨反问他：“为何非要回燕京？”
他定定地望着今墨，今墨被他看得心虚，再去挣扎时，仍是挣不脱，她干脆放弃。
过了会儿，林霁沉声道：“我们就不再谈过去了罢，这一次，你只管信我，随我回燕京，我定护你周全，可好？”
又来了……那股子烦乱又是涌上今墨的心头，这种感觉既熟悉又令她感到害怕。
她垂目道：“四少爷为何要对我这样执着……这世上你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林霁凝眉：“我……”
他似是被难住了，竟是一句说不出来。
今墨听他沉默，那股烦乱消减几丝，却并未让她好受许多。
厄尔，她听林霁说：“你非要问出个为何，那我便和你说。兴许是……我觉得，你我是一样的人吧。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却是难遇和自己相似的人。”
今墨却笑了：“四少爷又在说笑，你和我怎会一样？”
林霁皱眉：“你又不信我？”
今墨抿唇不再语。
长久之后，今墨听到林霁长叹出一口气，这一声直叹入了她心底。
他轻声说：“那严之铭不简单，你不可再去接近他。”
今墨抬头，撞入他的眸子里。
林霁强硬道：“不管你是不是真喜欢上了他，横竖都是我先到的，他还排不上号！”
今墨道：“你当是买东西，还要讲个先来后到！我就是喜欢他，你有何办法？”
林霁停住脚步：“起码……在我死心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他的霸道蛮横，一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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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霁的信快马送至燕京，到了林望手中，林望看过信后，满目凝重。
一旁的云成县主款款而至，正瞧见林望这般模样，便问：“是老四的信？信中说了什么令三郎如此神色？”
林望顿了顿，叹道：“子规不知又打了什么主意，竟说过几日再回燕京……”
云成县主哼了一声：“想必是见了那小丫头，又生了什么心思。”
林望说：“他总不能将刚得的功名扔了去，为个丫头？不值。更何况，父亲已与尚书大人说定亲事。”
云成县主不悦道：“他怎不敢直接将信送到父亲手中？还不是想你再替他说些好话。”
林望笑起，云成县主却又喃道：“若真叫他娶了那个丫鬟，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林望疑惑：“夫人这话是何意？”
云成县主眸中含水般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只抿嘴笑，而后话锋一转：“听闻西境胡人又来犯，竟屠了一户满门，激起朝堂众怒……”
林望满目忧虑，想到昨日林琼已是整装待发，圣上却迟迟不下令，恐怕驰援西域之时就要搁置。
林望将信塞回袖中，揽过小腹微隆的县主，柔声说：“我这边去将老四的消息通报给父亲，你身子刚好些，不可再劳动。”
县主受了夫君关怀，温和一笑：“三郎自去忙吧。”
林望笑笑，正要先送县主回房时，贴身随从来报，道：“三少爷，侯爷被召入宫，此刻已经往宫里去了。”
林望大惊，林葛朝才下朝不久，怎又被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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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林霁称病之后，回燕京的计划一天一天地往后推，拖到了第四日时，今墨的脚已经能够下地慢走，林霁的病情也见好，他与林葛耀商定了这几日便启程。
这一日林萌终于忍不住馋，跑到今墨房中问她要不要做些好吃的给她解解馋。
今墨笑说：“二小姐稍等，我着人到山上看看能找到些什么。”
等吴婶子和柴翁回来，却真的带了些成熟的枇杷果和青枣。
今墨融了蔗糖，再加些蜜，将洗净的果子裹上一层糖衣，此季节糖衣不化，果实颗粒晶莹，林萌一口一个，咬得嘎嘣脆。
到了晚上，她又将柴翁捞的小石斑鱼炸成鱼条，金黄粗脆，口齿留香，不仅馋坏了林萌，连那野猫也围着桌台转。
今墨坐好了送去给林萌。
林萌一边吃，一边哭求：“今墨啊，好姐姐！你怎就不能随我回燕京呢？我以后离开了你想吃这些东西了可怎么办！”
今墨掩嘴笑：“二小姐等去了燕京，多得是人比奴婢做得好，听说那聚仙楼的厨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样样都能做成珍馐美馔，二小姐想吃什么都有。”
林萌听她说着，十分神往。
这时候门外一声咳打断了二人，她们回头，正见林霁立在门外。
“四哥哥！”林萌飞跑过去相迎，将林霁拉进来。
今墨一见他就知，定有人与他报信了她在林萌房内。
林萌眼巴巴地问林霁：“四哥哥，听闻聚仙楼的厨子十分厉害，可是真的？”
林霁早在门外，自然听到了今墨方才哄林萌的那番话，他瞧了今墨一眼，扬唇道：“聚仙楼的厨子乃宫中御厨出身，自是厨艺高超，每季皆有新品，此时节，正是食篙笋的好时候，虽是素食，蓼芽篙笋鲜甜之味，与春景相宜，再配一壶桃花煎乳，别是一番滋味。”
林萌听他说着，咧嘴笑起只怕流出哈喇子。
她自小在北地长大，虽是衣食无忧，可北地蛮荒，不及燕京富饶，哪里吃得到这样的东西？
林霁笑笑，又说：“再过些时日，瓜熟落地，聚仙楼便有七色盘，所谓七色盘，乃七种颜色的花果时蔬，加以秘制，京中一绝，若没点儿关系，须提前半月预定，有时提前预定也未必能吃得上。除此，还有青梅酒，用得是南滁的青梅，酸甜解暑。”
林萌恨不得现在就奔去燕京：“我若到燕京，可要请四哥哥带我去尝尝！”
林霁道：“萌妹妹想去，四哥自是陪同！只是萌妹妹有所不知，聚仙楼那青梅酒虽好，却不是我们老夫人最爱喝的。祖母说，有人做的青梅酒可比聚仙楼的大厨还要好……”
话音落，今墨便不由看向林霁，才见他一直睨着自己。
林萌忙问：“比聚仙楼的大厨做得更好喝？是谁做的？”
林霁幽幽道：“北地无青梅树，不过林府上此前却移了几棵种在院里，每至夏日，老夫人最爱喝的就是今墨姑娘做的酒，除却滋味可口，即是贪杯，隔日也不会头疼。”
林萌立刻看向今墨：“今墨！原来你比聚仙楼的大厨更是厉害，那我岂不是更不能留你在这里了！”
今墨：“……”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如烟人间（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