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育成计划》衣冷安

87、另一个自我

　　尽管预感不祥，但真夜还是照着少女们的要求将她们带到了适合谈话的地方——那个作为她近日工作间的、素净得只有桌椅和电子器械的空旷房间。

　　“请看。”
　　俯身、抬手让指尖在键盘上优美流畅地跳动数下后，拉尼后退一步站到与短刀少年并排的位置，将主座让给真夜后便谦卑地垂下了眉眼。
　　习惯性地道过谢坐下后，真夜仔细一看屏幕上跳出来的新页面，不由地无语凝噎了数秒。
　　“……这、这不是我和夜斗一起整出来的那个……”

　　——没错，此时摆在真夜眼前这张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某个可疑的许愿应用的网页版。

　　不理会她的动摇，与平静无波的姐姐交换过眼神后，拉尔便笑嘻嘻地点上触摸屏抢走了主导权：“不要摆出这副表情嘛，明明真夜大人如果还记得就不用拉尔和姐姐这样费劲了……好啦好啦，蹡蹡！欢迎来到天眼孔雀的特别咨询室！”
　　随着她的话语和动作，网页上的字体与图片像是流水般地变换着，最终呈现出如她最后所说的那几个字眼。
　　天眼孔雀特别咨询室。
　　相应的，画面自然也从白底黑字的简明网页主页换成了典型动漫画风的房间背景：挂有壁画的暖色调墙面，放有小小靠枕的米色的单人沙发，以及摆着杯白水的茶几——看上去像极了与心理咨询师单独对话的场景。
　　嗯，但更像是Galgame的插画背景就是了。

　　“这是……？”
　　真夜注意到少女点开的页面原本被分在了主页的咨询分类中，她一度以为这应该是什么客服通道之类的，现在看来好像也并非如此——但，这和她之前问的问题有关联吗？

　　屏幕右半边刻意留白的区域上跳出一段对话，而那个气泡所指向的发信者则是真夜眼熟至极的孔雀标志。
　　“嘛，因为还没有登陆账号，所以小孔雀就只会问些‘亲爱的陌生人游客，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的’之类的傻问题啦，”拉尔撇了撇嘴，点开登陆弹窗熟练地输入自己的账号密码后再切回咨询室页面，“这个时候就应该直接……”

　　「嗨，你好呀小孔雀，好久不见啦。」
　　少女灵巧地在屏幕上敲出一句话，而这回天眼孔雀也给出了令人惊讶的人性化回复。
　　「下午好，拉尔亲。距离上一次的相谈已经过去了十四小时两分十五秒，很高兴能这么快再见到你。如果我上次提出的几个建议可以帮到拉尔亲解决问题就再好不过了。」
　　「嗯嗯非常有用哦！那几个讨厌的谣言……啊不对不对，这次不是继续昨天的讨论啦！今天来找小孔雀只是想麻烦你找找我们最开始的聊天记录……」

　　真夜满脸茫然地转过脸，将视线从忍不住与一道电脑程序聊得火热的拉尔身上移开，看向蓝发蓝眼的沉静少女：“那个……请问这是在做什么？”她完全没搞懂这一串的行为和自己提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啊？
　　拉尼目不斜视地回道：“您很快就会明白的。”

　　好容易等到拉尔结束了和奇怪程序的对话，真夜才得以稍稍靠近了屏幕些许，然后在姐妹两的提示下看起了那段距今已有约一两年间隔的对话记录。
　　同时，拉尔也以一种怀念的语气开始了叙说。

　　“那个时候，拉尔和姐姐其实都挺迷茫的。尽管可以像以前那样一直远离人类社会地继续生活，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嗯，和山里的其他妖怪不太合得来也是原因之一啦。在哪都是半吊子的家伙，不管在人类这边还是妖怪这边都讨不到什么好啊。”
　　拉尔笑了笑，继续道，“我提议过想去人类的学校上学，但是姐姐以风险太大为由坚决反对，明明姐姐自己也很向往那样的生活嘛。一辈子生活在那种落后的深山里？在去过人类的城镇以后就该将这类无趣的想法抛弃了才是。”

　　拉尼没什么气势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接着妹妹的话说了下去。
　　“妖怪中也有不少必须依赖人类的资源才能存活下来的个体，而且幼年期的我们也是如此。所以同一座山中的妖怪们会不定期组织前往人类集落的集团活动，偷……偷盗一些必需品回来。我和拉尔到了可以加入集团活动的年龄后，终于久违地回到了人类的城镇上。虽然只是偶然，但还是利用自己的能力大闹了一场，交完妖怪集会定额的战利品还能给自己剩下不少。然后，我们第一次接触到了‘手机’和‘网络’这两个概念。”

　　第一台从人类手中偷来的手机，赶在姐妹二人设法解开锁屏密码之前就因为电量过低而尽了命数。对现代知识掌握度基本为零的鬼族少女们当然不懂怎么给这只精巧的小玩具充电，深山中也不可能有什么供电的插座，于是她们只好又跑去镇上摸了第二只手机回来。
　　这回，她们倒是记得用精神控制问到了为新玩具解锁的密码，也确实用它度过了一段满是惊奇与意外的充实时光。

　　如此往复几次后，姐妹二人频繁外出前往人类城镇的越线行为自然是被妖怪集会发现了。得到警告的两姐妹消停了一阵，同时也对家中那堆看上去价值不菲的一次性消耗品产生了些许疑问。
　　于是，再下一次的集会活动中，姐妹二人瞄准了车站前巨型横幅宣传的“太阳能新能源智能手机”。

　　顺利得偿所愿后，回到深山中的少女们却逐渐意识到了自己与周围事物的格格不入。
　　尽管时常信号不好，但她们宁愿通过手中小小的屏幕窥视广阔而精彩绝伦的人类社会一角，也厌于应对山中仿佛百年如一日般的、停滞在数个时代前的枯燥生活。
　　——体内，属于人类那一部分的血液在叫嚣着，她们应当过上属于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在这里与一群几乎快腐朽了的过时妖怪们共度余生。

　　当然，山里的妖怪们也有不少同样向往着人类社会的，但那其中大多都因为恐惧被人类发现真身而选择了退缩到山中一角避世。
　　姐妹俩被遗弃的时候还不怎么记事，但被生母遗弃时的无措和绝望一直是她们无法忘却的噩梦源头，因此也不是不能体会那些妖怪们的想法。

　　然而思想就像是难以拔除的种子，一旦开始发芽生根就注定无法对之视而不见了。

　　“就在那个时候，拉尔和姐姐遇到了我们的命运引路人——”拉尔微笑着，在真夜的冷汗齐流中说出了令她忍不住开始发抖的后半句话，“真夜大人制作的Alter Ego，天眼孔雀。”

　　真夜已经在先前默读的时间里就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比如应当只是应答程序构成的天眼孔雀有时会蹦出一些像极了她本人才会用的语癖或是惯用语，或者毫无理由地与她同样对拉尔选用了“亲”这个称呼。
　　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本人——这个时代的明叶在这背后完成了当初对话的可能性，但有关咨询室页面的问答帮助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本咨询室功能全程由人工智能负责应答，我们将郑重承诺保卫您的个人隐私”了，她还能再多说什么？

　　但是看完这前半篇的历史记录后，最令真夜感到惊讶的还要属这个人工智能的完成度。
　　因为那简直就像是真正会思考的……人类一样。

　　从拉尔抱怨生活条件不好的寥寥几句话中，精准地判断出她处于偏离城镇、物资调度困难的地区也就罢了，连拉尔有一个不得不在很多方面与其共享资源的姐妹的事实都一并推算出来就有些可怕了。
　　「欸？是那么值得惊讶的推论吗？」当时，收到拉尔一大串惊叹号的Alter Ego发了个表示惊讶的颜文字作为回敬，「因为以我对拉尔亲的感觉来说，总觉得不太像是忍受得了这种情况的性格呢。那么平时是不是有个比较沉稳的姐妹帮忙扶持呢……之类的推断，不就很容易想象了吗？」

　　……不，一点也不容易好吗！

　　“所以呢，真夜大人要不要来猜猜看，那天到了最后小孔雀给了拉尔什么样的建议？”突兀地，拉尔笑嘻嘻地把话题转到了正在内心吐槽的真夜身上，“因为既然打着咨询室的名义嘛，总得帮前来咨询问题的人给出点解决方案呗？不然退一步，至少也得给人点心灵上的安慰啊。”
　　真夜指了指自己：“让我来猜？就靠现在获得的这些信息量？”

　　拉尔满脸笑容地点头称是，而拉尼虽然一副毫无关心的模样，但从她眼睛却始终没离过真夜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她心底的期望了。

　　真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思索了一会，缓缓开口道。
　　“从拉尔亲给出的描述里，不难想象你们平时的生活条件。你们仅有的自由就是通过网络了解外界，以及隔离人世的大把时间。想要摆脱现状，但在新的立足之地建立起来之前又不能轻易放弃如今的归所，这样的话就只能……先利用网络做点什么了。比如想办法赚点人气热度，拍几张风景人物照作为宣传……嘛，反正角什么的都可以说是道具，等人气上来了可以考虑接些广告之类的工作，有钱一切都好办了嘛。”

　　说到这里，真夜不由嘴角微扬地开了个玩笑：“拉尔亲，你和拉尼亲不会真是什么小有人气的网红吧？”
　　“……”
　　一阵诡异的沉默。
　　真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隐约发现自己似乎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几乎一模一样。”拉尼平静地打破了沉寂。
　　拉尔也回过神来，不信邪地把历史记录拉到了最后，嘴硬道：“哪有，还是……还是有些区别的嘛！因为这边我又没和小孔雀说角的事！……虽然小孔雀也推理出拉尔和姐姐身上有部分‘不能示人的身体缺陷’就是了……”

　　真夜这时再是迟钝也该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等等，这个Alter Ego……”
　　“嗯，应该是以真夜大人的性格和知识作为原型数据库设计的。”拉尔笑眯眯地替她回答道。

　　真夜猛地站起，力道之大甚至差点将椅子踢翻在地。
　　“以我为原型设计的Alter Ego……等一下，具备这等程度的智能，难道连记忆也转为数据备份进去了么……！”
　　两姐妹不约而同的一愣，而后才纷纷想通了这个假设的可行性。
　　“……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
　　“虽然不太清楚实际内情，但有可能就是这样的吧？”

　　若是如真夜所料的那般，她苦寻不遇的、可以解开一切谜团的万能.钥匙竟然就一直隐藏在距离她如此之近的地方？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能早些告诉她这个关键消息啊！
　　她承认自己确实疏忽了，明知道那个与夜斗合作的许愿平台可疑，但却在几番随意检视后就把它丢在一旁了——明明都已经确认了夜斗的确有在那个平台上负责处理一部分的愿望……委托，然而她却没有多想自己也有可能负责其中一部分愿望的可能性。
　　可如果有谁能早点提醒她的话……

　　真夜心中几近暴走的懊悔和埋怨情绪突地像急刹车般地停住了。
　　她闭上眼轻吐出一口气。
　　没有发现这一点关键是自己的失误，而到了现在还怨天尤人的想法更是不成熟得令人喟叹。

　　真夜忽地睁眼看向两姐妹，然后郑重地喊了她们的名字。
　　“拉尼，拉尔，谢谢……谢谢你们，这样我就能离目标更近一步了。”
　　“不不，没有的事，这是拉尔和姐姐应该做的。”
　　拉尔上前一步，代替不知为何蓦地红了脸低下头去的姐姐微笑而得体地回道。

　　接下来该做的事就很明确了。
　　真夜继修复数据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着手破解“夜影许愿屋”的后台系统，期翼能获取到哪怕一点有关那个专门负责回答各类咨询的Alter Ego人工智能的关键代码或数据。

　　在约数小时的高强度工作间，真夜忙得几乎连拉尼为她带来的水杯都没碰上一碰，更别提应对其他问题了——中途由不知是姐妹俩中的谁送来了整理妥当的圣堂教会相关情报，真夜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地随意摆摆手，示意放到一旁；甚至就连姐妹俩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她都完全没有半分印象了。

　　直到左右手两边的两面显示屏分别显示出两道不完全程序的解析结构，真夜才从之前的集中状态中脱离出来，伸着懒腰放松地叹了口气。
　　“呼。总算是把最麻烦的开头步骤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啧，幸好关键部分的有大段接近重合的相似内容，不然就有得麻烦了。”

　　“主人。”伫立在房间一角的短刀少年见审神者终于解除了魔怔般的专注模式，连忙来到她身边开始小声报告道，“刚刚拉尼小姐和拉尔小姐走前让我记得转告主人，那位教会派来的哈维先生已经交代完了他知道的关于那个什么……教会的事，现在正被收押在特殊牢房等待下一步的安排……还有，那个……”

　　“尼桑……啊不是，尤里乌斯的事么，如果他可以保证不会把我方的情报泄露给教会或是其他势力，那就不必非处理他不可了吧。”真夜自言自语般地点了点头，然后注意到了五虎退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由偏过头追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需要特别告诉我的事吗？”

　　“那个……主人，是这样的。”五虎退像是下定了主意似的握了握拳，决定将自己在无意中听到的某件事说出口，“拉尼小姐和拉尔小姐中途离开过几次房间，虽然她们每次都说是不必向主人汇报的小事，但是……我听到了，她们最后一次离开之前收到的通报，还有她们的回信——‘夜斗神’，大概是某个神的名字？好像是提到了这三个字。”

　　真夜一愣：“夜斗……？”
　　为什么拉尔她们会突然提到夜斗的名字？而且还是在现在这微妙的时间点？
　　“嗯！”五虎退边安抚怀中打盹翻身的小老虎，边点头道，“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她们给了信号另一头的妖怪‘别放他进来’指示之后……就急匆匆地走掉了。”

　　“别放夜斗进来，应该这么理解么……”真夜不禁皱起了眉。
　　听这意思，难道说是那个神出鬼没的五毛神已经找上门来了？
　　如果搁在前几天，真夜估计还会毫无警惕地跑出去见他，但回忆起大天狗再三的叮嘱，她便不敢在此事上怠慢了。

　　——“在高天原拥有神籍的夜斗神，就算与以往的你有故交也无力违抗‘天’发出针对你的征讨令。如果不想惹上麻烦的话，就避着点你那位老朋友吧。”
　　“但之前几次见到他，明明都还帮了我的啊。”当时的真夜还试图帮夜斗说话，但很快便被大妖怪有理有据地驳倒了。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天’还没有正式发出征讨令……所以他也应该提前警告了你的吧，不要轻易靠近天津神的神社之类的。”
　　“……”真夜只能无言以对。

　　然而就在现下这敌友未知的情况下，夜斗竟然主动找上她了？
　　真夜隐隐感到了不妙，转头向五虎退确认道：“拉尼离开多久了？”
　　五虎退犹豫了一下，报出个大致的时间。
　　“大概有二十分钟了吧。”

　　说长不长、说短也足够发生一些意外的尴尬时长。
　　真夜没有再耽搁下去，干脆地站起了身：“我们出去看看情况，万一拉尼她们那边发生什么情况，我们也该尽早采取相应手段。”
　　五虎退点头，慎重地以备战姿态跟在审神者身后离开了房间。

　　但才走出门，一人一刀便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脚步。

　　真夜一愣过后很快反应过来，几步快跑穿过走廊，在倒地不起的姐妹俩身旁蹲下，伸手探了探她们的呼吸和脉搏——很好，应该只是昏迷过去了。
　　“拉尼亲？拉尔亲？”这回，她改成抬起鬼族少女们的上身，试图轻晃她们的肩膀唤醒意识。
　　而五虎退早在真夜往姐妹俩身边跑去的时候，便警惕地握紧了腰间短刀，五只一直懒洋洋半眯着眼打盹的小老虎也意识到情况紧急，耳朵竖起仿佛是在警戒着来自各个方向的可疑动静。

　　“哦呀，在了在了！果然在这里啊。”
　　“谁——！”
　　听到从拐角阴影中传出的陌生人声，五虎退下意识地呵斥出声，几乎一副下一秒就要握着短刀冲上去与未知的敌人拼死相斗的模样。

　　“退，等一下，先别动手。”真夜认出了那道声音的主人，立刻调停道。
　　而从拐角后走出的身影也如实验证了她的猜测。

　　但真夜的第一反应依旧不是解除警戒。
　　她看着那个一身冬装打扮、几乎与他同龄的人类没什么太大区别的神器少年，谨慎地抛出了问题：“雪音君……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夜斗也在附近吗？”

　　“那个……这要说明起来就有些复杂了。”雪音不自在地移开了看向她的视线，挠着脸颊回道，“我们是来找你的，但夜斗他……嗯，你大概也知道了吧，夜斗他已经不能和你直接见面了，所以只好由我全权负责了——没、没办法嘛！谁叫那家伙只有我一个能依赖的，除了我也不会有谁帮他到这份上了啊！”

　　……听起来，夜斗似乎是打了个避开高天原诸神耳目的擦边球，避免与她直接见面的同时、特意让身为神器的雪音来和自己接触——雪音的言外之意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但是，最重要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发现对方似乎没有敌意的真夜不由稍稍松了口气，但仍旧不敢完全放松下来。
　　“所以，雪音君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拉……地上的这两个女孩，是雪音君下的手吗？”

　　雪音似乎是经她这一提醒，才注意到了地上昏迷不醒的那两个长着奇怪双角的少女的。
　　“哎、哎？！这……这我也不太清楚啊，我是跟着夜斗留下的记号走到这里的！”大惊之下，他连忙指了指地面边缘一个不显眼的箭头标记，连连摆手撇清和自家神的关系，“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对她们动过手！肯定是夜斗那家伙……”

　　“主人，这位究竟是……？”在陌生的少年混乱地寻找措辞时，没有见过雪音的五虎退小心翼翼地退回真夜身边，低声向她确认道。
　　被这么一闹，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再紧张不起来了，于是真夜也同样压低了声音简单向自家刀剑说明了个大概。

　　就在这时，苦于证明自己清白的雪音似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一拍手喊道：“啊，对了！我有证人的！他可以证明我绝对没有对那两个女孩子动……”说到这里，他回头四下看了几眼，不由咋了下舌，“可恶，又跑哪去了啊那个冷血生物……”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有品德的行为。”
　　在真夜来得及出言安抚少年慌乱的情绪之前，就有在场除了他们以外的第四者打断了他的话语。

　　但真夜很快便发现，光是听到这个有着八分熟悉的冷漠声线，自己竟然就这么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她缓慢地转动脖子，看向那个从阶梯底部堆陈的集装箱后逐步走出的人，嘴唇不受控制地动了几下。

　　“永井先生……？”
　　随着这声轻唤，她的视野瞬间像是被蒙上了幕布般一片漆黑，手脚也仿佛失去了知觉般变得无比沉重。

　　——不，在这片暗沉得仿佛吞没一切的无边黑夜之中，她确实看到……感受到了一些意义不明的奇怪画面。
　　她觉得自己仿佛睁开了眼，然后转头看向左右两侧，几道模糊不清的白影便因她的动静而开始像鬼火似的摇曳起来，耳边甚至还隐约传来了呼喊着自己名字的幻听……

　　只持续了短短数秒的幻觉消失后，真夜意识重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自家短刀泫然若泣的小脸，再抬头往在场的另外两人望去，也都是一副不同于方才的讶异神情。
　　“……主、主人？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吗？还看得到我吗？”

　　面对短刀少年小心翼翼问出的古怪问题，真夜虽然感觉奇怪，脑袋似乎也还有些不明缘由的晕眩感，但还是顿了一下答道：“……嗯？当然可以了啊。怎么了，突然问出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因、因为……”
　　在五虎退红着眼眶、努力咽下令声线有些变调的哭腔时，有人代他做出了回答。

　　“因为刚才你变成透明的了——从头到脚，整个身体都像是要消失了一样，所以他才会觉得担心吧。”黑发黑眼的青年以无起伏的语气陈述着几秒前发生在眼前的异象，而后略一停顿，却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件事，“不过看起来现在已经没事了……啊，抱歉，是我，永井。好久不见了。”

　　……变透明了？她吗？
　　真夜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抬起的右手——除了指尖有些发凉以外，毫无异状。

---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取自Alter Ego。其实翻译成其他人格更正确些，但意思就不太一样了【更何况还有其他含义在里面
关于拉尼和拉尔两姐妹后来找到的工作定位，不会在正文里再提了，所以就在这里说一下——
严格来说不是网红而是虚拟爱抖露2333
至于
最后身体变透明的原因。
其实就是另一边“五年前”的身体因为灵魂的长期出差快挂了。嗯，没错。